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借力

桓楚密切注视着宁武关战局的发展，在宁武关战局焦灼之际，终于得到令人振奋的消息，燕王臧荼已从蓟县率军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桑乾城，李左车五万赵军退路被断，估计要不了几日，别说是打上宁武关，恐怕连粮草都难以为继。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桓楚审时度势，亲率精锐士卒万人一日赶赴宁武关内。

惨烈的攻防已经将栾布压得喘不过气来，栾布嘶哑着嗓子，气喘吁吁，略带一丝埋怨地问道，“将军，你怎么才来呀！”

此时，栾布满脸血污，身上的铠甲都裂成好几块，已经有好几天都没合眼了。

桓楚神情严肃地回道，“栾布，怎么？嫌本将军来晚了吗？”

有时作为三军之统帅，桓楚认为权威远比过失更为重要，所谓乾坤独断，成为团队的核心，成为军中的神祗，要让战士们义无反顾地跟随自己，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两个字“权威”。 当然，要让战士尊敬你、敬畏你，甘心为你去死，古往今来，能够做到的帝王将帅并不多。

在桓楚眼里，栾布除了军事上有优点，其他方面仍有欠缺。

面对桓楚的神情，栾布很快反应过来，“不，不！卑职怎敢怀疑将军的决断，卑职喜极而涕，有点忘乎所以了。”

桓楚面色逐渐舒缓，“栾布，你以为本将军将你们遗忘了吗？恰恰相反，本将军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这里，我之所以保留仅剩的一万精锐，那是因为要派上大用场。”

桓楚将栾布拉到身边，小声道，“代郡传来消息，臧荼与我军联合，已经包围桑乾城，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拿下了桑乾。李左车归路已断，败亡已是不远，若回邯郸，唯有迅速渡桑乾河南下至恒山郡，我军趁其渡河时全力出击，定会全歼赵军。”

栾布喜极而涕，“当真？”

“报，将军，赵军又开始攻城了！”正当军士急报之时，关外又顿时响起沉闷的号角声。

桓楚略微思索后言道，“看来，李左车已经知道退路被断，准备奋力一搏以攻代守，拿不下宁武就准备撤退了。”

栾布急忙应道，“将军，赵军已是强弩之末，卑职恳请率军杀入关下，请为先锋，定能大胜赵军！”

桓楚连忙劝阻，“不必如此，栾校尉英勇忠心我岂不知，所谓困兽犹斗，我等必须防止赵军背水一战，切不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军只需抵住此轮攻袭，待赵军退至桑乾河过半时再发起反击，赵军上下必无战心，定能以少胜多。”

栾布抽出利剑，飞奔上关，边跑边给守关将士鼓劲，“好，弟兄们，打起精神来，我们援军已到，赵军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很快我们就要带弟兄们打进邯郸，嘿嘿，听说邯郸是个好地方啊，不光是中原大城，就连小娘们都比咱雁门郡的俊俏，又白又水灵，到那时，弟兄们好好享受一番！”

桓楚换来蒲坚，“栾布与手下将士伤亡过大，你去抽调一部分兵马给他补充过去，这小子不给他带兵打仗，还不把他急死！”

蒲坚拱手回道，“诺，卑职这就去办！”

桓楚转身向夏侯韬说道，“三千精骑都已经整装待发了吗？”

夏侯韬躬身回复，“就等将军下命令了。”

桓楚神情振奋地回道，“非常好，此役过后，李左车必定率军撤退，准备强渡桑乾河，待其渡河之时，那就你夏侯韬出马的时候，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夏侯韬慷慨激昂，抱拳回道，“夏侯韬绝不辱使命，一定要生擒李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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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来，攻城战异常艰难，赵军止步不前，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李左车渐渐萌生退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赵军主力尙在，下一步卷土重来也未尝不可。

