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山匪

“沈新，你这是干什么？”宋炎华忙拉沈新，对方却怎么也不愿意起来，只得无奈道，“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事直接说！”

“队长，我要去找这群小鬼子为幺妹和老乡们报仇，还请队长批准、弟兄们帮忙！”说完，沈新又磕起头来。

“对，不能这么算了，得报仇！”、“组长，我们跟你去！”、“队长，就批准吧！”……

望着额头鲜血直流的沈新和义愤填膺的队员们，宋炎华长吸一口气，“弟兄们，我和你们一样，也恨不得剥这群小鬼子的皮，喝这群小鬼子的血！”顿了下又道，“但我们是军人，应以任务为重！”

“那幺妹她们就这么白死了！”血流满面的沈新怒视着宋炎华。

“沈组长，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不会批准你的请求！”

“那老子不干了！”沈新跳起来就要脱军服，有几个跟他交好的队员也纷纷表示不干了。

宋炎华眼光一凝，也不说话，冷冷瞪着这几人，直到他们垂下头才开口，“谁说幺妹他们的仇不报了？”在沈新开口之前又道，“我的意思是先完成任务，再来找这帮小鬼子算帐！”

“反正都是打鬼子，不一样吗？”沈新不服地吼起来。

“就是不一样！”宋炎华斩钉截铁地答道，沉吟了下又道，”现在我告诉你们这次具体任务，你们自己判断！”然后就将锋刺行动内容简单说了下。

听到是摧毁日军毒气弹运输队后，连沈新也不再有什么不同意见。这些队员都是老兵，绝大多数经历过毒气弹攻击，这任务同为幺妹她们报仇相比，孰轻孰重都心中有数。

“幺妹，我发誓，等我完成任务就回来找那群小鬼子为你报仇！”沈新走到幺妹坟前缓缓但又坚定地道，然后转身朝看着自己的队员大吼，“集合！”

完成整队，沈新小跑到宋炎华面前立正敬礼，“报告队长，第二突击组集合完毕！”

“出发！”

跑到沈新身边担忧地看看，对方脸上毫无表情，宋炎华犹豫了下小声道，“沈组长，等完成任务，我们一起去找那群鬼子！”

“谢谢！”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其实他们都清楚，没有任何线索，想要找到一群来历不明的日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在中日两支小分队齐向独石桥运动时，新四军第五师第15旅的警卫连进入了大云山，按计划是从山区渡过新墙河。

一进山区，才发现情况不对，一路上到处都是交战痕迹，时不时发现身着中国军服的尸体遗弃在山路边。

就在连长曹江卫与通讯处副主任顾慧华商量着是否要改变行军路线时，前面隐约传来枪声和爆炸声。

不等曹江卫下令，第15旅精锐组成的警卫连迅速散开掩蔽并做好战斗准备。

时密时疏的枪声中紧张等待十来分钟，一名尖兵匆匆回来报告，“连长，前面一公里处路口，一群老百姓正在伏击小鬼子的运输队！”

“老百姓？”曹江卫一愣，“看清楚了？”

“报告连长，从穿着来看是老百姓，可……”

“可什么？”

犹豫了下，尖兵又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可这群人很凶悍，又不像老百姓！”

这下子连顾慧华也来了兴趣，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这群人有一两百号人，伏击的是一支日军小队规模的运输队，战斗打响后就一股脑冲上去，被击退后又是全体冲锋，反复几次，死了好多人。

“这群人虽然不怕死，但装备太差，有不少人就拿着大刀什么的，又没什么战术配合，才吃了这么大亏！”尖兵最后可惜地摇头道。

顾慧华却似明白了，哦了声，然后笑着对还在直皱眉的曹江卫道，“我看这群人应该是山匪！”

“山匪？”

“对，这大云山的土匪自古就多如牛毛，没想到连小鬼子也敢动！”顾慧华感叹了一句。

“管他是不是土匪，只要打小鬼子就是友军！”曹江卫眉毛一扬，叫过通讯员，命令部队赶往交战处。

顾慧华忙拦住通讯员，然后朝曹江卫道，“曹连长，我们的任务很明确，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再说万一伤亡大，也不利于下面的行动！”

“什么叫没必要？”曹江卫一听急了，“连山匪都知道打小鬼子，难道我们连小鬼子也不如？”

