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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小说:结婚记 作者:周嗣睿 更新时间:2016/2/15 19:25:02 从派出所出来,狗熊直接扶着阿放回了家,出乎他意料的是,阿放居然没有继续无理取闹犟着满世界找那个老道士,虽然目光呆滞一脸茫然,却也十分配合地跟着他回了家,一路上总算没再出什么乱子。 把阿放扶到沙发上坐下,狗熊也是万般无奈,望着这个丢了三魂七魄的木头人,心中暗暗叫苦:这憨腚什么时候才能回过来?老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行啊!我也不能这样守着你一辈子啊!哎哟!这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傍晚,天黑后,木头人阿放终于说话了:“我饿了,我要吃方便面……” 听到这句话的狗熊真是大喜过望,连忙煮了一碗泡面给阿放端了过去。看着阿放狼吞虎咽的样子,狗熊很欣慰,毕竟阿放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再巨大的心理创伤终究战胜不了生理需求,人总是要吃饭的。只要肯吃东西,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那碗泡面一扒光,阿放两眼呆滞的目光有了几分正常的神色,经过两天的痛苦纠结,他终于决定向自己的命运妥胁了,喃喃自语道:“我认命了……” 狗熊忙安慰道:“这就对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我们跟着阿六爷好好干,总有出头的那一天,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做人还是要踏踏实实一步一步来,彩票那种哄鬼的玩意儿本来就算不得准,你看哥就从来不买那东西,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欸,阿放,要不哥扶你进去躺一会儿?要不你去玩会儿电脑游戏?” “不玩了,你去玩吧,我想静静……” “哦……” 见阿放回过神来了,狗熊如释重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既然时间还早,现在精神正佳也睡不着,那就去玩几把电脑游戏吧! 在简陋的厕所里拉完稀的柿子刚擦完屁股,隐约听见有汽车朝这边驶来,当下大骇,连忙提起裤子,抄起放在地上的手枪,探头探脑走出厕所,就地一滚趴在地上用手枪瞄准了汽车驶来的方向。 黑暗里,一辆轿车停在了房前,来人关了车灯熄了火,小心翼翼下了车。 柿子没看清来人面孔,也不敢肯定来人是不是自己等着的葫芦,生死关头也不敢大意,于是小声命令道:“什么人?!站住别动!” 来人正是葫芦,他听出了柿子的声音,慌道:“姐夫吗?是我……别担心,就我一个人……” 柿子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把手枪别回腰间,一挥手说:“进屋再说。” 进屋后,柿子径直走到桌前拉开抽屉,将一把仿**手枪和两沓钞票递给葫芦,“这个你拿去防身……欸,你原来那个手机扔了没有?” “早扔了,昨天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时间过了没等到你就知道出事了,那手机当时就扔了,接着我就去了二号点,取出了备用机,本以为等不到你的电话了,没想到姐夫你大难不死啊!姐夫,这地方不能久留,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跑吧!” “这个不着急,我还有几件事没办完,办完再走……欸,你那车哪儿弄来的?” “这车不就是你弄给我的那辆黑车嘛,一直藏在二号点没开过,别人都不知道我有这辆车。我来的时候又换过牌照了,绝对安全,没有问题……” “好,有辆车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你现在就去把狗熊和阿放那两个土贼抓来,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欸,姐夫,为什么要杀这两小子?难道……” “对!就是这两只水鸭子告的密!”