昨天，李左车痛下决心向赵王上了奏折，希望可以暂时退至桑乾一线，全军休整，重新寻找战机。

万万没有想到，李左车折子刚刚写完，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就传来营寨，桑乾城失手了，燕王臧荼南下，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直到详细询问内情之后，李左车懊恼不已，他太轻敌了，太低估眼前的对手，那个曾经事事向他请教的楚国青年将军。

或许桓楚的军事素养根本不如自己，但是至少桓楚有一点比自己强，他有很强的战略眼光，知道怎样借力打力，就像荀卿所说的那样“君子善于借物，则事半而功倍”。反观自己，根本没有想到燕王臧荼会南下，会横插一脚，在关键的节骨眼上玩起了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把戏。

现在说什么平定雁门简直是痴心妄想，能不能回邯郸都两说！

不行！

李左车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赵军主力部队带回邯郸，否则对不起赵王，对不起陈余，更对不起邯郸十万百姓，他是赵国名将李牧将军之后，不管前程如何，他决不能辱没先祖的威名。

宁武关前，赵军最后一拨攻势依旧没有奏效，反而丢掉数百敢死之士，鸣金收兵后，李左车明确告诉诸将，桑乾失手，今夜当迅速南下与时间赛跑，强渡桑乾河，回到恒山郡。

夜半，赵军全线撤退，营中副将上前禀告，“李将军，营中仍然照往常一样燃起火把，站岗的军士换成稻草人披上衣甲，各营正在有序撤离。”

听完汇报，李左车认为做的不够，急忙补充说道，“去，传令下去，将营中所有老弱的马留下，没有一丝马鸣，会让人察觉不对劲。”

“诺，卑职这就去办。”麾下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桑乾河畔战马嘶鸣，人声鼎沸。

时值初夏，上游的冰水冻土已经渐渐消融，河水逐渐变宽，不会游泳的士卒望着河水只能干瞪眼，急的乱转。木筏根本不够用，好多军士不得已脱掉身上的甲胄，再找一处比较窄的地方就直接游了过去，可以想象，数万人这样大撤退，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有时候，人怕什么就来什么！

正当李左车费劲心思指挥全军渡河时，远处战马奔腾，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夏侯韬率精骑气势如虹般地杀来。

面对如此局面，李左车彻底慌乱了，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处在桓楚的掌控之中，为今之计没有他法，只能抽调一部分骑兵看能不能将敌军死死挡住，死马全当活马医了。

三千多精骑飞奔起来，在宽阔的原野上，阵仗很是威猛吓人，“杀呀！冲上去，这可是咱们立功的大好机会，你一个什长这一仗打下来不弄个百夫长干干都没脸见人！”夏侯韬撩开嗓子吼道。

半渡而击！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赵军兵无战心，每个人心里只想着尽快过河回到邯郸，赵军象征性地阻截很快被夏侯韬骑兵部队冲的七零八落，余下的军士沿着桑乾河边溃逃。

呜~~~~~~~~~~~

一阵阵战斗号角声再次响起，远远瞭望，桓楚亲率步兵团赶到战场，赵军除了渡河之外，已经无路可走，三面已经被包围，望着其他已经游上对岸的士卒，剩下的赵军完全丧失了背水一战的勇气，别人能逃，我为甚么不能逃，赵军纷纷丢下战马、器械，发疯似地涌向河边，会水的，不会水的都皆冲进河里，没命似地往对岸游去。

毫无疑问，整场战局转瞬间成为一边倒地屠杀！

李左车根本止不住局面，望向苍天，欲哭无泪，

完了！全完了！

功名富贵，振兴家业，恢复先祖的荣耀，此刻仿佛过眼烟云从身边悄悄溜走，他还有何面目在回到赵地。

败局已定！

李左车缓缓抽出腰悬宝剑，迎着初升的朝阳，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死，离开这个世界，或许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

嗖！

刹那间，一支利箭不偏不倚地划过李左车的右手，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握住手中长剑。踉蹡一声，长剑落手，李左车茫然地看着前方，眼前的一幕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唏嘘不已！

桓楚放下手中强弓，在众将士的簇拥下，拍马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