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觉醒中

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闪电还能说话，还能固态显示，我就靠了！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脑洞开再大也难以置信。

“杪寅，这是什么......”没等我悄悄问完，值日功曹闪身返了回来。

“这是我捉来对质的偷我法器的小鬼，”值日功曹对闪电说道，“和九天大帝说清楚以后，我还得还回去给秦广王。”

闪电没有作答，突然如同藤蔓伸出触角一样，一丝蓝光在我胸前爬了一下。我身体没有任何感觉，正在奇怪，值日功曹扯着我一把拎进了大门。

“那道闪电就是雷公，黄大哥一家就是被他给劈死的，”杪寅抓紧机会对我密语道，“值日功曹不知道你身上一个带俩，这个却瞒不过雷公，等会儿你得想办法逃跑，不然我就……”

杪寅嘴快没有值日功曹的腿快，没等把话说利索，我已经被拽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立体炫蓝色的一个空间，站着的、飘着的、悬浮在更高处的……由近至远依次是人形的、各种颜色的液态、光态的物体。人形的无非就是和值日功曹大同小异的样子，再高级一些的，就是和门口那道闪电类似的应该理解为“生物体”的智能物体。再再高级的，已经是无法单纯的用语言文字来形容了……

整个空间里没有大与小的概念，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流逝的感觉。在人世的时候，曾看过很多的书籍和杂志，但是此刻；我无论怎么把西游记、封神榜、奥秘和飞碟探索里面的描述糅合到一起，也找不到与此天庭空间的可比性，甚至连一点点的相似也没有。

杪寅吓得一点讯息都没有发出，我从门口的闪电估计到，这里的神神怪怪不容杪寅这种阿修罗蜕变的“人”；和天庭相比，我们连蚂蚁和人相比都不如，发现我们密语是秒秒钟的事，杪寅藏起来不发声是对的。

值日功曹和按着一只兔子一样，单手卡住我一同跪伏在地。此时，面前不远处一团看得见的青气，散发出玄幻的光芒来。光线好像是进入了我的身体，我脑袋先是晕了几晕，随即便清醒下来。眼睁睁看着那团青气，扭动着变成了一个戴着冕冠的古代皇帝衣着打扮的人。看着那皇帝的五缕长髯和此地所在，我一下子想起了九天大帝来，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都什么年代了，天上的神仙还是这种扮相？

不知道是不是和在无相宗狱所看到的情景是一个道理，我正心有所思，那神仙皇帝摇身一变又换了一套唐装的打扮。五缕长髯也已不见，一付40岁左右的白净面皮，和一个现代的文化人并无差别。

我最近经历的太多了，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想起来曹判官所说的……都是由心而生……

我不觉又转头看了一下值日功曹，这“老兄”此时已换了一套古怪的行头。灰不灰、蓝不蓝的像过去的老军阀的那种军装，又像是N多年前的保安的服装。手里拎着的金锏也变成了可以叫做“警棍”的一条短棒棒，大沿帽上面的某种粮食的标志，充分表明了这是一位“巡警”的身份……

哦！我瞬间脑洞大开——一切如曹判官所言，都是幻像，皆由心生；天庭地府，五行六道，生命的存在形式各异。你想到是什么，就是什么样子。按古典流传的思维，就是那种类似宫廷戏的扮相，按现代人的思维，又会幻化成近代的装扮。由于我目前思维混乱，又是个鬼身，没接地气。脑力跟不上这种高智能的磁场，看到的物象便不伦不类、变幻不定……

这理念一通，心就如同开了悟，福至心灵了起来。偷目一看，有山有水的一个花花世界，有桥有路有舟船，先前所看见的那些各异的“生物体”，变成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暗自叹了口气，凡夫俗子就是凡夫俗子，在如此天界还是俗不可耐。

念头这么一转，景物立即变换。蟾宫玉桂，瑶池仙榭，雾气缭绕中；那些“生物体”驾着白鹤，骑着青龙，神来仙往的煞是热闹。

刚产生出一种“我亦非凡”的心态，还未来得及将这臆想扩展到“我已经羽化成仙”的妄想境界。值日功曹一把拎起我喝道：

“你的公案已了结，回你的地狱去吧！我现在就送你下界……”