柿子突然面目狰狞可怖,咬牙切齿道:“不杀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 葫芦还是第一次见到柿子如此歇斯底里,很清楚无法劝说他改变主意,加上他也十分憎恨告密的水鸭子,觉得很有必要杀一儆百,于是点了点头说:“姐夫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慢着!你顺便把狗熊的阿六爷也抓来!” “为什么?”正欲出门的葫芦又转身回来,大惑道:“姐夫,目标太多容易暴露啊!光狗熊他们两个就要冒很大风险了,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节外生枝啊,有什么仇什么怨不能等逃出去再找人来把他们做掉吗?” “我就不想找人做掉他们吗?那两个土贼已经害得我血本无归了,现在连跑路的钱都没有,还上哪儿找人来做掉他们?哼!有什么仇什么怨?”柿子也顾不上面子,直截了当说: “那条老狗把你姐姐给睡了!给老子戴绿帽子,不杀了这条老狗,我誓不为人!” 葫芦平时最维护柿子,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骂道:“这条老狗!姐夫你放心,这一次,阿六爷死定了!” “等等,我给你一样东西……”柿子说着就拉开了抽屉,将一个小纸包递给了葫芦。 “什么东西?” “迷药。” “嘿!姐夫,你还真有枪支迷药,黑车白粉啊!”葫芦乐了,笑着问道:“前几天满大街喷的那小广告上的电话号码,是不是就是你的小号?” 柿子真是莫明其妙,却没有回答葫芦,而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葫芦自觉无趣,将迷药装进兜里,抓着头皮离开了。 驾驶着那辆黑车在狗熊楼下兜了好几个圈,确认无人盯梢后,葫芦终于把车停在了楼下。他探头探脑地下了车,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上了楼,轻轻叩响了房门。 “谁呀?”一脸疑惑的狗熊打开了门,“怎么是你葫芦?上我家来找死啊!赶紧滚!赶紧滚!” “欸欸欸,熊哥,你让我进去说话,进去说话……”葫芦硬是推开了门闯了进去。 狗熊的电脑游戏正在关键时刻,见葫芦硬闯了进来,也就随他了,又跑回电脑前酣战去也。 葫芦在沙发上坐下,瞥见了一旁两眼发直正在想静静的阿放, 指着他问:“这人是怎么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不是见你来了,盘算着今晚上让你捡肥皂呢。”电脑前的狗熊没功夫理他,胡邹了一句。 “我说熊哥,你可别吓我,哥们儿可不好那一口。”葫芦走到阿放面前蹲下晃了晃手说:“不会是有病吧?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熊哥,你这里有肥皂没有?” “有啊,在阳台上。”专心致志玩着游戏的狗熊说。 葫芦拿着肥皂往阿放面前的地上一扔,见阿放还是没有动静,抓着头皮说:“这也不捡啊!”狗熊根本就没功夫搭理他,葫芦自觉无趣,又坐回了沙发,后背一靠,脑袋靠到了摆在沙发顶上的一根台球杆,他顺手起拿起横着瞄了一瞄,“熊哥,你也喜欢玩台球啊?改天兄弟我请你玩几把。” 此时,狗熊游戏已经结束,他关掉游戏才反应过来家里进来的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火药桶,这个人可千万粘不得。“欸,我特么怎么把你给放进来了,赶紧给老子滚!”他上前一把夺回葫芦手里的台球杆放回原处,“知不知道警察满世界找你?你特么来这儿来找死啊?信不信老子现在就通知警察把你给毙了?” “欸,熊哥,别发火呀,栽的是我姐夫,跟我没关系呀!我也知道条子满世界找我,找我无非是想问我姐夫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姐夫在哪儿啊!我要知道我姐夫在哪儿,早跟他一块猫着了,上这儿装什么孙子。就是警察把我给毙了,我也不知道我姐夫在哪儿是不是?兄弟我就在这儿就住一晚上,就一晚上,明早就走,也不白住,我给钱。”葫芦掏出两沓钞票拍在茶几上说:“明天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那两沓钞票立刻就让呆坐在一旁的阿放六神归位了,只有半条命的他眼冒精光又活了回来,对狗熊说:“我说熊哥,葫芦哥有难,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不是最讲江湖道义了吗?我们就拉葫芦哥一把吧。”他从沙发上跳起将那两沓钞票揽入怀中,蹲到葫芦面前说:“葫芦哥,别说一天,住到世界末日都行。葫芦哥,我给您沏茶啊,不知道您喜欢极边乌龙还是昌宁红,要不我给您来杯小粒咖啡?” 