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掌心掌背都是肉

冲锋号就是命令，一个士兵挣扎着从死人堆里站起，艰难地向界首高地的方向抬起脚，才走出四步，重重地摔倒在地，士兵不甘心，紧握右拳，锤击地面。敢死队看到这一幕，没有停留，主动绕行，扑向界首高地。

第3团步兵营和先锋营4连直视迎面而来的子弹，前面的弟兄为后面的弟兄挡住子弹，后面的弟兄跨过前面的弟兄的尸体，如此反复，半数弟兄壮烈殉国，日军发起反冲锋，试图将攻进阵地的国*军将士赶出去，国*军的弟兄和日军胶着在一起。

部分敢死队队员越过步兵营和4连，拉响手榴弹扑向日军的坑道、掩体、人群，界首高地半山腰，血肉横飞、火光通天、喊杀声和日本鬼子凄惨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闷宝杀红眼，带着4连突进，4连的弟兄紧随闷宝，600团三位团长壮烈殉国，是600团官兵心中永远的痛，4连的官兵主动保护他们的连长，数次格开刺向闷宝的刺刀。

一路猛打猛冲，兵步营和4连伤亡惨重，仿佛刺死多少鬼子，就会有相应数量的鬼子从半山腰冲下，从地下掩体和坑道里钻出。剩余的赶死队员扑向日军的碉堡和暗火力点，随着4声激烈的爆炸声，日军新建的4个暗火力点熄灭了。

“再这么打下去，第3团步兵营就要打光了，先锋营4连也要打光了，弟兄们、柳长官，黄泉路上慢些走，我来了！”闷宝在心里说道。

闷宝带着4连为数不多的弟兄向半山腰的两座碉堡冲去，就在4连被鬼子明晃晃的刺刀包围时，界首高地半山腰的两座碉堡由内向外喷出火焰，赶死队成功了。

步兵营士气大振，在营长的指挥下，步兵营的弟兄不计伤亡，向4连靠拢，戴师长亲临火线，派出所有卫兵，强攻界首高地。

日军抵挡不住国*军强大的攻势，包围圈骤然崩溃，4连和兵步营合兵一处，鬼子交替掩护，和国*军拉开距离，双方在接近半山腰的位置对射。

“4连长，你媳妇在山脚下！”

闷宝转身，说话的这个上士好面熟，定睛一看，闷宝想起来了，这个上士是戴师长的卫兵，在城防司令部时，闷宝用石子打梨子，被石子击中钢盔的就是他。

4连官兵精神振奋，不约而同地向山脚望去，都想验证，黎倩倩是否真如传说中那么美丽动人。

“你回去，保护师座，来这凑什么热闹？”闷宝说道。

“师座让我们来的，警卫营和通信营都来了！”上士回答道。

“上士，跟在我们身后，这不是你们的战场！”闷宝说道。

上士火冒三丈，却又不敢顶撞这位上尉连长，从黑暗中走出一人，这个人面色凝重地说道：“闷连长，别以为我们只会站岗和安营扎寨，我们打鬼子的时候，你还在放牛呢，好心当成驴肝肺。”

闷宝寻声看去，说话的这个人是戴师长的警卫营长。

“长官，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座受伤了，身边不能没人。这是我们的战场，你们的战场是保护师座。”闷宝解释道。

“别担心，师部的长官都在师座身边，师座知道你们打得苦，让我们来支援，通信营正在山脚下抢救伤员。”警卫营长说道。

200师全师出动，第3团全团敢死，郑团长正在组织第三梯队敢死队，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全数阵亡。

半山腰的两座碉堡，六个射击孔，再次喷出火舌，敢死队拼尽最后一人，摧毁碉堡下方四个暗火力点，将碉堡里的鬼子炸死，碉堡过于坚固，国*军的手榴弹威力不足，只将碉堡炸出几道缺口，日本鬼子严密防守，将国*军的步兵拦在碉堡前，日军重新占领碉堡。

鲜血从界首高地上流下，有如骤雨初歇，黎倩倩给医务兵当助手，忙着抢救伤员，右脚踩进弹坑，鲜血瞬间淹没她的脚踝。倩倩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悲伤，界首高地下，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

“是个日本鬼子，还没死。营长，怎么办？”女兵问道。

“鬼子也是人，救！”女少校回答道。

“担架！”女兵喊道。

两个女兵很费劲地把鬼子伤兵抬上担架，再抬起担架，向野战医院赶，鬼子伤兵直勾勾地看着抬他的女兵，眼露凶光，抽响手雷，女兵见状，喊道：“卧倒！”

周围的人迅速卧倒，担架刚落地，手雷爆炸了，抬担架的女兵轰然倒地，女少校从地上爬起，扑向倒下的女兵，倩倩紧随其后，抬担架的两个女兵阵亡了，5人受伤，2个伤兵伤上加伤，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畜生，她们……她们在救你！”黎倩倩哭喊道。

