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界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 终于看清了率先奔我冲过来的，是几个“青面獠牙”的小鬼。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不是在拍摄新版“西游记”吧？我莫不是误进了某拍摄现场里面了？周围灰蒙蒙的看不清太远，头顶也像是黑乎乎的罩着什么。这不是电视里面介绍过的摄影棚又是什么？还有，这些妖怪的妆化的也太逼真了吧？简直就是天然长出来的模样——清一色青黑色的面皮，凹凸不平。个个露出几支野猪般的獠牙，竟然毫无装扮的痕迹。袒露的臂膊，疙疙瘩瘩的如漆似铁，干硬的鬼爪挥舞着各种器械。清灰色的短裙下面，也都是赤着腿脚，形态和上肢大同小异……

正在疑惑我是怎么跑到“摄影棚”里面的时候，几个“演员”已经先后蹦到了近前。没及我开口询问，最前面的一条狼牙大棒已经“呜”地一声对我兜头砸下。

“不知死的东西，都做鬼了还笑得出来…… ”抡棒的怪物骂道。

骂声未落，我缩颈藏头，滴溜溜一个旋身，顺势一个单肩后滚翻，躲到怪物的身后。刚避开一击，又是几道寒光挟着恶风向我袭来。

原来，我滚到第一个打我的怪物身后的时候，后面几个怪物正好接踵而至，立即便顺势下了家伙。我所处的位置不好，正夹在“火力点”的中心。

10几年如一日浸淫的武功岂是儿戏，我的肢体反应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就地、就势我如同抱成一团的刺猬般，“骨碌碌”一口气滚出圈外。

“叮、咚、咣…… ”一阵骇人的金属重击声响彻四周，几把砸到一起的器械迸出几颗白色的火星。

我勒个去！这是玩真的啊！我跳起身来，本能的摆好格斗的架势。刚要理论，却瞥见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正在被难计其数的、拎刀弄棒的怪物往西边驱赶……

小薇和我那俩兄弟会不会也在“人”群中呢？想到此，我无心纠缠，拔脚往“人堆里”跑了过去。那几个怪物见我向西边去了，也没有再继续追打。只听到吆喝声在身后传来： “那边的几个‘中阴身’ ，‘喂！ ’说的就是你们几个……麻溜溜的，赶快去西边…… ”

我在乱成一团的“人”群和怪物中穿插纵横，急切的搜寻他们三人的身影，并不时地喊几声。良久也没找到小薇和两个弟弟，却不时地撞到怪物。只要我不是往西跑，马上就会被遇到的怪物棍棒侍候。仗着灵活的身法步，倒也是其奈我何。

不过，却到处可见怵目惊心的事情。眼看着一个女人哭嚎着往北边跑去，被撵上去的一个怪物一刀劈成两片，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打滚；瞬间又合成一体，爬起来乖乖的往西下去了……又见一个男人，跑不动步，慢了几慢；立即被一个怪物用大棒砸碎了脑袋，万朵桃花溅了一地。一眨眼，又和“终结者”里面的“液态机器人”一样，还回原形……

越看越心寒，越找越心焦。此时此刻，我已经是万念俱灰，肝肠寸断，这种场景岂是幻觉？又岂是在梦中？分明是我们这些人已经死了，那些怪物就是古今传说中的鬼卒。信不信已经毋庸置疑，反正我是信了……

西边是一片大概几百平米的空地，那里早就聚集了不少亡魂，加上后续被驱赶而至的鬼魂，差不多有200多个。拥挤的“人”群外面，露着的地面上，隐隐发着灰白色的荧光。偶尔还看得见几簇像霉菌一样的白色植物。空地的东南边，好端端的停着我们所乘坐的那列火车。空地正东是一条狭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路。路口南边是山，路口北边是一座庙……我裹在最后赶到的一小群亡魂里面，汇入了进去。

由于“人”多嘈杂，各种歇斯底里的哭声、叫声、哀嚎声，响个不停。我考虑了一下，这么多“人”，还是个圆团型，我该怎么寻找呢？

突然，我发现不远处有一块地，地势较高一些，站在那能高出差不多半个人来。刚挤过去站稳，还没等瞭望……

“哐，哐……”一阵锣声响起，震人发聩，入耳顿觉眩晕。我感觉心口一阵恶心，差一点就昏了过去，勉强撑住了没有倒下。旁边的“人”接二连三的“扑通扑通”摔倒在地……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我忍住痛楚，抓紧机会观察四周。数百鬼魂大部分趴在地上，其余的或站，或蹲，都老实了下来。只见外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站着凶神恶煞的青衣鬼卒，围得那叫一个结实。北边的庙前，一小撮白衣鬼卒抬着一面大铜锣，正在向庙里走出来的几个“大鬼”弯腰。想必，刚才的锣声就是出自于此了。

一个身穿浅红官袍的白须老鬼高声喊道： “老夫乃是本地的城隍，此处名为‘土地庙’是所有亡灵来到阴司的第一站。平时由黑白无常接引亡灵，于‘鬼门关’来此办理手续。因本次‘魂数’众多，特由‘提点判官’率队来此接引。下面，听判官曹大人讲话…… ”

城隍刚退了下去，几个白衣鬼卒抢上前来，你推我搡了几下。终于有一个占了上风，喜滋滋地趴在地上，其余的则退了回去。

我正看的奇怪。两个浅红衣着的大鬼，搀着一个身穿绛红色大袍的鬼官，缓步走到白衣鬼卒身边，鬼官一撩衣袍坐了上去。

随身的两个大鬼，一个扶着鬼官没动，一个往旁挪了两步喝到： “你们这些**，到了阴司了还不老实，不用‘摄魂锣’你们不带消停的。再有敢大声喧哗的，老子打它个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我忽然记起，这个大鬼的声音，就是起初最先听到的喊： “劫命……”的那个声音。看来这个坐着的鬼官，就应该是那个喊要“点名”的鬼了……

鬼官摆了一下手，大鬼立即止住了喊话，屁颠屁颠的回到鬼官身边伺候着。

“本官就是负责此次接引的‘提点官’ ，曹判官 。 ”一开口，声若滚雷，果然就是他。

“我先发布‘接引令’ ， ”曹判官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说道， “据，幽都四七一三丙申纪癸未年第六百五十九号秦广王令…… ”读完接引令，曹判官接着说道， “下面，我将宣布接引名单，被接引的亡魂会按红字、黑字分成罪状不同的两队，虽然同是‘中阴身’但是，结果会很不相同。 ”说完，将一卷名册递给了身旁的大鬼。

大鬼哈腰恭敬地接过名册。一回身，仰起脖子，对着众魂趾高气昂的喝道： “老爷告诉你们，今天这两队亡魂，黑队的可以继续上第二站——‘黄泉路’去。红队的，将按律就地解决，不得超生。你们听好了，不要站错了队，我要开始点名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