那两沓钞票也让狗熊心动了,“早说过你们那买卖干不长久,现在栽了吧?”他从阿放怀里夺过那两沓钞票放回茶几,对阿放说:“还愣着干嘛?还不给葫芦哥上茶?” 很快,一杯冒着热气的小粒咖啡摆在了葫芦的面前,葫芦得意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说:“醇!真特么醇!要说还是咱家乡的小粒咖啡好喝,比特么雀巢醇多了。欸,熊哥你也来一口。” 狗熊满脸堆笑说:“我喝这玩意儿晚上睡不着觉,还是你喝吧。” “那兄弟你来一口?”葫芦端着咖啡对阿放说。 阿放一脸恭敬地说:“这是专门伺候您的,我哪敢喝呀。” “这你们都不喝我怎么好意思呀?”葫芦把咖啡放到茶几上,甩出两张红票子对阿放说:“来,兄弟,拿着去买几瓶啤酒去,我们兄弟几个今儿晚上好好喝两杯。” 狗熊一把抢过葫芦手里的钞票揣进兜里,满脸堆笑说:“又让葫芦哥破费了,啤酒家里还有,家里还有。阿放,还不给葫芦哥拿过来?” “哦。”阿放屁颠屁颠地抱来几瓶啤酒放在茶几上,翻开三个茶几上扑着的钢化杯说:“葫芦哥,我给您满上啊。”说着,用牙咬开瓶盖,“咕嘟咕嘟”倒满了三个钢化杯。 葫芦眼睛贼溜溜地转着,正寻思着怎么支开二人下药,瞥见地上那块肥皂,心生一计道:“阿放你把地上那块肥皂给我捡起来。” “干嘛?”阿放紧张地捂着屁股:“葫芦哥,兄弟我也不好那一口。” “这是哪儿跟哪儿呀,我是怕你等会儿踩着摔了,赶紧捡起来放回去啊。” 阿放“哦”了一声,捡起肥皂就往阳台去了。 支走了阿放,葫芦故意问狗熊:“欸,熊哥,你这儿有什么下酒菜没有啊?” “有有有,我这就给你端去。”狗熊忙不叠的站起朝厨房跑去。 趁二人不备,葫芦迅速取出迷药放进两杯啤酒上。 “来来来,”狗熊把两个剩菜放在茶几上说:“对不住了葫芦兄弟,我这儿只有两个剩菜,将就着喝吧。” “嘿,这是什么话呀,自家兄弟说这个干嘛呀!” 葫芦指着茶几上那两沓钞票说:“赶明儿啊,拿着这些钱去买几个好菜,今儿晚上我们就就着这两个剩菜下酒。”说着,他端起那杯没下药的啤酒,“来,这个饭撑憨包子,酒醉英雄汉。哥几个都干了!” 狗熊和阿放连忙端起两杯下药的啤酒说:“来,葫芦哥,我敬你!”说完,“叮”的一声和葫芦碰了一下杯子。 喝了半杯的阿放蹲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抹嘴说道:“葫芦哥,赶明儿呀我给您买些大烧来,给您做个大烧拌水腌菜,还有……”话没说完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体质稍好的虽然一口闷了,却尚有一丝意识,见阿放倒地,指着葫芦晕晕乎乎的说:“酒里……”接着两眼一翻,瘫软在沙发上,手里的空杯子也滚落在地上。 “嘿,**!这劲儿来得也忒猛了吧!”葫芦看了一眼拿在手上一口没喝的杯子,顺手放回茶几,又把放在茶几上那两沓钞票揣回了兜里。呃,这两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了,可又上哪儿去抓那个阿六爷呢?他绝对不会想到,那个睡了他姐姐的阿六爷这就要送上门来了…… 哼着小曲的寸师傅心情很好,听说睡了那女人的男人栽了,现在说不定都躲爪哇国去了,真是大快人心呐!眼下自己的侄子也同意和自己搭伙,谁说福不双至的?这好运气要是来了挡都挡不住啊!睡了那女人后,都在外边躲了两天了,今天晚上终于可以放心出门溜达了,世界上最快乐的事也不过如此嘛!不过狗熊这熊孩子究竟是怎么了?电话也打不通。不行,得去找他去,明天还有活等着爷俩要干呢。 在狗熊楼内的走道里大喝一声,声控灯应声而亮,寸师傅看到墙上一个涂鸦的女人头像,嘿嘿乐了,自言自语道:“画的真特么像那娘们儿……嘿嘿,那娘们儿可真特么骚,推都推不开。没想到老子守身如玉十几年,倒让她给破了戒,闹了个晚节不保。那老同行的嘴也真够毒的啊,这都让他给蒙到了。”说着,他叩响了狗熊的房门。 屋内的葫芦正打算拖着迷倒的狗熊出门,听见敲门声,急忙把狗熊二人拖进狗熊的卧室,掩上卧室门,又掏出手枪站在房门后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外寸师傅边敲边喊:“狗熊,快开门,找你有急事呢,快开门,别特么装不在家,都开着灯呢。” 葫芦从猫眼往外一看就乐了,把手枪别回腰里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条老狗!正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了。”说着右手一扭,打开了房门。 “怎么是你啊,葫芦?”寸师傅吃了一惊,心道:怎么这小子会在这儿,不会是来找老子的吧?当下连声大呼:“狗熊,狗熊!