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汉阳火枪

回去的路上，赵政果断不敢再和端康共乘一马。而是乖乖的跑到了世铎的马车之中。世铎显然还是为刚刚董福祥的大逆不道而耿耿于怀。不过赵政却是好言相劝，世铎道：“我虽然知道他董福祥不敢拿一些不忠诚的士兵太欺骗甚至加害于我们，但是他这么做就是对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的藐视，难道我们皇族的亲兵就配一群化外之民，一群战俘吗?”赵政亲声道：“叔父所言极是，这董福祥这样做确实有些荒唐。只不过他也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军汉，只想着挑选一些精锐士兵，便犯下这般错误。出发点还算是好的。款且，今天如果真不接受他的兵马，难不成还要让老佛爷真的从神机营军分的几营给我吗？那是天子亲军，这恐怕就有点树大招风了。”世铎想了想，倒也觉得自己今天稍微有点鲁莽，只是董福祥所为却是触碰了他的底线。赵政见他脸色缓和，又笑道：“何况今日，端康舅舅又把他的神机营中派出了八十人的士官，总是不害怕这八百人掀起什么风浪。”世铎点点头，赞赏道：“今日里，端康做的很是不错，出了这么个点子，全了两边的意思。”正在马车便信马由缰的端康，耳力极好，听到了世铎的夸赞。在外面幽幽的说道：“老亲王可别这么夸我，还是我这侄儿想的好主意。他当时提到了新枪，然后用眼睛对我示意了几般，我才明白过来。”世铎一听，仰面一惊，捋着胡须似乎回忆了一次啊。然后笑着脸，摸着赵政的脑袋，哈哈大笑道：“那时候确实看到你们两个眉来眼去了一般，老夫还没有明白。端康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赵政心中早就惦记着汉阳造的事情，他是多么希望这把枪早日的造出来。既然这般何不将其加速一番。

赵政掀开车帘笑眯眯的看着端康道：“端康舅舅，我送给你做一桩买卖。保管你发财。”端康笑骂一声：“你一个小屁孩都给我什么发财机会。”赵政说：“我要是告诉你那枪根本就不是毛瑟88式，你信么？”端康看了他一眼：“信啊！你这么说肯定有所依凭。”赵政笑了笑，端康扭头又道：“不过你想凭借这个信息，压住德国人的价格，且不说能不能压得住，就算压住了。也不算什么发财的机会。毕竟神机营一年的军费就那么多，少花点在这上面，其他的地方自然就要多了。”赵政摇摇头，笑道：“我如果说德国人愿意把这把枪的图纸还有一些配套设施卖给你，你信吗？”端康失声道：“这怎么可能？”不仅仅是端康，一直闭目养神的世铎也睁开了眼睛，盯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这般惊讶的神情。赵政不由苦笑，毕竟在晚清的时候，泰西诸国，只要沾了中国人血的国家都基本对中国采取了科技封锁。民用的还好些，军用的一概不可以贸易，除非一些子弹或者火药的制造工艺。也有一些国家像比利时，捷克，德国没有沾上太多中国人血的，也都迫于英国的淫威而不敢有所出众的举动。不过19世纪90年代正是德国崛起，英国衰弱的时候，再加上88式火枪确实质量不好，德国人便冒着风险卖给了大清国。赵政向端康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肯定。世铎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儿为什么这么说，不过素来相信载沣的。不过他还是嘀咕了一句：“就算卖给了端康又能怎么办？端康要那份图纸也是没用的。他又没有工厂和工人制造这些。”端康嘿嘿的笑道：“我没有用，但是我可以再转手卖掉啊！总有人需要这些，张香帅，李合肥，哪个不巴望着一套新式火枪图纸。他们研究这么多年，也没看到研究个屁出来。再这么下去，老佛爷可不定有闲工夫看他们的洋务。”世铎一愣，立马明白了过来。抚掌哈哈大笑道：“哎，还是你们年轻人头脑灵活，人老咯。”端康又道：“且不说能不能拿到图纸，就算德国人给，这要价定然也不会太低。我哪里有这个本钱。”赵政本来准备说让他去醇亲王府取，只是一想到刘佳氏还不一定会给。正在他犹豫其间，世铎道：“去礼亲王府取就可以。能赚他张某人和李某人的钱，我还是十分开心的。”端康心头一喜，执礼道：“那端康就给诸位跑跑腿，得了利再抽一分出来，其余的便还给诸位王爷。”端康倒也是不贪，不过这一分利确实也不低，估摸几十万白银也是很有可能的。世铎摆摆手道：“老夫就是放高利贷也没这么厚的利。两分归端康，三分归我。五分是沣儿的。”赵政听着点点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笔钱有肯定还是有用的。端康又笑道：“沣儿给我这么一个发财机会，总有要求吧。”载沣瞟了端康一眼，哈哈大笑道：“都是舅侄关系，送你一个发财机会，你还不信吗？”端康翻了翻白眼道:“你小子奸猾到顶，我也不会无功不受禄的。说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力所能及，凭着这几十万两。我还是会帮的。”赵政摇摇头道：“其实也什么。”话刚落音，世铎和端康便是轰然大笑。世铎道：“你个狡猾的小鬼。”赵政倒也不脸红，大大咧咧道：“第一，给我的那一份，帮我单独存在钱庄里。”端康瞅了赵政一眼，“怎么你小子，想瞒着你额娘，在外面纳妾吗？”赵政狠狠的瞪了一下端康：“你满脑子都是女人。”赵政又道：“第二，你塞给我那八百人。我可不要那些背景深厚，只想捞功劳的，没个真才实学，别来我这里丢人。把我惹毛了我说杀就杀了啊。别人到时候找不了我麻烦，找你麻烦恶心我可是一套一套的。”世铎在一旁，说道：“沣儿这话说的有道理，那群回军本就是麻烦，你再找些京城的富贵子弟，趾高气扬的带兵。注定要惹祸。”端康脸色变了几变，这拿勋贵子弟而不是普通八旗子弟去镀金，这也是潜规则啊！这要他不干就不干，这还怎么在神机营混。赵政见端康似乎有些不甘心，很是不解。世铎显然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坦然道：“谁要是给你压力，你就找我。我大清两大亲王的安全岂能这般随便。明日里，你也上个折子给太后，说明一下调八十人的原因。至于荣禄那里我会说的，这点小事他就算不给我面子还是要给奕譞的面子。没有奕譞可没有他小子今天。”端康见世铎都这般确定，俯身答应着。

