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宁见老兵笑 莫见老兵哭

21旅团是日军的精锐，有“钢军”之称，辖步兵21联队和步兵42联队。21联队依靠坚固、完整、完善的防御工事在昆仑关上苟延残喘，在荣誉1师和200师的轮番攻击下，伤亡过半。42联队试图增援21联队，被国*军层层阻击，堵在九塘附近。

中村正雄重伤倒地，卫兵冲进会场，不顾一切地把中村正雄从会场抬出，鬼子的军医在给中村正雄做手术时，第3团的一枚迫击炮炮弹把手术室的屋顶炸出一个大洞，灰尘落在中村正雄的伤口上，这老鬼子伤口感染，没能挺过去，当晚就死了。

第3团郑团长站在昆仑关上，居高临下，观察日军42联队的动向。42联队的大部分军官都被第3团和先锋营打死，土气一落千丈，龟缩在九塘附近，没有任何军事行动，显得非常安静。

“石闷宝这小子，说不出来，说他好也不是，说他不好也不是，单兵作战能力还不错，当连长嘛，还缺火候。”郑团长说道。

“我见过黎倩倩，那小样子，只要看她一眼，魂就会被她勾走。团座，要是200师通信营的女兵到我们第3团，我也说‘我要回家’，你也用步枪抽我三下！”一个连长说道。

“我看你们是想娶媳妇想疯了，美女爱英雄，自古有之，闷连长的这些壮举，你们也做一件，让第5军的女兵看看！”郑团长说道。

“团座，闷宝这小子是运气好，瞎猫总能碰死耗子，鲜花才插到牛粪上，不是我们不如他。日军主阵地两侧，这么多的高地，你让我这个连和先锋营4连各攻占一座，我不占这小子的便宜，600团3营7连也成，是骡子是马，咱拉出去溜溜。”另一个连长说道。

郑团长哈哈大笑，不想继续刺激第3团的九位连长，再激下去，第3团就要和600团较劲了。

“我今天之所以饶了石闷宝，是因为他对老邵的这份心，把我给感动了！”郑团长说道。

“团座，我敢说，只要我们哥几个还有一个在活着，就不会让你冲在最前面。邵团座冲得太靠前了，为弟兄们做出表率，壮烈殉国，别说600团了，我们第3团的弟兄心里也苦。”其中一个连长说道。

“自‘七七事变’以来，国民革命军出现过逃跑将军，战斗很激烈，弟兄们伤亡惨重，指挥官却撇下弟兄们，只身逃亡。老邵对此深恶痛绝，老邵曾对我说，一旦和日军交火，必定为弟兄们做出表率，为中国军官正名。如果老邵还活着，今天这事，我肯定轻饶不了石闷宝。”郑团长说道。

回到先锋营，营长把4个连长召集起来，转述郑团长对闷宝的训示，四个连长深受教育，闷宝把郑团长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在回连队的路上，1连长问道：“闷宝，在3营7连，方旭也陪你一起受罚？”

“我在3营7连就没做什么坏事，方旭没有和我一起受罚！”闷宝回答道。

“没做什么坏事？你造的孽还少吗？关里关外的日本鬼子都想知道是谁杀了他们的哨兵。”

“你去告诉他们，是我干的！”闷宝淡淡地说道。

“我……”1连长舌头打结，说不下去了。

“闷宝，我最后问你一次，看在我们三个陪你一同受罚的份上，你要说实话，可以吗？”3连长说道。

“你问，我实话实说！”闷宝回答道。

“你和黎倩倩到底是什么关系，究竟是夫妻还是姐弟？”3连长说道。

“你要我和你们说多少次，她是担心团座会枪毙我，或是送我去军法处，才说当我媳妇的，她根本就看不上我，我也不会娶她。我最后说一次，黎倩倩就是我姐姐，以后别再问了！”闷宝激动地说道。

“既然如此，老四，我当你姐夫怎么样？”2连长说道。

“还有我，老四，你当我小舅子怎么样？”1连长说道。

3连长刚要说话，闷宝骂道：

“你们三个狗*日*的，真是想媳妇想疯了。要是集合号现在吹响，接着又吹冲锋号，你们谁敢说，自己能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我这条命就不是我的，是为我挡子弹、挡手榴弹和挡炮弹的弟兄们的，你们的命是谁的？”

三个连长同时一愣，1连长说道：“这小子又开窍了！”

“老四，别生气，别生气，我们逗你玩呢！”3连长说道。

“我没生气，你们要是想看女兵，打完这仗，我带你们去通信营，通信营的姐姐可好了，教了我很多东西，还给我好吃的，我背包里还有半包芝麻糖，通信营的女少校给我的。”闷宝回答道。

“狗*日*的，你咋不早拿出来，老子半年没吃糖了。早上吃八宝饭，差点把老子的牙给磕下来”2连长说道。

“我……我忘了！”闷宝回答道。

“小屁孩还会忘了吃糖？给老子交出来，我们帮你吃！”1连长说道。

“我连阵亡的弟兄的名字都没记住，哪记得住这半包糖？”闷宝回答道。

三个连长推着闷宝，来到4连的掩体，1连长说道：“别全吃了，留下两块，给营长和副营长！”

