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外生枝（34）

村民们先是一愣，而后相互问，谁偷照相机了？发生了这样明目张胆的蹊跷之事，这下可把龟本气坏了，只见他顿时一改刚才笑容满面的脸色，气急败坏地“八嘎八嘎”大骂了两声。

父亲不敢怠慢，知道龟本就是冲着照相来的，这照相机被人偷走了，掏走了他的心一样，他焉能善罢甘休？于是父亲也大声喊着找照相机。然而，偷了的人不说，没偷的人说不知道，父亲喊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有反应。

龟本脸色像个外国鸡，一阵红一阵白，要多难看那有多难看，站在台上气呼呼地怒视着台下。

这时候，哑巴赵江一蹦一跳不知从那儿跑过来。他来到戏台前，东瞅瞅西看看，看到台上有日本艺妓正在尽情表演，就用手指着台上直说哑语。

马二流子嘴里叼着一根龟本刚给他的香烟悄没声地来到哑巴身边，诡异地瞅瞅旁边，然后附在哑巴耳边不知说了几句啥话，就见哑巴突然收敛了笑脸，愤怒着站岗的鬼子兵，几步跑过去，伸手就从一个鬼子兵腰间拔出他的短刀，“扑哧”就捅进了一个鬼子兵的胸腔。

被捅的鬼子兵做梦也没想到，他正尽兴地看着热闹，突然被人捅了一刀。只见鬼子兵嘴一咧，眼一瞪，“啊”一声，翻身倒在了地上，鲜血“咕嘟咕嘟”往外冒，随即伸直了两腿。

旁边的几个鬼子兵被哑巴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几秒之后才反过劲儿来。只见一个鬼子兵把枪端起来，“哇哩哇啦”叫喊着，冲着哑巴的小肚子就是一刺刀。赵江不但哑，他还傻，看着刺刀捅上来他也不知道躲闪，直到肚子一疼，才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倒在了地上。

“不好啦，皇军杀人啦！皇军杀人啦！”马二流子一看哑巴被鬼子兵捅死了，陡然吓得惊魂出窍喊叫起来。

看热闹的乡亲听有人喊“杀人啦。”顿时炸了锅，乱作一团，纷纷向喊声望去。

台上的艺妓们居高临下往出事的地方张望，虽然她们听不懂台下喊的啥，但她们听到吓人的喊声，目光随着人们的拥挤，看见了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两个人，立刻缩成一团，戛然停止了表演。

父亲第一个跑向拥挤的人群。侯二鬼第二个跟了上来。两个人先后来到出事地朝地上一看，蓦然大吃一惊。

“娘哎，这是咋弄嘞？”父亲指着哑巴和那个鬼子兵问周围的人。这时，再找马二流子早已不见了他的人影。

龟本看看被捅死的哑巴和士兵问怎么回事？捅死哑巴的鬼子兵“哇哩哇啦”地跟龟本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因。

龟本怒不可遏，转过身一把揪住父亲的脖领子，声嘶力竭地说道：“张村长，刚才是你的村民先动的手，你的，要负责！”

父亲一听不干了，心说，是恁的士兵先找的事儿，这咋还让俺负责？去恁奶奶个腿！父亲想到这，陡然一改刚才的热情劲儿，气呼呼地跟龟本理论起来。

梅儿站在远处看见人群骚动，一问才知道，小叔子赵江被鬼子兵刺死了，这可把她吓坏了，不顾一切地挤过来，蹲到地上抱起赵江呼唤起来。

“龟本大佐，相比刚才恁也听你们的士兵说了，赵江这孩子是个哑巴，他是不会轻易跟恁的士兵找事的，是恁的士兵先惹着他了，他这才动的手。再说哑巴也死了，恁还得陪俺人。。。”

“八嘎！”木村掏出王八盒子顶在了父亲头上。

二叔一看父亲又要危险，慌忙在一旁帮腔说：“大哥，刚才俺亲眼看见的，是他们的人先嘲笑哑巴他才动的手。要说惹事的母子是谁？就是他们！奶奶个球！还要咱负责，负责个吊！”

“对，恁应该对俺们负责。”包子也跟着二叔把责任推到“死鬼”日本兵身上。

二叔的师父贾万田挽着袖子，气愤地把龟本来沁河村搞联欢的目**裸地都给抖露了出来，把龟本说的怒目圆睁，但又无言以对。

“让他们给咱个说法！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这是宋老师的声音。众人也都随着宋老师让龟本给说法。

“啪啪”突然两声枪响。侯二鬼看到村民起哄要乱，忽地掏出王八盒子朝天空放了两枪，然后瞪着猴眼儿虎视眈眈地说：“干什么干什么？我看你们这是要造反呐，他妈的！谁要是犯上作乱，老子就枪毙了他！”

不知什么原因，木村今天没有发怒，他显得很平静。他瞅着围观的乡亲们一双双愤怒的眼神要喷出火蛇，预感到事态不妙，于是便附在龟本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龟本瞅瞅村民，又望望大榕树上飘舞的太阳旗，最后把目光落到了地上躺着的两个人，脸上显得尴尬又无奈。他扫了父亲一眼，最后把手一挥说了声：“开路，开路。”

龟本一上车，侯二鬼子出人意料地跟父亲扔下一番话，让他三天内把村公所腾出来，说他们要在这里设点收购粮食。

父亲没吭声，他望着龟本的汽车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回头大声说道：“大伙还愣着干啥？赶紧把江子抬回家。”

二叔就喊包子。包子答应着从二叔身后转到面前：“俺在这儿。”

二叔说：“包子，恁快去找块门板。。。”

“不用找了，门板来了。”说话间，已经有人把门板拿来。

在场的人赶忙七手八脚把哑巴放到门板上抬着往家就走。梅儿跟着大家紧随其后。

这时候，围观的几个妇女交头接耳议论梅儿。只见一个妇女瞅着梅儿撇吃辣嘴地说：“骚娘们儿命真硬，把男人克死了不算，这又把小叔子给克死，没准儿她就是个煞星。”

“可不。女人命硬都犯克，江子死了，她心里指不定咋高兴呢？过两天再把老公公也克死，家里的财产可都是她的了。”

“放屁！梅儿听到几个妇女一唱一和在埋汰她，顿时把眼一瞪，反驳道：”恁都才是克星！再胡说撕烂恁的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