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日军进犯大幕山（三）

听了刘尧民的翻译，郭庆慈没有跟村上江户一样发怒，而是不温不怒地说：“联队长先生，请你设身处地为我想想，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我也是没办法了，这都是让缺枪，缺钱，缺粮给逼的。如果联队长先生一点都不给我，你让我的那些士兵怎么相信我？”

山本一雄本以为郭庆慈会动怒，说明他早有预谋，可他却心平气和。今天无论如何是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了，但日军必须通过他的防区。于是，山本一雄站起来，一字一板地说：“郭师长，我这里带来了佐佐木更三少将的命令，他托我向你问好，并答应明天在城里接见你，到那时，他说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条件，但今天，请你无论如何让我们的部队通过防区。”

郭庆慈并没有把佐佐木更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日军最高指挥官又怎么样，他只接受国民党的领导。不过，他知道，再拒绝山本一雄，恐怕会引起更大麻烦，于是他说：“佐佐木更三少将都开口了，那我就再相信你们一次吧。”郭庆慈给自己找台阶下，“联队长先生，我同意你们通过我军的防区。”

“师长，你不能相信他们。”邵家伟旅长反对，陆建波旅长，张建军副官，张大勇参谋长等也说不能日军通过防区。他们表面上反对郭师长，目的是要给日军造成一个假象，他们内部不是铁板一块，不然，日军以为郭庆慈一个人说了算。

“大家听我说，他们是没有给我军多少枪支弹药，原因是他们目前也有困难，况且日军在永安的最高指挥官佐佐木更三少将都说了，我们还能不相信他们？再说，我们迟早都要归顺过去，迟早是一家人，这次通过我们的防区，算是帮助自己人，大家说对不对？”郭庆慈这样一说，在座的国军军官都不吱声了。

“师长说得对，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通过我们的防区，就是通过自己的防区，我们理应保证他们的安全。”王清泉回应郭庆慈的话。

郭庆慈已经在134师防区与新四军相近的一条公路山上埋伏了一个加强营的兵力，其中一部分士兵穿着新四军服装，武器装备是全师最好的，日军将遭到沉重打击。这点兵力也许不能阻止日军，但可以消灭一些日军有生力量，使日军不敢轻易地上山进攻新四军。

“那多谢郭师长！”山本一雄站起来，那只独眼闪过一丝喜悦。

村川大介按照山本一雄的指示，下令日军集合，准备通过134师防区。骑兵，炮兵留在山脚下，等候命令，以策应上山的队伍。

山本一雄留在山下，他让村川大介指挥队伍。日军集合后从134师防区向大幕山进攻。这里有一条较宽的通往山顶的路，可能是走的人多了，行走比较方便，这里是134师防区，新四军没有在这里布防，但有几个士兵巡逻，一旦发现情况，随时向师部报告。

山本一雄让刘尧民也留在山下，陪他说话。

穿着新四军军装的国军看到日军大摇大摆地走来，营长罗俊杰下令准备战斗。日军哪里想到国军防区有新四军埋伏，他们蜂拥地跑向那条路，都想第一个攻上山顶，活着师长李永辉，山本一雄在出发前许诺，如果抓到新四军师长李永辉，连升三级，奖5000元；打死李永辉，升二级，奖4000元。

山本一雄的如意算盘是，活捉新四军师长，将其捆绑在永安城游街示众，然后枪决，以此来震慑抗日武装和民众。

看到队伍散乱的样子，村上江户提醒村川大介：“村川大佐，这里会不会有埋伏？”

“不会的，这里是国军的防区，我们快点通过，上山！”村川大介下令队伍加快速度。

日军就在眼前，罗俊杰下令开火！密集的枪声打得只顾向前奔跑的日军措手不及。村川大介马上蹲在地上，村上江户心里说，我已经提醒你了，可你不听，怎么样？还是我判断正确吧。

日军惊慌失措，或伏在地上，或躲进路旁的密林中，路上已经躺下几十具日军尸体。被这突然袭击打晕了，日军不敢再往前走了。村川大介下令向罗俊杰他们开火，日军架起三挺重机枪，火力猛烈，压制住了国军，那边只有零星的射击。罗俊杰下令停止射击，节约子弹，等日军上路后再打。

看到对方熄火，村川大介再次命令队伍冲向那条路。日军战战兢兢地从路旁的密林中猫着腰走出来，罗俊杰一声令下，密集的子弹飞向日军，被打怕的日军只得再次退回到密林中。

日军的重机枪再次火力全开，同时，村川大介派人向山本一雄报告情况。山本一雄听说遇到阻击，就去找郭庆慈。

“郭师长，你在我们背后捅刀子！”山本一雄的右眼发出凶光，与左眼的黑布形成鲜明对照。

“冤枉，冤枉，联队长，我不知道你在说啥。我已经下令部队让你们通过，就不会朝令夕改，更不会像你说的背后捅刀子。”

