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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小说:结婚记 作者:周嗣睿 更新时间:2016/2/12 20:00:03

夜幕下的马里商业中心街头,一辆白色面包车“嘎吱”急刹停住,车门“哗”的打开了,砖头、正铭和穿着日本裤头的鸟头相继被扔下车来,最后抛出鸟头衣裤,又“哗”的合上门,在前轮与地面的尖锐**声中绝尘而去。

地上的砖头和正铭忿忿地瞪了一眼那辆远去的面包车,转身去扶地上正嗷嗷哭着的鸟头,可倔强的鸟头死活不肯起来。

这本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三人的奇异行为和装扮引得不少行人指指点点。一个小女孩走到鸟头身边说:“不哭,不哭,演得真好,给你!”说着,将一把零花钱塞到鸟头手中,蹦蹦跳跳离开了。

鸟头接过钱道了句“谢谢”,看了一眼那零花钱,哭得更伤心了:“我不是乞丐……”

正铭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鸟头身上说:“走,我们送你回家。”

鸟头死乞白赖说:“我不回去!”

砖头被路人诧异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咬着牙说轻声说:“不回去在这儿干嘛?!赶紧走!别给老子丢人现眼了!”。

“你们倒是吃了做倒吐,”鸟头幽怨地说:“老子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砖头被逗乐了,他想起了正铭那碗“皮蛋瘦肉粥”,故意调笑道:“好,我请你去吃皮蛋瘦肉粥……”

“去你妹的皮蛋瘦肉粥!”鸟头嚷道:“老子要吃切糕!”

正铭一听急了,问道:“你怎么不说你要吃茶叶蛋?”

鸟头立起身来,幽幽地说:“茶叶蛋都在我嘴里含了一天了……”

正铭差点没一口又吐出来,强忍着呕吐感说:“好好好,老子请你吃切糕……”

鸟头家的早点铺内,砖头和正铭一筹莫展望着喝闷酒的鸟头。桌上那盘切糕一口没动过,倒是旁边摆着的七八个酒瓶全都见了底。

“鸟头,你少喝点……”砖头忍不住先说话了。

“啊……我什么都没干,我凭什么要娶她?!我不娶她!”鸟头突然嗷嗷大叫起来,“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还没玩够呢……啊!……”

“别嚷嚷!你丢不丢人?”砖头吓得连忙站起,跑到门口拉下了卷帘门,劝道:“你给我小声点,这都什么时候了?又吵又闹的,街坊们不用睡觉了?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呐!”

早点铺外的不远处,狗熊和阿放悄悄地摸了过来。见四下无人,蹑手蹑脚地跑到十三浪的小店外撬了起来,不一会就打开了卷帘门。二人钻了进去,又把卷帘门轻轻拉了下来。

突然,早点铺内“嗡嗡”的振动声响起,正铭耳尖,问道:“什么声音?”

砖头也听见了,偏着脑袋听了半天说:“谁的手机响了?是不是你的?”

“我的不就在这儿嘛,早没电了。”正铭拿着自己的手机说。

砖头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我的也昨天就没电了啊……”

“是那个憨腚的。”二人同时转头望着发怔的鸟异口同声说。

砖头站起在鸟头身旁蹲下,搜了半天在鸟头的裤兜里搜出了还在振动的手机。

“你这个憨腚,放那儿振动着是不是很有快感啊?”砖头调笑道,刚看清来电人的名字,一直震动着的手机不震了。“咦,人家挂了。哇噻,这么多未接来电!”

这个电话正是紫嫣打来的,晚上回到家后她才了解到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虽然为此和父亲大吵了一番,却也于事无补。躺在床上心生愧疚的她想打一个电话替自己的父亲向鸟头道歉,可一连拨通了好几个电话,对方就是不接。她明白鸟头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了,轻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熄了灯胡思乱想起来。

早点铺里,砖头把鸟头的手机放在桌上,多嘴问了一句:“你说这个紫嫣是谁?”

正铭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说还能是谁?”

“难道就是……?”

正铭没有回答,只是很严肃地望着砖头点了点头。

这还了得?砖头被吓得跳了起来,大声道:“**!得赶快打回去!” 他手忙脚乱抓起手机,却傻眼了——“咦……怎么会有密码?”

隔壁的两个小偷狗熊和阿放正蹑手蹑脚地搜索着值钱的物品,突然听见隔壁有动静,吓得连忙停了下来静立在原地。狗熊的反应还算理智,没有夺门而逃,而是快步走到墙边,把耳朵贴在了墙上。阿放不落人后,也跟着他上前把耳朵贴了上去。

“密码是多少?快告诉老子密码!快告诉老子密码!……”砖头实在是着急上火,他大声问道:“密码是多少?!你特么说不说?!”

