第四十九章 幺妹之死

酒喝了不少，也没睡几个小时，但一年多军旅身涯养成的警觉还是让熟睡中的孙大彪第一时间就惊醒。

几乎全村的狗都在狂吠，孙大彪心一沉，抄起枕头下的手枪翻身下床，顾不上穿衣服就冲向父母和幺妹住的房间，叫醒他们。

见三人乱成一团，孙大彪大吼起来，“快走，别拿东西！”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拽着幺妹扑向外面，一切都晚了，孙大彪的身影刚一露出屋门，十几个人影扑了上来。

孙大彪手一挥欲射，可想到身后的父母、妹妹，犹豫了，就在此时，对方人群中有人喊了声，孙大彪吗？

听来人是中国人，孙大彪还以为是土匪什么的，便放下了枪。

当发现扑到近前的竟是日军，再想举枪已来不及，怒吼着与对方搏斗起来。一记重拳击倒一个，一个飞腿跩倒一个，可更多的日军涌上来，在孙父孙母幺妹的哭喊中被扑倒在地死死按住。

“你就是孙大彪吧？”黄诚过来弯腰看着还在拼命挣扎的孙大彪。

“狗汉奸！”孙大彪恶狠狠地盯着对方，要不是此人，只要发现来人是小鬼子，他会毫不犹豫开枪。目睹了太多的日军残暴，他宁可家人痛快的死在子弹下，也不愿意他们受日军折磨。

“我不是汉奸！”黄诚一如既往地纠正，“孙大彪，大家都是当兵的，也不要废话了，痛快点告诉我宋炎华他们去哪儿了？”

听到这伙小鬼子是针对宋炎华时，孙大彪心中大吃一惊，表面上却装着茫然的样子，“宋炎华是谁？我不认识！”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黄诚冷冷地说完就让到一边。

佐滕三郎手一挥，几名日军将孙父孙母还有幺妹押到外面，“孙大彪，你的到底说不说？”

“小鬼子，有种就冲老子来！”孙大彪拼命吼叫。

“我知道你的不怕死！”佐滕三郎眼珠一转，阴笑着看向浑身颤抖的幺妹，“这一定是你的妹妹吧，漂亮的！”周边日军顿时发出淫秽的笑声。

“小日本，你们不得好死！”愤怒到极点，表情狰狞的孙大彪咆哮着，可是他绝对不能透露宋炎华的行踪。

“哟西！还不说？”随着佐滕三郎的手势，抓住幺妹的两名日军开始乱摸起来。

“哥，救我！”

“儿呀，快告诉他们吧！”

日军的淫笑声、幺妹的哭喊声、父母的哀求声冲击着孙大彪的心神，眼眶崩裂，鲜血混合着泪水涌出，“幺妹，哥对不起你，哥不能说！”

“八嘎！”

佐滕三郎恼羞成怒的嚎叫声中，迫不及待的日军开始撕幺妹的棉袄。

“你这个不孝儿！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妹妹被糟蹋吗？”孙父老泪纵横地骂道。

“爹，孩儿不孝！”

“你……”孙父悲愤地骂不下去了，见幺妹的棉袄已被撕掉，猛然想起隐约听到的一个地点，忙大叫道，“老总快停手，我知道我知道！”

佐滕三郎大喜，手一挥，那两名眼睛通红的日军停了下来。

孙大彪也回想起之前宋炎华提起大坝头时父亲离的不远，知道不好，忙大吼，“爹，别说，小鬼子不是人，就是告诉他们了，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还要再说，被日军死死捂住嘴。

“儿呀，为了幺妹，我只能对不住宋队长他们了！”孙父虽然也从儿子口中听到点日军的行为，但铁岭村身处深山，从没有和日军接触过，还以为他们和土匪山匪一样，得到想要的东西就不会伤人性命了。

“老总，我说了的话，他们能放过我们吗？”孙父见黄诚同为中囯人，又穿着和儿子同样的军服，便小心翼翼地问。

清楚这个村子将要面临什么结局，黄诚还是堆着笑脸一口保证。

看了眼还在拼命向自己摇头的孙大彪，又看看在寒风中发抖的幺妹，孙父一咬牙，“宋队长他们是要去大坝头！”

“哟西？”佐滕三郎忙打开地图，“走哪条路线？”

“不清楚！”见对方表情又不对，孙父忙又道，“他们走的是小路，肯定要经过独石桥和黑风峡！”

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相应地点，佐滕三郎看了眼如死人般不再挣扎的孙大彪，便断定这条情报无误。

