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系着裤腰带走出卫生间的狗熊看了一眼正在电脑前酣战的阿放，抓起一件衣服扔了给他，“别特么一天到晚玩游戏了，天快黑了，那小子应该关门了。你再去那儿转一圈去，看看那里还有没有被我们忽视的细节，要是没有，今天晚上就行动。”狗熊拿着自己的外衣走向门口说：“说好了啊，这是最后一票，干完就金盆洗手。”说着，一只手扭开了门锁。

“那你去哪儿呀？”

“我上阿六爷家一趟，这老家伙不知怎么了，”狗熊转过身来：“电话也打不通，我上他家瞧瞧去。”

“你不是已经答应他了吗？还去干嘛？”

“不去跟他讲讲条件啊？”狗熊边穿衣服边说：“这次是我们俩跟他一起混，不把待遇先讲清楚怎么行？这老家伙抠得很。”

阿放“哦”了一声，顺手抓起放在电脑桌前的一把镊子揣进裤兜，披起衣服跟着狗熊出了门。

和狗熊分道扬镳后，阿放一个人朝十三浪的小店慢慢走去，走着走着，突然眉头一皱自言自语：“好象今天有什么事给搞忘了，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想着想着，一拍脑袋，“彩票还没买呢，不行，得先把彩票买了。”说着转身向彩票销售点走去。

走到彩票销售点门口，阿放傻眼了，望着销售点紧闭的大门说：“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离八点还早呢啊……”他沮丧地转过身来，想到别的地方再买一注，反正时间有得是，先买了彩票再说！

“徒弟，静虚……嘿嘿，是不是想买彩票呀？”清轩道长突然出现在阿放面前。

“你怎么知道老子要买彩票？”阿放奇了怪了。

“为师掐指一算便能算出。不过为师看你今天印堂发黑，恐是诸事不顺呐，彩票你是买不到啰！为师今天中午倒是在此买了一注，”清轩道长扯着一张彩票问：“你看是不是这注呀？”。

阿放凑上前定睛一看，还果真和自己一直追着的那注彩票号码一模一样，惊讶道：“操！你怎么知道老子的彩票号码？”说着，一把就抓了过去。

清轩道长连忙把手往回一缩，“这还用说，为师掐指一算便能算出。不过徒弟，静虚……嘿嘿，收了这张彩票，可就得随为师上山修行哦。”他把彩票往阿放面前一摊：“怎么样，拿上这张彩票，叫上你静空师兄，快跟为师上山吧！”

阿放看了一眼彩票，不屑地说：“**，两块钱就想收买我呀？”

“这可不是两块钱哦，”清轩道又缩回手里的彩票，“这可是如假包换的五百万。”

阿放突然笑了起来：“你不是说老子不会中奖吗？怎么我的彩票号码又成了五百万了？你特么这个老骗子！”

“这是为师买的彩票，而不是你静虚买的彩票，当然会中五百万啦。”清轩道长摇头晃脑道：“为师今天已经帮你算过，今天你乌云盖顶，是买不到彩票的。怎么样，收了这张彩票，快跟为师上山吧！”

“跟你上山？你想得美！你不给老子是吧？老子去别的地方买。”阿放不理清轩道长，转身就走。

“喂，徒弟，静虚……”清轩道长急忙上前抓住阿放的胳膊：“南方凶煞，不可前往！”

“放手！”阿放狠狠挣脱清轩道长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甩掉清轩道长后，阿放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两个路口前还有另外一个彩票销售点，得赶在关门以前把彩票买了。要是那道士真的有这么神，那可就是中500万啊，老子这辈子想要翻身全指望它了。

民警小马和小张正背着手巡逻在这条街上，阿放匆忙的行色引起了小马的注意，他用手肘拐了拐小张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小张抬起头望了一眼迎面走来的阿放说：“是有点眼熟，好象在哪儿见过。”

此时阿放正好与两位民警六目相对，见两个警察盯着他，心一虚，低下头放慢了脚步。

阿放的异样引起了小马和小张的警觉，他们拦住了阿放：“站住，干什么的？”

“我……我什么也不干，”阿放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我买彩票呢。”

“买彩票啊……”小马说着就蹲下往阿放身上搜了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小张指着阿放的鼻子说：“你就是大头电脑里碰瓷的那小子！”。

阿放紧张了起来：“什么碰瓷……什么大头？”

“这是什么？”小马拿着一把从阿放兜里搜出的镊子问。

“还真是个小偷啊……”“贼眉鼠眼的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这两位民警同志的眼睛可真神啊，一眼就看出是个小偷了……”“就是……”几个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地说。

阿放傻眼了，怎么自己把那玩意儿也带出来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两位民警抓住了阿放的胳膊。

