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沉重的劳动

第二天一大早，全城戒严，日军出动大批士兵，挨家挨户盘查，佐佐木更三下令，一定要找出杀害日军的凶手。王振忠跟哥哥一起来到工地，为避免被日军发现，王振忠将飞刀和手枪都放在那个破败的寺庙附近的土堆下，上面有草和破烂的杂物，是个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为保险起见，他没有将手枪与步枪放在一起。这里离家很近，又易于躲藏，日军几次到这个地方搜查，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王有福是昨天下午才从王畈来到城里的，他前些天回老家王畈一趟，看望几个叔叔和婶婶，但在那里患上感冒，发高烧，咳嗽。跟维持会长钱增福请假获准后，在家休息了几天，等身体痊愈后立即回到城里，参加修别墅和碉堡的劳动。

“振忠，你说怪不怪，我的感冒本来很严重的，咳嗽，流鼻涕，浑身无力。夜里咳嗽睡不着觉。前天夜里，我在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个白发老者，往我口里塞进一颗像豆子一样的东西，冰冰凉凉的，我一咳嗽就把它吞下去了，浑身感到清爽，病也好了很多。”

“哦，启生的堂叔兴义叔也有过这样的事，他被日军捅伤了胳膊，疼痛难忍，有天夜里，有个白发老人为他伤口搽药，不久，伤口就痊愈了。”王振忠若有所思地说。

“振忠，你说那老人是谁？会不会是我们的爷爷？”

“大哥，你这一说，我也这样想，很可能是我们的爷爷。”

“可是，我以前没听说爷爷会治病呀。”

“练武之人都有些医学知识，你想吧，武功高的人总要跟人打斗，免不了受伤，他们有时要靠自己来治疗。但爷爷有没有那么高的医术，我也很怀疑。”

工地上，民工在日军监督下，拼命地干活，王振忠跟哥哥一起运送砖块，他将重活揽下，让哥哥干点轻活，因为他的感冒刚刚好，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周武德还没有回工地，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王振忠决定晚上去找启生问问情况。自从启生进入军统后，站长叶良生得知他弹弓和飞刀技艺出众，就命他训练手下成员。启生则要求练射击，他认为，弹弓和飞刀是在没有枪的情况下才用得着，主要武器应该还是枪。由于刚去不久，启生还没有领到枪支，他几次跟叶良生提起，站长都说，时机未到，你耐心等待吧，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发支手枪。

中午吃饭时，民工排队领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一小碟咸菜。刘尧民跟着山本一雄在一旁观察民工 ，他们还没有找到杀死日军的人，利用民工吃饭的时段观察，看看是否能发现点线索。

王振忠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领到饭菜后，独自走到一块石头前蹲下来，将稀饭和小蝶放在石头上面，慢慢地，很费力地吃起来，他故意远离大哥王有福，还有王畈民团那帮人，以免被刘尧民和山本一雄看出端倪。

但他这个举动偏偏被刘尧民发现了，因为之前，王振忠吃饭时总是跟王畈民团的刘龙志，刘尧天，陆家福等人一起聊天，今天却是一个人单独吃饭。

刘尧民跟山本一雄耳语后，走到王振忠面前询问。

王振忠用眼角余光看到刘尧民走过来，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

“站起来！”刘尧民大声对装着没看见他的王振忠说。

“哦，是刘翻译官，你没看见我在吃饭吗？难道蹲着吃饭也犯法？”

“你怎么吃饭，我不管。我只问你，今天你为何一个人吃饭，平日你都是跟王畈老乡一起吃的，今天干嘛独自一人吃饭？”

“刘翻译官，我患了重感冒，怕传染给他们，你不怕我传染给你吧？”王振忠说着，大声假装咳嗽起来。刘尧民吓得赶紧走开几步。这些天，城里患重感冒的人数不断增加，医院挤满了病患者，昨天一家医院死了两个患重感冒的老者。刘尧民非常害怕自己被传染，嘴里还死硬说，为皇军办事，患重感冒怕什么。

刘尧民走到山本一雄跟前，报告一无所获。山本一雄瞪了他一眼，带着卫兵离开了。

趁着看守工地的日军去吃饭的间隙，王振忠跟王畈民团的几个人商量，如何向日方提出改善伙食的要求，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家的身体都吃不消，用不了多长时间，身体就会垮掉，打日本鬼子就是一句空话。

“是呀，这菜一点油水都没有，一会就饿了，哪有力气干活？”陆家福说。

刘尧天抱怨：“振忠哥，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老是流泪，眼屎抠不完。”

“这可能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我以前听我爷爷说过，半个月没有荤菜吃，人的眼睛会发肿，结眼屎，睁不开。”王振忠说，有一年永安发生饥荒，王振忠十多岁，炎热的夏季，他在一个月内，两次眼睛发肿，结眼屎，睁不开。爷爷和父亲到盘源河捞鱼，全家人改善生活，他的眼睛就恢复正常了。

晚上，王振忠找到启生。他已经在军统那里获得了信任，叶良生昨天给他发了**枪。刚刚领到时，他的心思都在那把手枪上，为弄清它的构造，他将手枪拆开又装上。然后，他不停地练习射击，他暗暗地发誓，有终一日，他的枪法要同他的弹弓技艺那样准，一枪消灭一个日军。

王振忠来到启生的住处时，他正向墙上的一个练习靶标瞄准。王振忠看看四周没人，敲门。

听到敲门声，启生连忙将枪藏起来。

“谁？”

“是我！”

启生听到熟悉的声音，“振忠哥，你来了，请坐。”

两人谈了近期各自的情况后，启生说，他不想在军统干了，想跟王畈民团的人一起做苦力。

“启生，你知道吗，民工吃的比猪食还差，一个个黄皮寡瘦，工地不断有人晕倒，最近城里又爆发流感，你在这里不是很好吗？干嘛想走呢？”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心里不安。你们在工地吃苦，我却在这里享受，嗨……”

“你在这里是为了将来发挥更大作用。何政委要我们及时掌握敌情，情报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特别是冈村宁次何时来永安，一定要早知道，以便我们做好准备。”

“振忠哥，你说的我知道，何政委也跟我说过，可我现在虽然成了军统的人，可他们好像仍然不信任我，很多事情我都是过后才知道。”

“你加入军统，是郭师长推荐的，按说叶良生应该相信你，可能他们还在考验你，看你是否忠诚。你要找机会证明给他看。”

“好的，既然振忠哥这么说，我就在这里好好干。”

王振忠问启生有没有周武德的消息，因为自从他患重感冒回家休息后，一直没有见到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王振忠跟民团成员想去看他，但日方不同意。

“振忠哥，我正要告诉你，周武德可能有问题。”

“难道他投靠了日本人？”

“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不过，前几天，周武德跟刘尧民有说有笑地从我叔叔的茶叶店路过，他们好像是在附近饭馆喝酒。”

“原来他的重感冒早就好了，可他为什么不去工地了呢？这里一定有什么问题。启生，你想办法马上告诉何政委，永安酒店不要再作为我们的联络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