昆仑关上，荣誉1师和200师对日军主阵地两侧的高地发动攻击，战线平稳推进，每打下一处高地，弟兄们就死死地守住，日军尝试了很多次，想从国*军手上抢回这些高地，都失败了。

国*军的各式炮火、轻重机枪相继运上这些高地，为正在攻打别的高地的弟兄提供火力支援，减轻进攻部队的压力。

闷宝听着激烈的枪炮声、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激动不已，却迟迟未能接到4连攻击某个高地的命令，闷宝心急如焚，侦查兵跑到闷宝身边，说道：“长官，鬼子在九塘以西空投……空投下三十几个军官。”

“营长知道了吗？”闷宝问道。

“我马上去！”侦查兵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

“长官，我叫龙飞。”

“龙飞，我记下啦，好样的，去向营长汇报！”

“是，长官！”侦查兵兴高采烈地向营部跑去。

闷宝熟记三位排长和九位班长的名字和样子，全记住了，开始记士兵的名字和样子，4连的士兵都很乐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闷宝，闷宝重复士兵名字时，士兵很开心。

鬼子一次性空投30余位军官，接替被国*军打死的军官，日军42联队变得非常活跃，一度攻占九塘。国*军将士拼命抵抗，把42联队拦在昆仑关前。与此同时，日军台湾旅团和国*军阻援部队交上火，试图和42联队合兵一处，杀向昆仑关，援助21联队。情况万分危急，一旦鬼子的阴谋得逞，昆仑关战役将成泡影。

杜长官调回第5军的三个师，集中全部兵力对昆仑关发起总攻，目标再清晰不过，消灭盘踞在昆仑关上的21联队和攻占九塘的42联队，全歼日军精锐，有“钢军”之称的21旅团。

先锋营接到命令，返回600团归还建制，200师主攻昆仑关。国*军集中5个师的兵力死守八塘，防止日军台湾旅团进入九塘或昆仑关。

200师在戴师长的带领下，层层推进，日军的高地一个接一个地被国*军攻占。先锋营协助1、2、3营作战，没有特别的作战任务，闷宝高兴不起来，跟在1、2、3营身后，打扫战场、构筑炮兵阵地、运送伤员……闷宝心里很委曲，尤其是看着600团3营7连的弟兄冲在他的前面，闷宝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营长，别人吃肉，我们干瞪眼，两天时间，你不急啊？”1连长说道。

“老子比你急，团座说了，前面攻击受阻时，由我们营补上，等着吧！”营长回答道。

闷宝到先锋营才四天，被营长狠狠地骂了两次，闷宝也想请战，但是他不敢说，只能静静地站一旁，听1、2、3连的连长向营长发牢骚。

“长官，团座命令先锋营攻打界首高地，立刻出发。”600团的通信兵说道。

“集合队伍，目标界首高地。”营长命令道。

4个连长刚转身，准备向自己的连队跑去时，通信兵对营长说道：“长官，师座身中两块弹片，不下火线，在界首高地前指挥战斗。”

不等营长说话，闷宝问道：“伤得重吗？”

“不是太重，背后的衣服被血水浸透了！”通信兵回答道。

“还愣着干什么，集合队伍！”

“是！”闷宝回答道。

闷宝向4连冲刺，营长不放心，生怕闷宝再捅出什么娄子来，跟在闷宝身后。

4连的部分弟兄看到闷宝向他们冲刺，主动迎上去，闷宝说道：“紧急集合！”

4连集合完毕，闷宝说道：“弟兄们，师座身中两块弹片，不下火线，在界首高地前指挥战斗。弟兄们，跟我冲，挡在师座前面，拿下界首高地。”

4连的官兵义愤填膺，恨不得飞到界首高地前，挡在戴师长前面。

营长微微一笑，在心理说道：“不错，有进步！”

4连率先到达界首高地，放眼望去，界首高地，是昆仑关的制高点，也是日军在昆仑关上的最后一个高地。登上界首高地，可以俯视昆仑关。日军在界首高地上修建堡垒，配备轻重机枪，明暗火力交替出现；界首高地的山体又被日军凿出二十余个散兵坑，配备神枪手；日本鬼子还不死心，又在界首高地上开凿出十余条坑道，供士兵掩蔽；不仅如此，日军还在界首高地周边布满铁丝网，阻击国*军前行。整个工事，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国*军的炮火很难对界首高地的日军进行有效打击。

闷宝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挡住一个医务兵，问道：“师座呢？”

“伤势过重，被师部的长官强行架下战场。”医务兵说道。

闷宝看着界首高地，微微一笑，4连的官兵不寒而栗，宁见老兵哭，莫见老兵笑。

老兵哭，是哀悼阵亡的弟兄，是向长官要求炮火或是坦克支援，减少弟兄们的伤亡。老兵笑，是想和敌人同归于尽、是不可能活着下战场。

当兵的就这么傻，明知是死，还是往前冲。大家都当聪明人，谁来保家卫国，谁来捍卫民族尊严。

最壮丽的青春，就是为了国家的主权、为了民族的尊严、为了民众的利益，倒在冲锋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