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阴谋

“住手……”曹判官高喝一声从轿子里面钻了出来。

“吁……嗒嗒嗒……”鬼将勒住大黑马，“查察司，本将奉大狰鬼王帅令，在此缉拿甄泉到案。”大黑马原地旋了两圈，大砍刀也凌空画出一溜光圈。

“王总兵，大狰为何如此啊？为何原因？”曹判官连问两句。

“我只是奉命行事，哪里管得那么多，”鬼将不耐烦地将大刀一横，“查察司，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还望速速交出鬼犯。”大黑马四蹄刨地，嘶叫不已。

四面阴兵一拥而上，刀枪如林，堵住去路。城道高处的弓箭手也纷纷“嘎嘎”地把弓弦拉满，灰色气氛中，点点箭镞闪着白光，宛若寒星。

陈到此刻已经绰枪在手，几十名护卫鬼卒也剑拔弩张，事态变得一触即发。

见此情形，我知道那王总兵并没认出我来，刚想踏前一步，帮着曹判官和他理论。陈到一把拉住我，悄声说道：

“ 稳住，不要动，听大人的安排行事。”

说完，陈到提长枪来到曹判官身后。我刚要回身和梓垚、阿歆商议一下，却一眼看到牛二不怀好意的鬼眼正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把到了口边的话变成：

“任何情况下，你俩都要照顾好小薇。”

“知道了，大哥……”

“王总兵，曹大人好歹也是一王之下，万鬼之上的大判官，”陈到单手提枪，拿枪尖一指鬼将，“你再敢对大人无礼，休怪某手下无情。”手腕一翻，大铁枪“嗡”的一声发出破空爆响。

鬼将的大黑马被惊得倒退几步，一下子没了脾气。马上的鬼将也是一怔，看陈到这臂力和单手的寸劲，自知不是对手。

“王总兵，那甄泉已经成为本官的门生，为查察司当差，同样也是为秦广王效劳，”曹判官掌握火候适时的说道，“只是你们尚不知情而已，你且放开道路，容待本官亲自面见广王细述经过。”

“曹大人，末将不敢擅专，请随在下一起去主城面见大狰鬼王，再议究竟，如何？”

曹判官欣然点头，然后交代我们就在原地耐心等候。

王总兵翻身下马，刀马交给亲兵拿好，在前面带路，众阴兵闪开一条道路。陈到也把长枪交给鬼卒，只带着佩剑，随曹判官一起去见鬼王。

阴兵们如波浪般分而复合，又把道路堵住。那些弓箭手也放下了弓箭，原地待命。

这时，后续的队伍已经全部的进入了鬼门关，成扇面型聚集在我们的后面。黑无常赶了过来，问了一下情况以后，开始安排亡魂们准备验证去下一站。

“大家听好了，现在你们入了鬼门关以后，就已经正式成为了鬼了；不再是以前刚做生鬼的时候，被砍下脑袋还能自己安上。每个鬼魂必须严格遵守阴律，不得发生 逃跑、违令等事件。否则，一旦被处理，将魂飞魄散，永无投胎转世之机会。”黑无常训完话，开始配合鬼门关的鬼差们逐一检查路引。

因为我们几个已经是判官府的鬼了，虽然还没有正式任命职位，但是，也算是有身份的鬼。趁着这个间隙，我和小薇、梓垚、阿歆一边聊着失散前后发生的事情，一边挑选随身带着的那些东西。

前面交代过，生前携带的东西过多，特别是吃喝的那些。远行无轻载，我们精选出一部分吃食，给曹判官和陈到留着，余下的除了换洗的衣物外，打算都给大家分发了事。

从出事以后，我们四个还是第一次正了八经的聚在一起，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已是鬼身，开始一边忙活一边说说笑笑起来……

原来啊！在火车驶离灵山站的时候，不久以后，我们都先后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小薇是第一个醒过来的，那是在火车再一次靠站的时候被惊醒的。也是个小站，名字叫做“吕山”站。再下一站就是终点站大青山站了。小薇想到刚才大家讨论的旅行综合征，况且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心怀侥幸的同时，也是不忍心打扰我们仨休息。当时下去了一些乘客，并没有上车就坐的旅客，只有一些叫卖山果的当地村民在车厢里面窜来窜去的。期间，有一位老大爷领着一个小孙女，不知怎么的就跑到餐车里面来兜售核桃来了。小薇因为带的东西实在太多，就没有买，而是拿出自己最小号的两件新衣服，要送给小女孩。爷俩起先是拒绝馈赠，小薇一再坚持，说明了自己的目的地和任务；并且表示在假日的时候会去他们家去做客，衣服算是见面礼，交个朋友先。爷孙俩才勉强接受，并一再邀请我们四个一定要一起去。小女孩还摘下一个制作精美的桃木项链，要送给小薇做互换礼物。小薇得知这是护身符以后，坚决的婉拒了。这时候，火车开始提示要发车了，爷孙俩便无奈下了火车。于是，火车启动，小薇和爷孙俩挥手惜别。梓垚和阿歆此时也被吵醒，而这时候的我，依然睡死过去一样。直到火车开出去大概20几分钟，三个人正在设想到了山区以后，如何更好的开展工作的时候。火车突然发出一长三短的汽笛声音，然后随着紧急制动，火车的前方发出闷响，随即车身开始剧烈的抖动。梓垚和阿歆一直把我叮嘱的话挂在心上，第一时间就一起护住了小薇，再想推醒我的时候，火车已经失控……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阴曹了，他们三个摔在了一处，而我却不知道摔到了哪里，就此暂时失散。