“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不能因小失大！”顾慧华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俩怎么看？”曹江卫只得向一直不作声的俞豪和陈洁求援。

“我的任务是保护顾副主任，具体作战任务你们说了算！”俞豪先表态。

最后，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沉思状的陈洁。

“我的意见是打！”陈洁直截了当地给出答案，在顾慧话开口之前说了两个理由。第一，小鬼子只有一个小队，而且是运输兵，战斗力并不强，只要压制住对方的火力，掩护那些山匪冲入敌群就能很快结束战斗，警卫连的伤亡不会大到哪里去；第二，那些山匪是地头蛇，肯定了解周边的战情，帮他们这个忙后能得到目前最需要的情报，从而有利于接下来的行军。

等陈洁一说完，曹江卫就击掌道，“对，我就是这意思！”结果引来众人的白眼。

见陈洁分析的有根有据，最后，顾慧华也同意了打一仗。

一声令下，警卫连在尖兵的带领下直扑交火处。

在离路口约六百米处的一处小树林，曹江卫见到了尖兵班班长。

“连长，你看！”班长指着战场，“小鬼子被压在了洼子，两头被堵住了，快看，又乱冲锋了！哎！”

班长叹气中，从两头涌出一百多名拿着各式武器的青壮年，也没个队形，乱哄哄的冲向严阵以待的日军阵地。

“啾！”一枚榴弹尖啸着掠上半空，随即在人群中轰然炸响，火球闪现，挤成一堆的人倒下一片。

“哒哒哒！”两挺歪把子机枪扫射，“呯呯呯！”步枪相继开火。猛烈的火力，精确的射击，冲锋的人群不断有人栽倒。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一人退缩，后继的人踩着同伴的鲜血和身体向前突！

没有压制火力、挤成一堆的冲锋，曹江卫几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不过也敬佩这群山匪强悍的作战风格。

终于，人群再次退下，战场上又增添了数十具尸体。

估摸下，战场上的尸体快近一百了，而看日军那边，好像毫发末伤，这仗打的，曹江卫甚至有枪毙那群山匪头子的冲动。

曹江卫看看日军阵地背后的那个小土丘，土匪应该没有什么压制武器，竟连这么重要的地方也没有安排火力，日军也因那些辎重驴车而无法退守这个天然制高点。

作战计划迅速制定，曹江卫带着全连的三挺轻机枪和十几名枪法好的战士向小土丘迂回，顾慧华则带着主力在外围散开，以防止小鬼子可能的突围。

就在警卫连展开之时，围攻日军的土匪内部发生了争执。

“大当家的，撤吧，小鬼子的火力太强了，再打下去，弟兄们就得都折在这儿了！”绑着左臂的黑虎寨二当家苦苦哀求。

瞪了眼二当家，又看看周边脸露惧色的手下，黑虎寨大当家关大虎心里也暗暗叫苦。他就是不明白，明明就三十几个小鬼子，自己二百来号人打了半天，不仅没拿下，相反折损了一半人手。

当年在黑塘寨时，他就跟寨主卢建辉多次劫过小鬼子运输队，每次都是顺顺当当的，没想到他第一次指挥却变成这局面。

打下去，黑虎寨真的可能就此除名，放弃的话，折损这么多人，又不甘心。

见关大虎表情阴阳不定，二当家估摸出了他的心思，便叹了口气，“大当家，要不这样，我带弟兄们再冲一次，还不成的话，就撤！”

关大虎知道也只能这样了，便咬牙同意，“行，就最后一次！”然后两人就分头集合队伍。

“弟兄们，冲！”

大吼声中，关大虎领着队伍冲了出去，另一边，二当家的人也发动了冲锋。

“哟西！”躲在一架驴车的日军运输小队小队长兴奋地看着冲过来的人群，在他看来这些人又过来送死了，要不是怕辎重有失，他早就让部队向这伙乌合之众发动反击了！

“准备射击！”

嚎叫声中，日军纷纷拉动枪栓，弹药对于运输小队而言有的是！

再次踩上尸体遍野的战场，关大虎的精神紧崩起来，日小鬼子每次都是在这个距离开始拦截射击的，“弟兄们，再快点，我们人多，压上去就是胜利！”

鼓励并没有让已使出全身劲冲刺的山匪们速度再快点，所有人都做好了再次经受日军弹雨蹂躏的准备。

日军阵地上，小队长高举的右手一动，再待落下，突变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