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用心（33）

龟本看到如此尴尬的场面显得面红耳赤，但这家伙也不白给，稍微调整了一下神色，还是迈步走到了台**，向台下挥了挥手，然后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沁河村的村民们，你们的，呦嘻呦嘻。今天，我代表大日本皇军，对去年发生在沁河村的不愉快之事表示遗憾。对此，大日本皇军会给予你们补偿的。”龟本说到这，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说道：“另外，为了把日中亲善发扬光大，我还要给上台跟我拍照的良民发罐头香烟，以彰显我们大日本帝国日中亲善的实际行动。。。。。。”

龟本的话还没说完，台下立刻骚动起来，一片嚷嚷声。

父亲忽地楞了一下，感到很意外。他心想，刚才，侯二鬼红口白牙只跟他说，让村民跟艺妓们跳舞联欢，热闹一番，也没跟他说要拍照这事，这咋咋还要拍照？他们究竟想干啥？

这时，就听台下，宋老师用嘎嘣脆响的东北话突然高声问道：“龟本太君，敢问一声，你们拍照是不是要登报啊？”

龟本就是一愣，似乎没想到有人会问他这句话。只见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而后说道：“也不完全是，主要是亲近沁河村百姓，让你们看到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友好相处。”

龟本后边的话父亲没有听清楚，但他马上就明白了咋回事。原来龟本是别有用心，他这是要把这些镜头往日本人办的报纸上刊发，想来个刘备摔孩子——邀买人心，让人们都看到他们是怎样搞日中亲善的。难怪龟本今天如此的热情，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侯二鬼又问了一声谁拍照？他的话音刚落，马二流子就从人群里大踏步走了出来。后边跟着的是土财主谢老抠。两个人来到龟本面前一站，先向龟本笑了笑，而后等着跟龟本一起拍照。

龟本一挥手，侯二鬼马上打开德国造的“康泰克斯”照相机准备拍照。龟本拿出几盒日本罐头和几盒香烟举在手里向台下晃了晃，而后笑容满面地分别给马二流子，谢老抠每人一份。

“咔嚓，咔嚓”两声，龟本和马二流子，以及谢老抠不协调的合影就定格在了侯二鬼的镜头里。

马二流子对照相似乎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龟本手里的罐头和日本香烟。马二流子拿到这两样东西，看了看龟本，刚要要下台，突然看见了台上站着的那些艺妓，眼睛忽闪了两下。

龟本比猴儿都精，他看出了马二流子眼神的意思，马上一招手，示意那些艺妓们过来跟马二流子一块儿拍照。龟本让谢老抠也过来拍照。谢老抠摆摆手，说他不照。

在村民的一片骂声中，马二流子终于如愿以偿地跟艺妓们合影留念。这下，马二流子，谢老抠惹怒了村民。有人当着他的面就骂他是条狗，给吃的就认爹！

谢老抠似乎不在乎，晃着手里的烟说，就凭他家的条件，日本罐头他早就吃过，他就是想尝尝日本香烟啥滋味儿。

乱了一阵子，相也照完了，龟本也发完了罐头和香烟。父亲就问：“龟本大佐，还讲不讲话？”

龟本看到台下还是一片乱哄哄的骚动，清楚这种场合并不在适合他讲话。于是就摆手说不讲了。

不知侯二鬼怎么想的？龟本既然都不敢讲话了，他却突然站出来说他要讲两句。他也没征得龟本和父亲同意，就来到戏台**。清了清嗓子，便开始煞有介事地准备要讲话。就在这一刻，台下突然飞上来一个小石子儿，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侯二鬼的脑门儿上，只听侯二鬼“妈呀”一声，摸着脑门儿瞪起猴儿眼问：“他妈的！谁扔我？”

台下没人吭声，只有看热闹的人群又发出一阵笑声。候二鬼望着台下发笑的人群本想发怒，但一看龟本脸色不好看，知道龟本不乐意他胡说八道。于是便灰溜溜地坐回到座位上。

扔小石子儿的是我二叔，他刚才看到候二鬼在台上吆五喝六，一会儿“哇哩哇啦”说日本话，一会儿又“叭叭叭”说中国话。二叔本来想起侯二鬼就恨之入骨，今天再一看他又在台上显摆自己，气得他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儿，趁人不注意，拇指和食指合在一起一弹，小石子儿带着仇恨的力量就飞向了侯二鬼。

这时，台上的西洋留声机放起了哭丧一般的日本舞曲。紧接着，那些日本艺妓便从“出将”门出场了，扭动着腰肢，跳起了软绵绵的日本舞蹈。

那时候的农村人谁见过这种场面？乡亲们看到一块铁皮卷成的大喇叭居然“哇哇哇”能放出声来，他们都感到稀罕。于是有人就问身边的人：“哎我说，那是啥破玩意儿？咋还能唱歌呢？”

被问的人摇头回答：“不知道。”

另一个嘴快，就说：“俺知道，那是大喇叭。”

“废话！这还用你说，俺还不知道那是大喇叭？俺是问你，那声音是咋出来的？”

被呲儿了的人知道自己不但没有回答上来，反而被人训斥了一句，不高兴地瞅了那人一眼，嘴一咧，说道：“不跟你说了。”

二叔领着黑子，一只手摸着腰里的王八盒子，虎视眈眈地望着龟本直运气。

台上的父亲把台下的情况，二叔的举动他当然也能看的见。他知道二叔不是个稳当人，他稍微不操心二叔就会给他惹出麻烦事。于是他冲二叔使使眼色，警告他，你给俺安分点儿。

二叔掏出了伸进怀里的那只手，挤出了人群。三妮子，包子就像二叔的影子，他走到哪儿，两个人就跟到哪儿，形影不离。

村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热闹，说说笑笑。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出侯二鬼狼嚎一般的喊叫声。

刚才，侯二鬼准备到台下再拍几张艺妓们演出的场景，他在人群中往台前挤，当他挤到台前要拍照时，忽然发现照相机没了。就这么快，谁偷的不知道。照相机就在侯二鬼胸前挎着，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