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七章 山本一雄成了独眼龙

城门外，枪声一响，王振忠率领的游击队和李传忠率领的暗杀队从城门内向日军开火，城门外，装扮成日军的新四军向城外的日军射击。钟世连率领的新四军则跟日军大部队交火。

山本一雄逃走后，日军群龙无首，边开枪边逃跑。他们躲进城门里正在重建的碉堡里，村上江户看到，有五、六民工在里面躲藏，便将他们赶出来。这个被何晓进炸毁的碉堡已修得差不多了，村上江户命日军架起机枪，向游击队扫射。

“启生，掩护刘立天，干掉碉堡机枪手！”王振忠下令。

“是！”邵启生跟刘明武，刘立明等拿起冲锋枪，一齐向碉堡的日军机枪手窗户开火，日军的机枪哑火了，刘立天匍匐着，接近了碉堡，拉响导火索，稍等片刻，向里面扔进两颗手榴弹。刘立天翻滚着，跑离碉堡，一声巨响，碉堡里浓烟滚滚。

钟世连的队伍一直追着逃向城里的日军打，当他们赶到城门外时，与王振忠，何大伟汇合，三人商量后，决定马上撤离。日军的增援部队可能随时赶到，天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紧接着，一颗炮弹落在城门外爆炸，日军增援部队正向这里赶来。要知道，在温泉别墅区，驻扎着日军在永安的精锐部队。

何晓进从小面馆走出来，跑向李梅蓉扔炸药包的地方，看到她满脸是血，昔日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仿佛已经不复存在。哎，可怜的女人啊！何晓进不禁鼻子一酸，用手摸了她的鼻子，还有呼吸，“赶紧送医院！”何晓进命令王杰明等人将李梅蓉送到了永安医院。徐义林院长听说她是因为身捆炸药包要炸死山本一雄而受伤的，亲自为她做手术。

为李梅蓉清洗了身上的污秽后，徐义林看到，李梅蓉左脸上被碎片击中，今后可能会留下疤痕，还有右腿小腿部被炸伤，面积较大，除此之外，她幸运地没有受到致命伤。但之前的那个漂亮脸蛋可能不复存在。

由于山本一雄被炸伤眼睛，逃离战场，日军在村上江户的带领下，也逃回据点——在邵启生他们向碉堡的那个窗口开火时，村上江户已经带着日军逃离了碉堡，留下两个机枪手在那里负隅顽抗。

要不是山本一雄受伤，或者说他根本就没预计到今天会发生不测情况，日军不会如此狼狈不堪。

再说山本一雄的左眼被流石击中，流血不止。他想不通，那一枪是谁开的？当时，他已经下令日军不要开枪。是日军自己，还是游击队，新四军不小心不小心擦枪走火？那一枪，不仅山本一雄不知道是谁开的，王振忠，何大伟，钟世连等人也搞不清。

山本一雄捂着左眼，在办公室里来回不停地走动，刘尧民在一旁不知所措，他今天幸运地没有受伤，也是刚刚从城门外逃回来。

村上江户走进来，“联队长，下官送你去医院吧。”

“混蛋，你们都是混蛋！我的眼睛被炸瞎了，我成了独眼龙！哈哈哈哈哈哈！”山本一雄狰狞地令人恐怖地大笑。“快点，快送我去永安医院！马上打电话给徐义林，让他亲自为我治伤！不然，我就毙了他！快点！”

村上江户第一次见山本一雄这样狂躁，也能理解他的心情。眼睛被炸伤了，今后会不会留下残疾？看他痛苦的样子，一定伤得不轻。

村上江户跟刘尧民一起，驱车将山本一雄送到永安医院。当刘尧民来到徐义林的办公室时，他刚刚为李梅蓉做完手术，之后李梅蓉就让何晓进派人接走了。何晓进从城门外小面馆的二楼里，看到山本一雄捂着眼睛逃跑，断定他一定受伤了，要来永安最好的医院救治，担心被山本一雄发现，于是将李梅蓉接到新租的房子里，以后请大夫上门为她治伤。

在刘尧民来到办公室找徐义林时，他的手术服都没来得及脱下。

“徐院长，山本联队长请你亲自为他治伤。”刘尧民硬着头皮说，他知道徐义林对他没有好感，也看到徐义林累得够呛，但山本一雄的命令他又不得不执行。

“哦，山本联队长受伤了？伤在哪里？严重吗？怎么会受伤呢？”徐义林故意说出一大串问话，听到这狗东西受伤，徐义林心中掠过一阵惊喜，他终于有报应了！

“是的，徐院长，山本联队长被炸伤了左眼，流血不止。他请你赶快去给他治伤，他痛得嗷嗷叫。”

“那是呀，眼睛是人最重要的器官之一，有人说是心灵的窗户，要是山本联队长的一个窗户没了，今后可怎么见人呀？不会那么严重吧？”徐义林一边慢慢地换上手术服，一边跟刘尧民说话，话里透露出幸灾乐祸。

“伤得怎么样，我不敢说，只能等徐院长检查后才知道。”

