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卧容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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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垮台后，中华大地一遍狼烟，各种势力竞相登场：今日东风压倒西风，明天城头变换大王旗。老宝庆府范围内，政局同样变乱不定——

1912年1月，裁撤宝靖招抚使署，招抚使谭心休率军返省都督府复命。谭延闿部下第一师第二旅旅长李培芝率军驻邵阳，第四师第八旅旅长陈强率军驻武冈。4月，裁撤邵阳县建制，保留宝庆府，管辖武冈、新宁、城步及新化4州、县，全都隶属湘江道。

1913年元月，湖南改设四道，即湘江道、辰沅道、衡阳道、武陵道。宝庆、武冈、新宁、城步4县隶属湘江道。

1915年12月25日，蔡锷将军在云南发动讨袁护国战争，宝庆各界人士纷起响应。

1916年5月5日，革命党人孙兴袭击宝庆县署，县知事陈遂良逃走。孙兴在县署成立“护国军宝庆司令部”，后又被北洋军击败，被迫撤出宝庆。

1917年9月18日，护法战争开始。湘军第二区司令周伟、第一师第三团团长宋鹤庚宣布武冈、宝庆独立。同年10月20日，北洋军傅良佐部下朱泽黄攻占宝庆。11月初，桂系军军长林后廷攻占宝庆，朱泽黄逃跑。桂系军控制了宝庆。

1918年4月26日，皖系军阀张敬尧派第七师田树勋攻陷宝庆。田树勋在城内烧淫、劫掠，杀人无数。5月9日，湘军周伟、宋鹤庚得到桂军之援，反攻宝庆得手，田树勋弃城败走。3日后，田树勋得到安武军之援，再次攻入宝庆城内。

1920年5月，南北军阀混战再起。湘军第一区司令谢国光、第二区司令张辉瓒、守备队第一区司令吴剑学联合江道区司令刘梦龙四面围攻宝庆城。田树勋负隅顽抗。6月2日，湘军攻占宝庆城，田树勋在逃亡中被击毙。吴剑学率军进驻宝庆城……

在如此动荡的政局中，无人顾及老百姓的死活安危。于是乎，成者为王居城，败兵为寇落草。四面匪盗并起，八方狼烟蔓延，民不聊生，白骨遍野。山上土匪乘机下山劫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1918年，贵州大土匪首领朱志广、黔阳土匪头子刘同山和平镇乡土匪首领萧仁庭合并在一起，如蝗虫般率领匪徒2000多人，一路抢劫了今属洞口县的那溪、大麻溪、崇阳坪、宝瑶等地，一路上，600多名老百姓惨遭屠杀。然后，这股土匪大队又留下五六十名土匪，藏身于今洞口县江口镇与绥宁县交界的一个叫大吉头的密林中。而土匪大队又一路向西，蝗虫般劫向雪峰山的洪江、会同、靖州等地，转而进入雪峰山深处以及湘西、贵州的深山老林中去了，当地政府对这股土匪根本无可奈何。

留在绥宁县大吉头的这股土匪大多是本地人，对当地环境相当熟悉，对普通老百姓他们就随意抢劫，而对那些高墙深院的大户人家，他们即伺机踩点打探，一旦时机成熟，即从雪峰山深处、湘西等地搬来土匪大队，然后一夜之间将这大户人家劫掠一尽。

就这样，大吉头附近的几个大户人家都惨遭抢劫，周边稍有财富的人家纷纷外逃……

尽管攀溪与大吉头相距不远，但仰仗谢建造行镖几十年打下来的威名，加之攀溪与禾梨洞及周边四乡自古尚武，大吉头土匪尽管对攀溪谢建造家和禾梨洞的有钱家人家垂涎欲滴，却迟迟不敢下手。

其实，早在清朝刚垮台前，大江南北烽烟四起，民间匪盗横行，流蹿于江口尖岩峰、铁山溪、继木槽一带的匪首萧仁庭就曾经打过禾梨洞清塘湾谢唐兴家的主意。谢唐兴，字建绪，当时在禾梨洞有良田百亩，在高沙还开了家小典当铺，家财颇丰。但忌惮于禾梨洞和攀溪自古以来的尚武之风，为保万无一答，就先派一个青年土匪扮成桶匠前去探听虚实。

探子背了一套桶匠家什来到禾梨清塘湾，以借宿之名故意来到谢唐兴家。谢唐兴的母亲肖氏老人当时有六十多岁。肖老太婆见这个青年人的眼神闪烁不定，老是东张西望，桶匠家什上也生了锈，顿时产生了疑虑：“莫非他是土匪的探子？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但她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肖老太婆全名肖卧容，是江口坪家院子武术大家肖学兰之女，自幼随父兄习得一身好武艺。嫁到清塘湾后，曾教授子弟们武艺，但其子孙大多纨绔好逸，吃不得练武之苦，每一代都只学得一些皮毛，最后也就渐渐失落了。

到了晚上，卧容太婆很热情地给这个“桶匠”倒水洗澡。只见她一手拿毛巾，另一只手仅用两个手指捏着木澡盆边沿，端了满满一盆热水走进“桶匠”房内。强盗探子见状大惊：想不到清塘湾一个老太婆都有如此功夫！

探子一夜无法安睡，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回尖岩峰禀报去了。

探子回到匪祸如此这般一说，萧仁庭等匪首们大吃一惊。但他们仍不甘心，又派出土匪中武功高强、有“铁炮子”之称的三当家再去清塘湾探听虚实。“铁炮子”一手铁弹耍得出神入化，不仅百发百中，而且力道奇大，一弹发出，可以打断手臂粗的树干！在晚清时期雪峰山的土匪群落中，算得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铁炮子”来到清塘湾时夜幕已降。在“桶匠”的指引下，“铁炮子”径直来到谢唐兴家的屋檐下。这时，卧容老太婆正背对着窗户，在餐柜前洗碗。

“铁炮子”就着窗户狠狠地向卧容太婆后背发出一枚铁丸！卧容太婆似乎很不经意地抽出湿漉漉的手，顺手往身后一抄，就把铁丸接在手中，然后把铁丸往餐柜上一丢，又继续洗她的碗。“铁炮子”不甘心，又发连珠炮一般，向卧容太婆连发三弹，都被太婆反手接住了！

乘“铁炮子”惊愣之际，卧容太婆捏着最后接住的那枚铁丸高声说道：“后生子，别老是缠着老人家玩这种小把戏，我没时间陪你玩。要玩，就和我们清塘湾的青年人去玩吧。还你的铁弹！”说完，她看也没看，反手将这枚铁丸射出窗户格子，铁丸没擦着窗格，却带着破空之声，“嚓”的一声，将窗外一棵菜碗粗的禾梨树拦腰打断！

“铁弹子”吓得心惊肉跳，连夜跑回了匪窝。

想想，一个足不出户的小脚老太婆功夫都如此了得，禾力洞的青年人又如何惹得起？因此，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土匪敢打这一方乡亲的主意了。

如今呢？谢建造壮士当年、威名不减，次把师和谢宏藩的名气又日渐上升，而禾梨洞的恩义武馆又弟子众多，尚武之风达到了鼎盛时期。自然没有哪个匪盗团伙敢打攀溪和禾梨洞及周边百姓的主意了。

但是，离禾梨洞和攀溪稍远些的地方，却没这么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