女少校撕心裂肺地呼喊两个女兵的名字，200师598团团长闻声赶来，询问事件的经过，命令道：“医务兵在前，解除鬼子伤兵的武装，再施救，通信营在后。598团的弟兄，目标，界首高地峰顶，跟我冲！”

“是！”598团的官兵回答道。

“姐妹们，我们也是兵，不能把危险留给男兵，继续抢救！”女少校命令道。

“是！”女兵齐声回答道。

女兵的声音，划破夜空，响彻天际，落入男兵耳中，有如余音绕梁，在脑海中轰鸣。200师和第3团的男兵士气高涨，新一轮冲锋正在酝酿。

4连的部分弟兄看到山脚发生爆炸，急忙说道：“长官，山脚还有鬼子，我看到手雷爆炸的火光。”

4连的官兵不约而同地向山脚看去，龙飞说道：“长官，我带两个弟兄，保护嫂子！”

“她是我姐姐，你们是我哥哥，掌心掌背都是肉，继续战斗！”闷宝命令道。

此话一出，4连、步兵营和警卫营的弟兄，眼眶红润，跟着这样的长官，哪怕是下油锅，也无怒无悔。

“你们团长、第3团黄团长都在山脚，598团正往这边赶，别担心。”警卫营营长说道。

闷宝转身，看着半山腰的碉堡，6个射击孔，连续不断地喷吐子弹，封锁上山的道路，此刻，闷宝真希望自己不是连长，而是普通士兵，冲到山脚，保护黎倩倩，想到这，闷宝回头看了一眼，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

闷宝心一横，喊道：“火力压制，掩护我！”

“你要干什么？”步兵营长问道。

“前方15米，是鬼子的坑道，坑道里的鬼子被我们打死了，前进15米，距离碉堡大约50米，炸死碉堡前的鬼子，598团就能冲上来。”闷宝回答道。

“好主意，这个任务，由步兵营的弟兄完成，4连快打光了。”步兵营营长说道。

闷宝环顾四周，4连160人，剩下不到30人。

“步兵营也快打光了，警卫营去！”警卫营长说道。

第3团步兵营，全营500余人，只剩100余人，步兵营营长和4连连长心中的悲伤仿佛要从身体上溢出来。

“警卫营1连1排，前方15米左右，是鬼子的坑道，冲进坑道，用手榴弹炸掉碉堡前鬼子，其余弟兄，火力压制。”警卫营长命令道。

警卫营1连1排冲出战壕，其余弟兄急速射击，15米的距离，倒下30余个弟兄，只有10余个弟兄跳进鬼子的坑道，10余枚手榴弹飞向鬼子的战壕，居然有三枚手榴弹在鬼子头顶爆炸。空中开花，让鬼子不寒而栗，手榴弹在鬼子头顶爆炸，杀伤范围广，威力强，就算是趴在地上，也难逃手榴弹弹片的攻击。

国*军和八路军的手榴弹，爆炸后，弹片不多，但是，弹片非常大，最大的弹片居然达到弹体的1/2，身体的任何部位，只要被弹片击中，伤口很难愈合，国*军和八路军，憎恨鬼子的飞机；鬼子的官兵，厌恶国*军和八路军的手榴弹。一块国*军或者八路军手榴弹的弹片，能让鬼子生不如死。

鬼子在碉堡前的火力，熄灭一片又一片，就连碉堡最下方的射击孔也熄灭了。

警卫营长连连叫好，第3团郑团长，手执战刀，带领敢死队，冲进界首高地，200师紧随其后。

突然，半山腰，数个冒着火星的人影向国*军奔来，闷宝骇然，高声喊道：“打，火星，往死里打！”

部分国*军官兵不为所动，有人甚至说：“五个火星，有什么了不起？”

在闷宝的带领下，国*军弟兄瞄准火星，急速射击，五个人影倒地，在惯性的作用下，从山上滚下，越来越近，闷宝喊道：“隐蔽！”

闷宝蹲在战壕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界首高地回荡，日本鬼子派出赶死队，身捆炸药，冲向国*军。

闷宝探出头，天空微亮，一个人影冒着火星从天而降，闷宝心中一凉，喃喃道：“警卫营1连1排没了！”

警卫营营长想冲出战壕，救1连1排的弟兄，被闷宝抱住，两个人摔倒在战壕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鬼子兵身捆炸药，从山上跳下，扑向1连1排的弟兄，警卫营1连1排的弟兄全数阵亡。

闷宝和警卫营长脑海轰鸣，五脏六腑如同被撕裂一般，挣扎着从战壕站起。

如此猛烈的爆炸，最好的方法是蹲在战壕里，双手抱头，躺在战壕内，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将冲击人体的五脏六腑，人体的内脏会受伤。

步兵营长探出头，心中骇然，喊道：“打，火星，往死里打！”

鬼子派出第二批敢死队，10余人，身捆炸药，从山上俯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