……” “哎,阿六爷你别嚷嚷,都睡了,都睡啦。欸,阿六爷你别愣着呀,进来说话。”葫芦拉着寸师傅在沙发上坐下说:“狗熊他们两个都喝醉了,都睡下了。欸,阿六爷,你怎么会上这儿来呀?” “这不是找这熊孩子有事嘛,明天有场活等着我们爷俩要干,上个月就说好的了,这熊孩子几天前就答应了,可这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我老人家这不就亲自登门求他来了……欸,葫芦你怎么也在这儿呀?” 芦葫装做若无其事地说:“这不也是打狗熊的电话打不通,上这儿来请他帮忙来了。” “哦。”寸师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睛却贼溜溜地四下张望。 此刻的葫芦也在算盘着怎么把寸师傅放倒,瞥见阿放喝剩下的那半杯啤酒,心里就有了主意。他装做随意的样子问:“阿六爷最近生意怎么样呀?” “混口饭吃呗,还能怎样?老实说吧,不怎么样。” “哦,那兄弟我就祝你生意兴隆发大财。”葫芦拿起一瓶啤酒斟满阿放剩下的那半杯啤酒,递给了寸师傅,又端起了那杯没下药的啤酒往寸师傅手上的杯子一撞说:“兄弟先干为敬!” 要说换了别人,这杯酒寸师傅早就一口闷了,可自己刚刚睡了人家的姐姐,这小子又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自己的侄子家里,他心里打鼓了,眼睛贼溜溜地四下张望。他望见了茶几上没喝几瓶的酒瓶和地上的空杯子,心道:这都没喝几瓶啊,怎么狗熊他们都醉了呢?江湖经验告诉他,这小子八成是冲着他来的,这杯酒不能喝。他吸了一口含在嘴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借抹嘴之机把啤酒吐到袖子里,装做晕乎乎地说:“这酒有点上头啊……”接着假装晕死过去,躺倒在沙发上。 “老东西,知道是怎么死的吗?是给老子迷死的,老子迷死人了!”葫芦扑过去就猛抽寸师傅的耳光,边抽边骂:“老东西,叫你睡我姐,叫你睡我姐!我姐是你睡的吗?” 这时,狗熊卧室的门忽然打开了,阿放瘫软的半个身子倒了下来。葫芦看了一眼,站起身进屋想把阿放拖出来。 装晕的寸师傅听见身边没了动静,壮着胆子睁开一只眼睛,见葫芦不在身边,闪电般跳起想夺门而出,手刚刚碰到门把手,脑袋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台球杆,接着又重重挨了第二杆,他白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手持台球杆的葫芦得意地“嗬嗬嗬”阴笑三声,望着台球杆尖,他想起了周星驰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对,就是那一句:“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 夜幕下,口含手电筒的葫芦把迷倒的狗熊和阿放依次拖进车内后排,又将车后备箱盖打开,把寸师傅扔进了后备箱里,当他正准备把寸师傅双腿塞进去时,却被已经清醒过来的寸师傅双腿蹬翻,仰倒在地上。 惊恐万状的寸师傅从后备箱里跳了出来,拼了老命夺路而逃。跑了十几步见前面有个坎,闭着眼睛就跳了下去,玩了一把天外飞仙。可他老神仙下凡的时候是屁股先着的地,痛得他呲牙咧嘴,苦不堪言。准备爬起逃命时,忽然被身后伸出的两只手拖进了一个涵洞里。寸师傅吓得魂飞魄散,正欲开口呼救,又被那两只手捂住了嘴巴。这时,脚下的涵洞外已有手电筒的灯光照射过来。没多久,不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声音渐渐远去。 柿子的安全屋外,汽车行驶声渐响渐近,“嘎吱”一声停在屋外。屋内的柿子紧张地掏出手枪,背靠着墙掀开窗帘一角看了一眼窗外,待看清来者后,长吁了一口气,又把手枪别回了腰里。 不一会儿,葫芦拖着迷晕的阿放进了屋里,放倒在地上。 “还有两个呢?”柿子问。 “还有一个在车上,那条老狗让他给跑了,”葫芦擦着汗说:“我不敢耽搁,赶紧把这两个土贼拉来了。” “那条老狗,算他命大!老子将来再收拾他!”柿子咬牙切齿地说。又问葫芦:“有没有人跟来?” “没有,我一路上开得很快,后面什么都没有。” 柿子点了点头:“快去把那一个也拖进来,早点送他们上路。” 居然没抓到那条老狗!柿子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在这种情况下带回来这两只水鸭子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咬牙切齿地望着地上的阿放,却没想到自己和小舅子的逃亡大计已经功亏一篑。