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畈抗日自卫团

晚上，邵启生约上周武德、刘龙志、陆家福等人来找王振忠，他是在王振忠去看望他堂叔邵兴义时得知王畈已经成立了民团组织。民团推举王振忠为团长，民团的全称是王畈民间抗日自卫团。

刘龙志是细屋邵人，他哥哥刘福军在永安城开“德隆桂花店”；陆家福的家也在细屋邵，他的堂兄陆文强在永安城开“长青竹器店”。像大屋邵一样，刘姓和陆姓也只占少数，他们都是后来从外面迁来这里的人家。

在王振忠叔叔家的打谷场上，借着明亮的月光，王振忠跟十多个民团成员商讨下一步的计划，日军扫荡一次，就把村民的粮食抢光，房屋烧光，杀人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意，实施了名副其实的烧光、杀光、抢光“三光”政策。

“我们民团没有枪支弹药，赤手空拳怎么打得过日军？”周武德第一个说话。

“武德，你别净说泄气的话，现在我们是没有枪，但我们有刀，有弹弓，有木棍，如果近距离跟日军打斗，如果我们个人力气大，棍棒用得好，飞刀快准狠，也可以杀死日军。”启生说，他跟周武德同一个村子，从小一起长大。大屋邵除了姓邵的人家外，还有少数几户人家姓周。周武德的叔父周向东在永安城里开了家“永安酒店”，离食为天米店和兴旺茶叶店都不远。

“启生说得对，如果我们杀死日军，不就有了枪吗？没武器，我们要多想办法，下次日军来扫荡，他们就瞄准机会杀他几个，夺取几条枪。”王振忠说。他宣布，王畈民团每天晚上都要来打谷场练武，由启生当教练，教大家用木棍，弹弓和飞刀杀日军。

“振忠哥，还是你来吧，你武功比我好，尤其是你的飞刀，一刀封喉，致命。”邵启生有些谦虚。

“启生，你就别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功力吗？你的弹弓是一流的，现在我们没武器，只有木棍，大刀也没有，小刀倒是有些，你这几天就多做几个弹弓吧，教每个民团成员弹弓，教他们徒手格斗。杀日军，我们自己的身体要强健起来，我听说日军不仅枪法准，刺刀也很厉害。”

“日军虽然在很多方面比我们强，但我们是本地人，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总有办法战胜他们。”启生道。

“启生说得好，我刚才说日军枪法准，刺刀也很厉害，不是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是想提醒大家，把问题和困难想得严重些，这样，我们准备就充分些，周到些，取胜的把握就大些。”王振忠强调，“我们王畈民团是个自治组织，是保卫王畈的团体，就是保护我们自己家园的团体，为了保卫自己的家，我们民团的成员必须做到‘三不怕’，不怕吃苦，不怕流血，不怕死。大家愿意加入进来，我们欢迎，现在，如果有人不想冒险，可以退出，我们绝不勉强。”王振忠扫视了每个人一眼。

“王团长，我志愿加入，坚决做到‘三不怕’！”周武德大声说。

“日军来扫荡，我们王畈都要死几个，甚至十几个人，反正是个死，拼一下，说不定还能活下去，我发誓，跟日军拼到底。”刘龙志表态。

陆家福学作军人的样子，立正，向王振忠敬礼，“今后，一切听从王团长指挥。王团长指东不打西。”陆家福这个举动有些滑稽，一些团员忍不住笑了,严肃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王振忠也露出了微笑，停了一会，他说：“家福学军人敬礼的姿势虽然不够标准，但话却说得很好，我们今后就要像军人一样，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大家拧成一股绳才有力量。一根筷子一下子就拧断了，十根筷子就不容易拧断了。”

接下来，启生开始教民团成员学练习木棍击杀技巧。邵启生示范，棍子在空中舞出一阵阵风，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启生竖起棍子，突然一个鱼跃，向假想敌飞踹过去，继而击打，刺杀，横扫，那棍子仿佛有雷霆万钧之力，带着意念和仇恨，将来犯之敌一个个击倒，打得敌人哇哇叫。

启生示范后，每两人一组，练习对打，起先点到为止，之后，加大力度，棍棍往人的致命处击打。

野外，秋虫叽叽喳喳，像似在为这些练武杀敌之人喝彩。

这已经是王畈民团的第二次成员大会了，前天晚上，他们第一次聚集在一起，也是在这个打谷场，他们一致推举王振忠为团长。原因很简单，王振忠在少林寺练武多年，为人忠厚正直，机智过人，在王畈周边一带有广泛号召力。刘志龙和陆家福最后还提议周武德当副团长，理由是一个组织里必须有一正一副才算比较正规，就像一个家庭要有丈夫和妻子一样，这个不大恰当的比喻引起了大家一阵狂笑。

一开始，他们把自己的组织称为抗日杀敌团，后来有人觉得这个名字太大，没有那么大的本领，他们只能保卫自己的家乡不受外敌侵犯，周武德提议称为“王畈民间抗日自卫团”，获得大家一致认同。

王振忠看着这些用心练武的民团成员，心里充满期待，有朝一日，他要率领这些人狠狠地打击进犯王畈的日军。

月亮渐渐地沉下山，天气有些凉了，夜已深，王振忠让大家回家休息，明天下午，他跟启生要教他们练习弹弓和飞刀技巧。

王振忠快要回到自己家时，远远地看到有一白发老者身如飞燕，在田埂上飞跑，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确定无疑，他看得惊呆了，王畈及周边一带，包括大屋邵，细屋邵，虽然有很多练武之人，但武功都一般，可今晚，王振忠的确亲眼看到武功如此高的人，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难道是幻觉？

不大工夫，那老者已经不见踪影。王振忠站在那里，眼睛一直追踪着老者，直到他消失在大幕山方向。此时，他心里一惊，那老者莫非就是爷爷。小时候，他曾听父亲说过，爷爷年轻时在武当山练武好几年。

王振忠飞快回到家中，家人都已经入睡，唯有爷爷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煤油灯，但屋里已经空无一人。这更加证实了刚才所见的老者确认无疑的就是自己的爷爷王德生。其实，那天跟父亲一道去大幕山顶盘源寺寻找爷爷时，他就应该猜到爷爷的武功不在他之下，因为他们下山时，爷爷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下山如履平地，还不时拉父亲王永志一把。

王振忠本跟弟弟王金平睡一个房间，他怕吵醒弟弟，就躺在爷爷睡过的床上，思绪翻滚，很久很久，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想到爷爷有那么高的武功，一定会安然无恙，这样，他才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