隔壁贴着墙偷听两个小偷不明就里,两眼直转的阿放刚刚想开口,狗熊就自作聪明的嘘了一声,悄声说:“打劫呢……”

醉眼惺忪的鸟头却一点也不着急,悠悠道:“我不说!打死我我也不说……想要密码啊,除非你们打死我……”

砖头厉声喝道:“是不是苦头还没吃够?!快告诉老子密码!”

“是呀,”旁边的正铭帮腔道:“早点把密码告诉我们,打过去,大家就都不用受罪了嘛,你说是不是?乖,就把密码告诉我们吧。你要是不说,等一下把紫嫣惹急了,又要给你苦头吃了……”

“我不说!打死我我也不说!”

耳朵贴着墙狗熊纳闷了,头一偏低声自言自语:“还真是打劫啊,抢这么个早点铺有多少油水啊?欸,这个紫爷是什么人啊?没听说道上有这一号人啊?”说完又把耳朵贴上去了。

“你到底说不说?你他妈到底说不说?赶紧的,把密码告诉老子!”砖头大声问着,又转过头来问正铭:“欸,这个紫嫣长什么样啊?”

正铭幽幽地说:“就跟一朵花似的,这小子啊这回真是捡到宝了……”

“听到了没有?你小子捡到宝了!……别哼哼,赶紧告诉老子密码!”

隔壁的狗熊算是听白了,小声道:“我说呢,抢这么个早点铺干什么,原来是捡到宝了。”

一听说有宝贝,阿放眼中居然闪出了绿光,他小声问道:“熊哥,你说我们等会儿跟着那伙劫匪,把宝贝抢过来好不好啊?”

狗熊抬手就搧了阿放脑袋一巴掌,轻声骂道:“你这个土贼真想黑吃黑啊,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阿放轻声说:“熊哥,管他们那么多事干嘛?我们赶紧拿上东西闪人了……”

“不行,”狗熊摇了摇头:“那小子嘴巴硬得很,是条汉子。再下去恐怕会吃大亏,得想办法拉他一把,再听听……”说着,又把耳朵贴墙上了。

这边的砖头问得有些烦了,“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他把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大声问道:“你他妈是不是还想吃日本菜?!”

“什么是日本菜?”那边的阿放小声问狗熊。

狗熊也不知道,却自作聪明地说:“切手指头,电影里日本黑帮不都这么干嘛……”

“啊……”鸟头突然狂嚎起来,狠狠踢了桌子一脚,桌上的酒瓶“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隔壁的狗熊听得心惊肉跳,连声说:“下手了,下手了!这帮土贼心可真够黑的啊……”

一地的碎酒瓶让砖头恼怒不已,他大声对鸟头吼道:“信不信老子砍死你?”

干嚎着的鸟头没有理他,站起掀翻了旁边的另一张桌子,桌上的碗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这动静让隔壁的狗熊淡定不了了,吓得他连声说:“杀人了,杀人了……快……快报警,快报警……”

阿放“哦”了一声就掏出了手机,脑袋上又挨了狗熊一巴掌,狗熊小声骂道:“你这个憨腚,在这儿打想等着警察来把我们当贼抓啊?出去打……”

二人蹑手蹑脚地拉开卷帘门钻了出去,还没等阿放把门拉严实,狗熊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110吗?我这儿有人抢劫,你们快点来呀,都出人命了……”

屋内砖头依然在苦口婆心地劝着鸟头,只不过精力没刚才这么旺盛了,他有气无力地央求着:“鸟头,这都什么时候了,快把密码告诉哥,困得不行了,你不休息哥也得休息啊!”

“是呀,鸟头,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得休息了。我都两天没洗澡了,身上这味都能熏死牛了。”正铭捏起衣服闻了一下,“吃了这么多日本菜,我的胃也不舒服啊,我还要回去吃药呢……”

屋外,边逃离现场边打电话报警的狗熊已经挂掉了电话,他飞快打开手机后盖,取出SIM卡扔进了垃圾箱。

阿放不解,问道:“熊哥,你这是干嘛?”

“你不怕劫匪追踪到啊?现在的高科技太牛掰了你懂不懂?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白跟我混了这么多年了!”

阿放装做行家的样子说:“可是熊哥,你把卡扔了劫匪还是会追踪到啊!”