这个纰漏出自葫芦的大意,葫芦是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的人,在预感到情况不妙后,他直接扔掉了自己的手机,为的只是为了不让警察通过手机定位到自己的行踪。但在今晚,葫芦却犯了一个致命的疏漏——没有在阿放身上搜出他的手机。这个业余绑匪可能没有想到,警察是可以通过自己的“肉票”定位自己的位置的。 阿六爷逃出生天后,他第一时间向警察报了案,通过他提供的线索,警察很快定位了阿放的手机,立刻派出了一队人马追踪而去。此时的公安分局里,分局长正焦急地在刑侦队的办公室里来回踱着圈,他在等待着最后的消息,他相信绑匪一定是会有落脚点的。 “绑匪停下来了……”一个民警冲进了办公室,对分局长说:“在21区果林的一间民房里,第一队已经追踪到21区附近了……” 分局长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枪“哗啦”一声上了膛,“同志们,准备战斗!”他把手枪别回枪套,抓起桌上的防弹衣大步冲出了办公室,边走边强调:“绑匪可能携带有武器,注意保护人质安全……” 柿子的安全屋里,人事不省的狗熊和阿放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一杯水猛泼到了狗熊脸上。 被冷水这么一激灵,狗熊醒了过来。当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柿子面前时,顿时慌了神,忙问柿子:“什么情况?柿子,这是怎么了?别开玩笑啊,招你惹你了?快放开老子……” “招我惹我了?”柿子冷笑着搧了狗熊一记耳光,咬牙切齿地说:“你特么还给老子装蒜!你知不知道你让老子折了多少血本?特么的当水鸭子,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你这个王八蛋,不杀了你老子誓不为人!” “什么装蒜?什么水鸭子?”狗熊急了,挣扎着大声嚷道:“柿子,你抓错人了!老子怎么会干那种事啊!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抓错人了?不会干哪种事?你特么什么事干不出来?!你小子是眼红老子这几年来赚了大钱了吧?向警察告发老子?老子得罪你了吗?你老爹吃药死了,又不是我卖给他的,你说你是不是心理变态,敢向警察告密!” 怎么把老子当水鸭子了?狗熊觉得莫明其妙,要告你的密我早告了,用得着等到现在?他瞪眼喝道:“我说柿子你特么是不是吃错药了?老子翻脸了啊!你出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这种人吗?” “你不是这种人?”柿子猛抽起狗熊的耳光来,边抽边骂:“你特么的黑吃黑,你特么的当水鸭子,你什么事干不出来?老子平时让着你们,你们就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还真特么把老子当软柿子了?!” “哎,柿子,别打,别打……”痛得呲牙咧嘴的狗熊连声求饶:“我真不是水鸭子,这几天我真的一直在家里,什么都没干,不信你把阿放叫醒了问他……” “就是这小子指的路!”柿子的叫声更大了,“好!我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他转身拿起一杯水泼醒了阿放。 醒过来的阿放也迷糊了,紧张地连声问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欸,葫芦哥,怎么你把我们绑来了?不都说好了让你住那儿了吗?怎么你还来这一出?快把兄弟放了,兄弟明天一定给你做大烧拌水腌菜……” “少特么给老子装蒜!”葫芦上前抽了阿放一个耳光:“装得还挺像啊,你给老子接着装,说不定我姐夫一心软,还真把你们给放了呢。” 柿子也走到阿放面前揪住了他的领子,大声问道:“说!是不是你小子在冷饮店里偷听了老子和红中的电话?又跑去警察那儿告的密?他们给了你们多少赏钱?!” 阿放听明白了,原来柿子把他们误当成水鸭子了,连忙解释:“柿子哥,我没有偷听你们的电话啊!真的没有偷听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向警察告密了……” “没告密?”柿子放开抓着阿放的手,反手就搧了阿放一记耳光:“老子亲眼看见你指着红中的老窝,你一抬手,警察就围上去了,你还说你没告密?” 阿放脑海里“刷”的闪过那一幕,当时好象是用手这么随便一指,那些警察就冲上去了,这怎么就让柿子看到了呢?