“全部的杀了！”下完命令，佐滕三郎就返身走向村外。

“老总，他是在说放了我们吗？”孙父忙问同样茫然的黄诚。

不过，两人很快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按住孙大彪的一名日军摸出刺刀就捅进胸膛，另一名日军也将孙母刺倒。

“小日本，我跟你们拼了！”绝望、后悔、愤怒情绪交织的孙父咆哮着扑向黄诚，但被已拔出手枪的黄诚一枪击倒。

与此同时，村中各处响起枪声、惨叫声，更有一挺轻机枪的疯狂扫射声！

两名架着已吓得哭不出声音的幺妹日军互视一眼，就将人拖向房内。见状，黄诚暗骂声畜牲也转身离去，身后很快就响起尖叫声和嚎笑声。

就在日军杀戳之时，突击队正奋力攀登着一座山岭，突然队尾的一名扛着轻机枪的队员停下，侧耳凝神听起来。

“大牛，怎么了？”紧随其后的一个火力组组长忙问。

做了个嘘的动作，大牛又聆听了下，然后用确定的声音道，“组长，后面有轻机枪，嗯，应该是歪把子的扫射声！”

“不可能！”组长怀疑地看了看大牛，让其他队员一起听下。

“是有枪声，很远！”、“我也听到了，哦，现在没了！”……队员们纷纷惊呼起来。

“组长，怎么办？”大牛焦急地看着眉头紧锁的组长，“听声音，应该就是铁岭村方向！”

“嗯！”组长点点头，犹豫着是否要去汇报，前面响起卢建辉的大嗓门，“后面的怎么停下了？快跟上！”

“卢副队长，我们听到铁岭村方向有歪把子扫射声！”

“真的？”

“弟兄们都听到了！”

卢建辉一听忙到前面向宋炎华汇报。

“照说铁岭村及周边没有任何价值，小鬼子不可能这么深入！”徐雷一脸奇怪，宋炎华也是一头雾水，想不通日军怎么就出现在了铁岭村方向？

这时沈新听到了消息也赶过来，紧张地请示，“队长，让我带几个弟兄回去看下吧！”

对于沈新的请求，宋炎华无法拒绝，先有孙大彪带路之情，后有铁岭村村民的招待，再加上沈新的未婚妻幺妹，于情于理都不能放任不管。

为保险起见，宋炎华亲带沈新这个火力组返回铁岭村，徐雷和卢建辉率突击队按原定路线继续前进，约好在独石桥汇合。

“队长，谢谢！”

看着说完就冲到前面的沈新，宋炎华苦笑着摇摇头。如果真是小鬼子出现在铁岭村，等他们赶到恐怕也于事无补，这也是他为什么只带一个火力组的原因！

又是错过，当宋炎华一行二十来人急行赶到铁岭村后山脚时，稍作休息的日军刚从前山脚撤走，佐滕三郎计划从大路直扑独石桥，在那伏击宋炎华的部队！

晨曦中，本应炊烟袅袅的山村，此时却死气腾腾，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才一进村，两侧土房前就到处是躺在血泊中的村民，沈新阴沉着脸没有停下脚步，直奔孙大彪家。让队员们散开检查下是否有幸存者后，宋炎华也赶了过去！

刚走到房屋前，就见孙大彪和其父母的尸首，宋炎华看着孙大彪依旧圆睁的双眼，长长一叹正要蹲下，屋里突然响起沈新伤心欲绝的悲号声。

幺妹！宋炎华明白发生了什么，几大步冲了进去，只见沈新抱着幺妹的尸体号淘大哭。饶是宋炎华见习惯了死人，仍胆颤心惊。

只见幺妹原本娇柔的俏脸此时遍布青瘀，嘴唇撕裂，两只本应灵动的双眸处只剩下血窟窿，而军服下露出的双脚双手无一被生生折断。

闻声赶来的队员们无不双眼怒睁牙齿咬得咯咯响，包括宋炎华在内，没人知道该如何劝说，只得任由沈新抱着尸体。

直到队员们将其他尸体掩埋好，只剩下孙大彪一家时，宋炎华才轻轻道，“沈组长，我们还是让幺妹下土为安吧！”

闻声，沈新木然地点点头，抱起尸体跟了出来。

队员们准备了三个坟坑，孙父孙母一个，孙大彪一个，幺妹一个。整个掩埋过程，沈新如同木头人，直到一个队员拿来三块木板准备插在坟堆上当坟碑时，沈新扑了上去。

只见他将食指放口中狠狠一咬，在木板上写起来，沈氏幺妹之墓！

看着鲜红的六字，宋炎华和队员们的眼睛都湿润了，他们没想到，幺妹在沈新心目中已经是妻子！

“队长，弟兄们，有件事求你们了！”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沈新扑通一声就跪下拼命磕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