“不瞒你说，我刚刚为好几个伤员做手术，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但山本联队长受伤了，我就是再累，也要去看看。”徐义林言不由衷，他知道，对待日军和汉奸，嘴上必须说得非常好听，不然，他们以为自己厌恶他们。

看到山本一雄捂着左眼，徐义林装出非常关心的样子，“哎呀，联队长，你这是怎么啦？我听刘翻译官说，你的左眼受伤了。”

“是的，徐院长，我受到了惩罚，这下，你高兴了吧？”山本一雄心想，要不是佐佐木更三的庇护，老子早就将你和这家医院端掉了！山本一雄听出了徐义林话中幸灾乐祸的味道。

“联队长，你这样说，我不同意，我是医生，不希望有人受伤，更不希望有人死亡，无论他是日军，还是国军，或是新四军，游击队。”徐义林说得严肃认真，不像是讽刺。山本一雄低头不语。

“徐院长，请你赶快给联队长治伤吧。”村上江户说。

“这位太君是谁，我没见过。”徐义林第一次见到村上江户。

“哦，这是不久前提拔的村上江户少佐。”刘尧民介绍。

“哦，祝贺升迁，我马上为联队长做检查。”

徐义林吩咐护士小林拿来清洗工具，消毒水，纱布，棉签等。女儿跟何大伟离开医院后，一直由秀慧的好朋友小林做徐义林的助手。

山本一雄很是配合，徐义林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徐义林看到，山本一雄的左眼充血，肿成一团**似的，眼圈被石子划了三个小口子，最要命的是眼中模糊一片，初步判断，这只眼睛保不住了。但徐义林没有最后下结论，他要等眼睛清洗后在看看眼眶里的具体情况再说。

“徐院长，我的左眼怎么样了？”山本一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狂躁和愤怒，他希望左眼即使有伤，但还能看得见，只要不是完全瞎了，成为一个小黑洞，那就谢天谢地了。

徐义林从山本一雄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期望，作为医生，他要用事实说话，要告诉对方实情，不能欺骗受伤者，但如果说的非常严重，也会给对方造成很大压力。于是他说：“联队长，你的左眼受伤初步看来，很严重，我还不敢下结论，要等消肿后再看，我刚才为你清晰了左眼里的一些污秽之物，做了消毒。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能激动。保持眼睛干燥。”

“谢谢徐院长，我想问徐院长，你们医院有没有收治一个被炸伤的女人？”山本一雄此刻不忘炸伤他的李梅蓉。

徐义林心里一惊，难道那个山本一雄知道李梅蓉来医院救治了？不可能，于是他说：“我听说城门外发生战斗，受伤的人不少，男的女的都有，你说的女伤员叫什么名字。”

“哦，女伤员多吗？”

“男的多些，女的也有好几个，我没有留意，伤势也不大重，都是女医生为她们治伤。”徐义林这样说是隐瞒自己为李梅蓉治伤的秘密，因为当时何晓进和王杰明送李梅蓉来医院时，没有其他医生和护士看到，他们是从后门进来的，当时徐义林正好在那里巡查，看到何晓进和王杰明背着一个女的进来，就把他们让进最近的一间手术室，当时四下无人经过。

“徐院长，你说女伤员的伤势都不严重？”山本一雄当时听到李梅蓉拉响炸药包，轰隆一声巨响，她应该身受重伤才对，可徐义林却说女伤员的伤势都不严重，那就是说李梅蓉被当场炸死了。要是她没死，一定被何晓进送到永安最后的医院救治。这下，他放心了，那个害他左眼受重伤的女人被炸死了。

山本一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这一笑，使得他的脸部表情更加难看，像个魔鬼。就是这一笑，让徐义林猜出了山本一雄要问的女伤员，正是他刚刚救治过的李梅蓉。刚才他在救治李梅蓉时，何晓进在一旁断断续续地向他介绍她的情况。

听了何晓进的介绍，徐义林深有感触：“日军横行霸道，他们在永安一天，我们就不得安宁一天。”想到女儿被迫离开医院，徐义林长吁短叹。

“徐院长，您也不必太悲观了，你女儿跟我二哥在游击队那边生活得很快乐！我看日军猖狂不了多久。”

女儿生活得快乐！听到何晓进带来的消息，徐义林的抑郁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当他知道李梅蓉曾是何晓进的情人，后又被山本一雄霸占时。徐义林劝说何晓进回归家庭，好好对待妻子和儿女。但现在李梅蓉为报仇受伤，你何晓进不能不管。

“徐院长，您放心，她平时连一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人，敢身绑炸药包去复仇，我就要照顾她一辈子。”

“看不出，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一对乱世野鸳鸯。”徐义林道。

何晓进苦笑了一下，“现在是苦鸳鸯了！”

下午，当徐义林再去山本一雄病房为他复查时，他看到，山本一雄的左眼肿块消了很多，但里面还是空荡荡的，黑白眼珠还是看不到。

当徐义林委婉地告诉山本一雄诊断结果时，他奔溃地嚎啕大哭起来：“我成了独眼龙了，哈哈哈，我成了独眼龙了！……

徐义林安慰他：“联队长，可以用一块黑布遮住左眼，这样也不至于很难看。”

谁知道山本一雄大吼一声：“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你们都给我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