现在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他带着哭腔说:“冤枉啊,冤枉啊……我哪里偷听了你们的电话啊,冤枉啊……我哪敢当水鸭子啊……”说着说着,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他转过脸过狗熊哭丧道:“熊哥,我现在真是后悔没听那老道士的话,我们一早就应该跟他上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啊!” 狗熊痛苦地点了点头,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装啊,接着装啊!情绪呢?再来点情绪……”柿子比划着手说:“有了,有了,嗯,眼神还差那么一点儿,那种绝望的眼神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嘛……欸,有了,有了,对了,对了,就是这种眼神……哎哟喂,演得可真好,都能拿奥斯卡最佳表演奖了,我都有点相信真不是你们干的了……” “救—命—啊!”阿放突然撕心裂肺地干嚎起来。他一嚎,狗熊也跟着嚎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们!” 阿放的吼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地让柿子毛骨悚然,他终于忍受不了了,对葫芦说道:“去,去把我的抹脚布拿来给他们堵上。这声音,玻璃都要给他们震碎了。” 把狗熊和阿放的嘴塞住后,柿子得意的搓了搓手,指着身后桌子上摆着的东西问:“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狗熊和阿放支吾着点了点头。 桌上,酒精灯燃烧着一个烧杯,烧杯里透明的液体正扑扑地冒泡,狗熊和阿放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但却什么清楚这是什么,不是柿子卖的那玩意儿还能是什么? 柿子走向桌前,拿起一个特大号注射器说:“高纯度海洛英,我的最后一点存货,反正也带不走,与其让条子搜走,不如用这个送你们上路。用这玩意儿,保证能让你们快乐地死去。”说着,把注射器放进烧杯里抽了起来,不一会儿又转头回来问,“你们吃晚饭了没有啊?” 狗熊和阿放又支吾着点了点头。 “哦,那你们就安心上路吧!阎王爷那里你们就不用做饿死鬼了……哦,差点忘了……”柿子把注射器放在了桌上,转身回来蹲到狗熊和阿放面前,从兜里掏出两张红票子,往狗熊和阿放身上各塞了一张说:“别说兄弟我不关照你们,给小鬼的买路钱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哎!想当年,我们合作得多愉快啊,我是做梦都没想到会要你们俩的命……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你们不仁,兄弟也就不义了。两位就先下去帮我号着位子,兄弟我早晚要下来,到时候咱们兄弟几个有账再接着算啊……” 还没等柿子从地上站起来,他那不争气的肚子又翻江倒海的闹腾起来。尽管吃了好多药,这症状虽有好转但还是没有完全消停,他不敢怠慢,抓起卫生纸冲出门外直奔厕所而去。 柿子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冲出小屋跑进厕所的这一刻,全副武装的警察已经潜伏在这个果园里了,正计划冲进去解救人质呢。 待柿子出恭归来,他进屋又拿起注射器,转身问道:“先扎谁呢?呃……长幼有序,就先扎狗熊吧!” 狗熊肠子都要悔青了,后悔自己没有听那老道士的话,谁能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呢?早知道还不如和那个老道士上山呢!自从走上这条不归路起,狗熊就没指望过自己能落个好死,但他心有不甘的是,自己幻想过上百种死法,却单单没想过这种死法——这种让他最鄙视的死法。此刻他眼前又浮现出父亲那具瘦骨嶙峋的遗体,没想到自己也会和父亲同一个死法,难道这就是命?如果真的是命,那就认命吧!他苦笑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旁一直蹬脚挣扎着的阿放突然不动弹了,裤裆上慢慢地湿了一大片。 柿子拿着注射器蹲到狗熊面前,还没拉开狗熊的袖子就闻到一股臭味,他使劲嗅了几下说:“这是什么味儿啊?这么销魂……”当他扭头看到阿放潮湿的裤裆时,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把你吓得翔都拉到裤裆里了?