狗熊白了他一眼:“别担心,没实名登记过……”

屋内的正铭已经劝得精疲力尽了,有气无力地哀求鸟头:“哥,告诉我们密码好不好?哥……祖宗!孙子给你跪下了……”

还没等正铭给鸟头跪下,门外便传来数辆急速行驶汽车的刹车声,紧接着是“乒乒乓乓”的开关门声和快速移动的跑步声。

“什么情况?肇事了?”正铭指着门外问。

“不像,”砖头摇摇头说:“没听见撞啊……**!黑社会火拼呢,赶紧关灯!”说着,一把按下了墙上的电源开关。

黑暗里,扩音器的声音传了进来:“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出来投降!放下武器,释放人质,出来投降……”

“我靠!”砖头又把灯打开,兴奋地说:“警匪大战呐,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走,出去看看热闹去……”说完,和正铭扶起鸟头,拉开了卷帘门。

卷帘门刚打开,三人就被强烈的探照灯刺得睁不开眼睛,等看清他们面对着的是黑洞洞的枪口,正铭下意识的举起了双手,砖头犹豫了片刻,也举起了双手,又用手肘顶了顶鸟头,颤声说:“鸟头,快投降,就要开枪了……”

晕晕乎乎的鸟头喝了太多的酒,加上郁闷气结,出门又吸了一口冷风,此刻胃里正翻江倒海地捣腾着呢,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又嘟囔着“打死我我也不说”瘫软在地,躺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上不省人事了。

经过调查和询问,警方很快弄清了这根本就是一场乌龙事件。一个队长模样的警官走了过来,对着砖头三人“啪”的靠脚敬礼:“对不起三位,有人报假案,这事我们一定调查清楚。让三位受惊了!”

“哦哦哦,没什么,你们也职责所在嘛……”

“你们这朋友醉得不轻啊,要不要我们送他上医院?”

“呃,不用了,他家就在附近,我们送他回去就行……”

深夜,一身疲惫的砖头回到了家,他不理母亲的询问,钻进卧室就关上了门。刚躺在床上没多久,卧室门就被“乒乒乓乓”敲响,他带着一脸的不悦开了门。一开门,哭成泪人的岳妍猛的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砖头,你去哪儿了?都快急死我了,电话也不开……”岳妍抽泣着,鼻子一吸一吸的,真是让人又爱又怜。

“人在家就好,在家就好。欸,砖头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砖头抬起头,这才看见门外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满脸恨铁不成钢表情的砖头妈,一个是满头大汗的大头。

见大头突然出现在家里,砖头有些奇怪,问道:“咦,大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不刚到,还在路上阿妍就说找不着你,下了车家都没回就和阿妍满世界找你去了,你怎么不开机啊?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谁打架了?”

“哎呀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砖头来不及和大头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惦记着鸟头那档子事,那事要麻烦得多。他连忙对大头说:“倒是鸟头摊上大事了,你赶紧去看看他吧?”

“鸟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哎呀你就别问了,上他们家自然就会知道了……”

“哦哦,我这就过去……”大头转身向砖头妈告别:“伯母就别担心了,砖头在家就好,我先上鸟头家看看去,再见了啊……”

大头一走,岳妍还是紧紧地抱着砖头,一点想松开的意思也没有,见此情景,砖头妈识趣地拉上了房门。

“我这不是去安慰鸟头了嘛,没事,没事……”砖头连连安慰着岳妍。

新床上,砖头一五一十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岳妍,砖头这一连串莫明其妙的遭遇让她唏嘘不已,同时也不禁为鸟头暗自担心,她柔声对砖头说:“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几天你多陪陪鸟头,开导开导他,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几个兄弟。”

“嗯。”砖头不住地点头,心里却十分甜蜜,庆幸上天眷顾,让自己能娶到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婆。

回忆着几天来经历过的那些匪夷所思情景,砖头一时间感慨万千,心潮起伏不已。他对着小鸟依人般伏在他胸前的岳妍说:“阿妍,我们能有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岳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婚礼应该怎样才有意义,前几天老板说叫我约他去献血,我就想起了血站那幅挂着的相片……”

“什么相片?”岳妍好奇的立起身问。

“就那幅保山首对新婚献血夫妇的照片啊,那对新人在新婚当天没有闹街,而是去血站献血来纪念他们的新婚,太感人了,太有正能量了……阿妍,我们结婚也像他们一样好不好?不闹街,去血站献血好不好。”

岳妍又小鸟依人般伏到他的胸前,温柔地点了点头说:“好!砖头你人真好,都依你。”

沉浸在幸福中的砖头躺了良久,起身对岳妍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回去干什么?”岳妍立起身来说:“我不回去!”

“这不行,这不行,”砖头连连说:“我们还没……”

“证都领了,你怕什么?”

“这不是新床还没让童男子压过嘛,”砖头抓着头皮说:“等明天我叫荣荣来……”

“什么荣荣?你不是童男子吗?”岳妍杏眼一瞪问道:“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童男子?”

砖头连忙说:“是呀!”

“那就证明给我看!”

被岳妍这么一激,砖头来劲了,高喊着“我来了”扑了过去,岳妍尖叫着躲开了,两个人嘻笑着在屋里闹成一团。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砖头妈捂着嘴乐了,砖头这傻小子,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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