我没有把谛听所说的讲给他们，一个是羞于出口，再一个是我都搞不懂的东西，真心也是不容易表达。我倒是把梦中见到那个“吕山神医”的事情说了一下大概。梓垚和阿歆都是唏嘘不已，觉得我和小薇都是不应该死的，那个小女孩可能就是来给小薇替死的，结果呢，也就那样吧！生死都是大事，这个还真不好纠结。小薇倒是表现的很淡定，甚至流露出幸亏没有接受护身符的语气。

一边聊着，东西也都分理妥当。先是给身边靠的近的白衣鬼卒们每个分了一点，个个都很开心，亲热度立即提高了很多。

我拎着一包食品又来到那五名禁军身前，双手往那个持盾的头目眼前一递，口中客气道：

“几位弟兄一路辛苦，这点小东西不成敬意，请笑纳。”

禁军头目推辞不要，我紧忙又说道：

“ 以后我也要在阴司当差了，我们就算是同事了，”见头目有些疑惑，我补充着说，“就是同殿称臣了，给个面子，交个朋友吧！”

禁军头目嘿然一笑，接了过去，分发给手下的弟兄们。我借机扫了一眼，却没看到牛二的踪影。正有些纳闷，后边传来梓垚的声音：

“大哥，我去那边给范大人和夜游送一些过去。”

“快去快回，不要到处乱走啊！”我转身回了一句。

“我和小薇给那些妇女老幼们也送一些过去，”桑歆也喊了一嗓子，“在土地庙的时候，就有几个‘人’为这个发愁，好像没有带干粮的过不去那个什么岭……”

不待我回话，桑歆和小薇已经跟着梓垚身后跑了过去。

“阿歆看好小薇，送去了就马上回来……”

“知道了……”

再回过身，却让我差一点乐了。几名禁军看样子是没怎么离开过广王殿，拿着那些瓶装饮料和袋装的食品，闻来闻去的捏着，不知道如何下口。

我给做了个示范，帮其中一名拧开盖子，又沿锯齿给撕开一袋牛肉干。几名禁军纷纷效仿，然后眉开眼笑的吃喝起来。看样子也都是有点乏饿了，加之第一次吃这种包装食物，感觉也很新奇似的。

看到禁军们对我态度很友好，我也很高兴，只是奇怪牛二到哪去了。心中第六感突然感觉有些不好，只是盼望曹判官和陈到赶紧回来，他俩离开前反复叮嘱我们原地等着，这……可不要节外生枝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想到这，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喧闹声。我寻声望去，却是小薇、桑歆和几个鬼卒撕扯在一起。附近还有很多生面孔的鬼们在围观。

“妈的，你们调戏女孩子，还动手打‘人’……”我刚发足跑了几步，那边梓垚已经赶了过去，一边喝骂一边加入战团。

生怕他们吃亏，我加快了速度往那边狂奔，周围的各种大小鬼卒们，也被招引了往骚乱处赶过去。

我还差几步就到了事发地点，清楚地看到桑歆被几个小鬼扭住胳膊，按在地上。梓垚凭着力气大，愤怒的挥舞着‘王八拳’，虽然不懂功夫，一时也没被小鬼们所控制住。小薇被几个嬉皮笑脸的小鬼推来搡去的纠缠，却只能是双手无力地抵挡，口中骂着流氓、不要脸……

我提气握拳，刚要发威。“甄泉要畏罪潜逃了，不要放跑了鬼犯……”鬼群里面传出一阵破锣嗓子，正是牛二的声音。

呼啦啦，鬼堆里面一下子冲出来一队武装阴兵，将我包围起来。领头的大鬼暴眼突出，咧着血盆大口“嘿嘿”冷笑，却是土地庙前见过的那个鬼巡查。

“就是他……”一个鬼影跳到鬼巡查的身后，对我一指。

我闪目一看，不是牛二又是谁，心中顿觉一寒，中了阴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