果然，端康连哄带骗，德国驻京大使馆武官贝叶斯男爵真的就同意这桩买卖。要价是八百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不过倒也是在预料之内，甚至都没有原本预计的一千万两，不过这是因为贝叶斯在听到端康说这其中弯弯道道都是载沣说的之后，德国人便宜了两百万，要求是见到载沣一面。旋即端康又私下会见了李鸿章和张之洞的幕僚，他们果然对这份图纸怀有极大的兴趣。当然，端康也没有揭露这并不是毛瑟步枪的事实。几番交涉的最终结果，还是张之洞最后以两千万两白银的价格买了下来。于是端康让德国人直接将商船开进了长江，直达武汉。据说李鸿章得知这个消息后，把负责这件事的幕僚骂的半死，后来幕僚解释道说江南制造总局刚刚造出了速射火炮，如今没有必要去抢这份图纸和张之洞结怨。李鸿章才悻悻然停止了骂声，依旧是形于色的不高兴。

而离京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四九城内关于日本人要打到辽东的传言甚嚣尘上，更有甚者说要打到北京城。尽管朝廷派出了两位亲王东巡，但是似乎没有安抚到百姓们的不安。

然而在遥远的美国，纽约州哈德逊河畔上。坐落了一个广阔的建筑群——西点军校。越过前面寂静的主校区，便是后面同样寂静无声的宿舍区。图瓦此刻正结束了5KM的越野作为自己的“加餐”，拖着疲惫的身子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宿舍，室友早就熟睡在左边的床铺上。室友是个日本人——河源正和，图瓦此刻的身份也是来自日本北海道阿依努人，虽然名字没有改，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日本人。而这个身份也是醇亲王府的管家花费了一番心思，请一个日本武官修改然后推荐过来的。当然现在这个日本武官已经沉睡在了渤海湾内，所有人都以为图瓦只是他的一个远方的侄子。而正和却是很受到图瓦的喜欢，因为正和很反对这次甲午战争，他认为中日应该友好相处，都是亚洲人，和平共同的发展的方式是多样的。暴力绝对不是唯一的途径。当然图瓦并没有因此表达一点点对正和的好感。