哈哈哈!你特么怎么就这么胆小呢?不行,我还是先扎你吧,不然一会儿狗熊还没快乐死,倒把你给吓死了。”说着,一把捋开了阿放的袖子。 早吓得半死的阿放望着粗粗的针头,两眼一翻,双脚一蹬,直接昏过去了。 “哈哈哈,这不会是真的给吓死了吧?”柿子哈哈大笑说:“不行,管你真死还是装死,我都得给你来一针。”他强忍着笑意,左手捏着阿放的手臂,右手拿着注射器就往阿放的血管上扎。 那针头眼看就要碰到阿放的血管,突然,窗户的玻璃“哐哐”两声被砸碎了,两个手榴弹一样的东西掉在桌上,柿子二人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就闪出眩目的光芒,顿时让二人丧失了视觉。 紧接着,全副武装的警察破窗破门而入,刹那间碎玻璃四处飞溅。警察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柿子手中的注射器,将他和葫芦按倒在地上拷上了手拷。 “这是什么味道?”压在柿子身上的那位戴着头套的警察正是大头,他使劲嗅了嗅鼻子,轻轻拍了还在挣扎着的柿子一把问:“是不是你把屎拉在裤裆里了?瞧你那熊样!” 一脸沮丧的柿子和葫芦相继被民警们带出屋外,走在最后的那位戴着头套的警察看见桌上的银色烟盒里有一支香烟装反了,戴着手套的他从烟盒里取出了那支香烟,正着给放了回去,又跟着前队匆匆跑出了小屋。 “狗熊,狗熊,你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着狗熊。 狗熊听出是阿六爷的声音,放心地睁开了眼睛。惊讶地问道:“阿六爷,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你救了我们?” “不是你阿六爷我,是那位老道长。”寸师傅带着哭腔说:“是那位老道长救了我……他说你们要是想见他,就上云峰山玉皇殿去找他……狗熊啊,那位老道长是个活神仙,你们就随他去吧……” “嗯!”狗熊噙着泪咬住嘴唇使劲点了点头。 清晨的浓雾里,狗熊和阿放艰难地沿着陡峭的石阶登上了云峰山顶。此时,浓雾渐渐散去,如轮的旭日跃升而出,金色的光芒透过彩霞洒向大地,那轻舒漫卷的云海、远方的山峦和眼前的峰壑松石犹如被镶上了金边,整个世界亦就此被这溢满的金色朝辉所主宰。 狗熊和阿放无暇欣赏这壮丽的景色,他们径直走向玉皇殿,叩响了殿门。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站在门后的清轩道长好象已经等候多时了,捋着胡子向殿外走了出来。 狗熊和阿放“扑通”跪在地上,同声说道:“道长在上,我们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不听道长教诲,现已悔过。恳请道长不计前嫌,收我们兄弟二人为徒。”说完,二人连连叩头请罪。 “哎呀,起来,起来。”清轩道长扶起二人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哦,对了……”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彩票问阿放,“为师这里还有一张彩票,你还要吗?” 经历过生死之劫的阿放已经大彻大悟,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彩票。 “真的不要吗?那为师可就要让它随风而去啰。”清轩道长又一次问阿放。 阿放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好……”清轩道长左手一扬,把那张彩票抛向了空中,凛冽的山风瞬时就将彩票卷起吹向绝壁,越飘越远。 望着渐渐远去的彩票,狗熊问清轩道长:“师傅,这可是五百万啊,您就不心疼吗?” 清轩道长哈哈大笑,捋着胡须笑道:“随风而去自有随风而去的缘法,该是为师的早晚都会回来的。走吧,两位徒弟,快随为师进殿吧。” 粉红色的彩票像一片被风吹散的花瓣,迎着朝阳在云海里飘向无垠的天际,越飘越高,越飘越远。忽然,风戛然而止,粉红色的彩票又缓缓透过云霞慢慢飘落大地。 观音庙里,一个垂泪的少女正在闭目默祷,当她睁开泪眼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合什的手掌间竟然夹着一张粉红色的彩票。喜出望外的她对着神像连连叩头,哽咽着说:“谢谢菩萨,谢谢菩萨显灵,哥哥的病有救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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