被民警紧紧抓住了胳膊，阿放回过神来了，大喊道：“老子什么也没干，你们凭什么抓我？那东西是老子拿来剔牙的……”

公安分局刑侦队的大办公室里，两位民警将一脸忿忿的阿放按在一条长椅上，小马转身捏着那把镊子对大伙说：“兄弟们快来看呀，你们猜我们抓到谁了？大头电脑里碰瓷的那家伙，我们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哈哈，还真是那小子……”办公室里男男女女同事们笑着围了过去，像看猴戏一般欣赏起阿放来。

正在电脑前打报告的小许也闻声围了过去，挤进人群一看，一眼就认出了阿放。这小子不就是那个往自己警车上喷小广告的土贼吗，大头说要浸死在粪坑里的那个。他哈哈大笑道：“幸会呀，大艺术家……”

阿放本来就看着小许眼熟，被他这么一提醒，小心脏“噔”的一下加速跳了起来，紧张地狡辩道：“什么艺术家……你……你谁呀……”

“老实交待！”小许突然加重语气问：“是谁指使你往我们的警车上喷小广告的？！”

“什么小广告……你……你别血口喷人啊！”阿放继续紧张地狡辩道：“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要证据是不是？”小许突然一把将阿放按倒在长椅上，三两下就把阿放上身扒了个精光。定睛一看，傻眼了，纹身呢？他哪里知道，这都几天了，阿放那亮瞎他钛合金双眼的纹身早就让狗熊给搓干净了。

这下子，不光小许傻眼了，一屋子男男女女同事们也傻了眼，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俩。没想到这小许平时斯斯文文的，干起这事来手法挺娴熟的嘛！

阿放虽然平时反应很迟钝，但马上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今天要不大闹一场就出不了这个门。他尖叫着跳起，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指着小许大喊：“警察！这个变态狂非礼我！警察！这个变态狂非礼我……”边喊，边跺着脚不停围着桌子转圈，那一脸夸张的苦楚，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被某个变态狂**了呢。

这一出动静就闹大了，连隔壁的同事也被吸引过来，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场闹剧。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把裸疯子也抓回来了？

小许的脸红得简直可以当灯笼挂了，他懊恼地垂下了头，肠子都悔青了。我今天是不是被鬼摸头了？怎么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他的衣服呢？太鲁莽了，太冲动了！你说一屋子人围在这儿，怎么也没一个上来拉着我？哎呦，这地板上要是有个洞就好了……

天黑后，一脸无奈的小张指着一张表格对阿放说：“在这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

“这东西可得没收哦……”一旁坐在椅子上小马捏着那把镊子幽幽地说。

“凭什么啊？”阿放转身就想去夺。

“是不是还想闹！”小马把那把镊子拍在桌上说： “我可警告你，我可是有权力无条件拘留你二十四小时的哦。”

“签就签！”阿放转身一把抢过小张的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把笔一扔，披起衬衣，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走到分局门口掏出手机一看，张嘴就骂：“操！都八点二十了……”接着，他拨通了狗熊的电话。

“喂，熊哥，你在什么地方？”

“在阿六爷家外边守着呢，这老家伙，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电话也打不通，这老东西该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你就别守了，去楼下街口那家小吃店里等着我，我们商量一下今晚的行动。”

小吃店里，阿放狼吞虎咽地舀着一盘炒饭，边嚼边说：“那个老道士还真特么是个活神仙，说老子买不到彩票，老子还特么真没买着……”

“怎么，又遇上那个张三疯了？”

“是呀，那老道士的话还真特么灵，说什么南方凶煞，不能往那儿走，老子没听，还真的就让两个条子给逮住了，害得老子彩票都没买着。”

“欸，他们怎么又把你给放了？”

“又没有抓到老子的现行，不放我他们敢给我吃牢饭吗？”阿放舀了一口炒饭嚼着说：“要不是老子机灵，故意在里面大闹了一场，说不定这会儿还在那儿猫着呢。”

“谁叫你那么勺，花里胡哨弄一身。”狗熊笑着说：“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了？哦，不作死就不会死。”

“去你妹的！”阿放咽下一口炒饭问：“怎么样？今天晚上还干不干了？工具带了没有？”

“带了，但是今天晚上你的状态行不行？”

阿放一脸轻松的样子拍着胸脯说：“我没事。”

狗熊也下定了决心：“那好，等今儿晚街上没人了我们就行动。”

毕竟刚从局子里出来，虽装做若无其事，可阿放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又问狗熊：“你说那憨腚今天晚上会不会就住在他店子里了？”

狗熊思索片刻，摸着下巴说：“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这憨腚这几天应该紧张他家里的那摊子呢，应该不会住店子里。我观察过，他店里也不具备住宿条件。管他呢，招子放亮点，有动静就跑呗，又不是没跑过。总之今天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成得了成不了也就这一锤子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