“那你说你的防区附近怎么会有人阻止我军上山，听说火力很猛，我军已经死伤几十人。”

“这我怎么知道，我跟你一样，一步也没离开这里。联队长，我想问一下，你的士兵看到是我的手下吗？”

“这，这，……山本一雄一时语塞，是的，国军防区与新四军的地盘交界，虽然说是国军防区，但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楚，连国与国之间的边境线都有争端，何况两军之间的防区。

山本一雄亲自督战。看到联队长来了，村川大介拉他躲在一棵高大的桂花树下，向他汇报突然出现的情况。

“有没有看到是国军还是新四军？”山本一雄问道。

“没有，敌军很狡猾，他们躲在密密的丛林里，根本就看不到，等我军一上路，他们就开枪。”村川大介指向敌军开火的地方。

“我有办法了！”山本一雄看了看罗俊杰隐藏的地方，“村上少佐，你去命令炮兵炸平那个地方！”

再说罗俊杰看到日军被压制得不敢抬头，更不敢上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都是罗俊杰他们的火力一停下来，日军就急着上路，但第三次进攻受阻后，日军一直没有动静，罗俊杰拿起望远镜，看到有个独眼龙日军——他从郭师长那里听说是日军联队长山本一雄，他怎么会来到这里？他要亲自指挥作战吗？为何日军这么长时间都不动，难道他们在商量别的上山路线？

罗俊杰命令士兵注意日军动静。过了一会，罗俊杰所在的阵地被日军炮弹击中，几个士兵被炸飞。“卧倒！他娘的日军用大炮来炸我们！”

“我说他们怎么不动呢，原来是要用大炮来对付我们！”副营长李立功道。

密集的炮弹接连二三落下来，加上日军的重机枪一齐开火，罗俊杰他们守不住了，“撤！”罗俊杰下令。他们本来也没打算阻止日军上山，在打死几十个日军后，主动撤离了。

日军在炮火掩护下，向罗俊杰所在的阵地冲去，而此时，罗俊杰已经率领队伍撤退了。村川大介在阵地发现一件新四军军装，上面染血。他命人拿起衣物放好。

罗俊杰已经撤回到134师驻地。日军沿着山路向新四军师部阵地进发。

此时，李永辉派出的侦察兵回来报告，日军正向山上的第一道防线袭来。第一道防线，由第一旅把守。副团长蔡冰亲自指挥尖刀连，正等着日军来送死。

由于这条路上没有埋设地雷，日军很快就来到第一道防线不远的地方，壕沟里，蔡冰不时小心地抬头，通过望远镜观察日军。

“日军快到眼前了，准备战斗！”蔡冰下令。等日军再靠前一些，蔡冰下达了开火命令。

手榴弹投向日军，机枪射向日军，爆炸声，枪声响作一团。冲在前面的日军纷纷倒下，后面的日军就地蹲下，向蔡冰他们开火。村川大介命三挺重机枪集中火力掩护日军前进。新四军利用居高临下优势，向日军射击，并向日军扔手榴弹，但日军在重机枪的掩护下仍然不怕死，向阵地冲过来。

“狙击手，把日军机枪手给我干掉！“蔡冰下令，身旁的小罗，拿起步枪瞄准，射击，但未打中，自己反而被日军打伤。

“要是李海荣在这里就好了。”蔡冰心想。日军的火力太猛，眼看第一道防线就要被突破，这是新四军战斗力最强的战士担任第一道防线守卫，如果被突破，就非常危险了。李永辉在战前曾说过，如果第一道防线破了，第二道，第三道防线就很难阻止日军，他们会借着突破第一道防线的气势，冲破第二和第三道防线。这样，新四军的大本营就危险了。绝不能日军的阴谋得逞！

蔡冰端起步枪，瞄准日军机枪手，带着愤怒和希望的子弹击中了一个日军重机枪手，一挺重机枪哑火了，但还有两挺重机枪在吐火焰，蔡冰刚才一开枪，自己也被日军狙击手打伤了右胳膊，营长王国清来为他包扎，他一把推开他，“让我把其余两挺机枪手干掉！”蔡冰挣扎着起身，但受伤的胳膊抬不起来。这时，被蔡冰打哑火的那挺重机枪又响起来了，火焰向战壕射来。日军又有一个机枪手替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