图瓦现在有点不爽，他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打开电灯。他心中抱怨着自己的愚蠢，以前没用过这么新致的玩意，图瓦以为自己粗手粗脚又弄坏了。因为以前正和这么干过。正思考明天保修，黑夜中突然传过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こんにちは、図かわら（你好，图瓦。）”

“あなたは谁。”图瓦操着熟练的日语回问道。图瓦在出国之前学过基础，在来的路上，他也不断的学习也在不断的找一些来自北海道的日本人交流着，努力的使得自己口音北海道化。尽管他是一个不愿意多说话的人，但是这是老管家教的，老管家说他的命是醇王的，图瓦也这么认为。所以训练口语，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Your Japanese is very good,it make me surprised。”（你的日语口语很好，这让我惊讶。）

图瓦没有说话，只是小腿处微微弓起来，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想说些什么，只是做好有些必要，黑暗中，图瓦盯紧了黑夜的那个人的脖子。他看不见，可是他还有直觉。如果有必要，图瓦充满爆发力的手臂可以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送这个人去见他们的上帝。

“别紧张，年轻人。”最坏的事情发生，黑夜中的那个人此刻轻轻的用中文再次说道。在那一刹那，图瓦差点动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是日本人，他记得管家说过，从此之后他是日本人。

“ha! 年轻人，你的左边小腿刚刚稍微移动了一下。是不是对我刚刚学的中国有了反应。可爱的中国小伙子。”黑夜之中走出来一个漂亮的女人，手中拿着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此刻图瓦绝望了，他很熟悉面对那把左轮手枪，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只要一发就可以将他的脑袋打爆。那个女人轻轻吹了一下口哨，然后恢复了自己独特的女声道：“别紧张，这里其他人不会打扰我们，包括你那位可爱的室友，他已经没我用迷药晕倒了。可爱的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解释的？又或者是剩下绝望？”说完后，**艳的嘴唇在黑夜之中轻轻的啵了一下。可是图瓦知道她发出的是一个单词“boom。”意味着爆炸或者说是死亡。

“你叫什么？图瓦吗？我指你的中国姓名。”

图瓦点点头，此刻一切反抗都是徒劳。毕竟自己没有做什么危害美国的事情。

“好吧，我只想代表加百列审判你。你这个小偷，我可以送你去上帝那里，也可以送你去撒旦那里。虽然我建议你去上帝那里，至少没有了痛苦。至于后者。”那个黑夜中妖娆的女人停下了声音，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我只是冒名的留学生，没有理由杀死我。”图瓦平静的说道。

“哈哈！”那个女人夸张的笑了笑。“我既然选定了你，你的过去其实都不算什么，我管你哪个国家的，刚刚那个只是一个个开胃的小菜，顺便测试一下，情报局的那般人还是不是废物。当然他们给我对你的评价是，极小可能是中国人。只不过你小小的举动出卖了你。只是·······”

图瓦反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你的未来只能由我来主宰！”那个女人霸道的回复道。

图瓦有些伤心的笑了笑。他有些犹豫，死亡或者去那个什么见鬼的撒旦。

那个女人诱惑道：“在撒旦好好的表现，你没准可以返回人家，甚至还有可能回到你的那个中国。”看着那女人此刻的容颜，微微的月色下，苍白无力，可是红唇若烛，眉眼若丝。吐出的话语仿佛是一个诱人的毒苹果。图瓦不假思索的回道：“我还想回家，我不想你见你们的上帝。”

那个女人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然后异常冰冷的道：“上铺的小鬼，你都听见了吗。”

正和颤抖着从铺位上伸出脑袋，惊恐道：“私には分からないことます（我不懂中国话）。”图瓦一听，苦笑着摇摇头。那个女人用英语骂了一句愚蠢。然后厉声道：“告诉我，我的迷药为什么没有让你晕倒。”正和颤抖的说：“我的五官比较的灵敏，所以问到了空气中的异样，就屏住了呼吸。”那女人骂了一句见鬼。然后又再次绽开了她的那绝美的容颜，轻声道：“刚刚的选择，你也来选择一次。”正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突然道：“我要活着，要活着。”图瓦沉思了一下，又道：“我们这么消失，明天怎么办？”那个女人又道：“特别军事训练，期限不定。跟死人差不多。不过你应该可以活下来，至于这个日本人，需要我们看到他的价值，以后再说吧。”图瓦点点头。深夜的暗幕又紧紧包裹了这个小小的学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