我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再看时，天帝已经不见。值日功曹还是金盔金甲金锏的行头，我也依然是鬼。什么都没问，事情就算是交代完事了？哦！这天帝怕是也会读心术吧？像读取存盘一样，刚才我脑袋眩晕就是被他给弄的。想到此，我恍然大悟。

值日功曹力气很大，抓着我和提个皮包一样，往回走的速度奇快，我还没想出脱逃的办法，已经是到了炫蓝空间的大门外。

“嗤嗤嗤”……一道蓝色闪电迅速窜了过来，是雷公，他一直就没离开，像一个猎手一样在等着我们出来。

“主人救我，主人救命啊！……”杪寅吓得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由于是密语，值日功曹毕竟是小神，是听不到的。雷公的法力比值日功曹是否高出一些不好说，但是术业有专攻，雷公专门克杪寅这种妖仙；即使杪寅不说话，藏起来，到了坎，也是会被发现， 何况此刻离雷公就近在咫尺。不然的话，那么多藏在树洞里，深坑里，地洞里的妖仙，也就不会被雷劈死了。面对雷公，杪寅和一只被猫嗅到气味的老鼠一样，已无隐藏的必要。

名义上杪寅叫我为主人，其实按战斗力来说，我和杪寅差的不止几个档次。只是目前杪寅的实体还是个半成品，不能完全现形就发挥不出更多的法术，很多时候都是我亲自动手，所以显不出杪寅的真实本领。想一下那个黄老祖的功力，再想想和黄老祖平级的杪寅，杪寅喊我救他，不代表我有什么本事，完全就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而已。

我和杪寅虽相识甚短，却出生入死、休戚与共，相互间建立了无比的信任。杪寅无形中已是我的第二生命，也如同和小薇、梓垚、阿歆那种亦亲亦友亦兄弟的感情。营救小薇他们三个是需要运筹和过程的，此刻怎么救杪寅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越是着急我越是想不出办法来，眼看着蓝电“啪啪”作响，扭动着接近了我的胸口。我的大脑转到了急速，有了脑抽筋的感觉。

雷公是奔着杪寅来的，值日功曹当然不知情，以为是多管闲事，盘查我来的。不由得大是不悦，面色一沉说道：

“雷兄，我的事情已经办妥，要去阴曹将此鬼交还，我们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可好？”

“呵呵！周兄，非我僭越，而是你不知情啊！”雷公明恭暗倨道，“这小鬼胸前的玉牌里面藏着一个鼠妖，且很有些年月了。”

“哈哈！雷震子，雷大将军，你不如明说你是电睛火眼，我是肉眼凡胎好了。”值日功曹一把将我扔下，手中的金锏微微颤动，火药味开始弥漫。

“周登，降妖除怪，执行天谴本就是我的职责，”蓝电发出一阵爆响，一下子暴涨了很多触角样的闪电，“真不是我小觑你，这种妖……”

趁着值日功曹和雷公打嘴炮的间隙，我抓紧机会将转运珠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想取杪寅的性命，就先将我打得魂飞魄散好了……

咦？这好事的雷公到底是什么样子呢？难道只是一道闪电而已？乱到及至的我，此时忽然物极必反，出奇的静下心来，对雷公的真实面目大感兴趣。

一股灵光闪现，我刚才在蓝色空间里面的奇妙幻像涌上心头。何不按那种方式试一试，可能就会看到雷公的原型了，也或许就此能找到雷公的弱点，也或许就逃得掉了……

先前是天帝影响了我的大脑，我才想什么便看到什么。现在只能靠自己去激发大脑了，我闭眼尝试着把所有意念集中在印堂。生前练功的基础里面，不乏呼吸吐纳，经络导引的功法。加之和杪寅那次附魂的亲身实践，我摸索的同时结合仅有的经验，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一个长着硕大翅膀的鹰喙人眼的“鸟人”，正在和值日功曹剑拔弩张的对峙，场面似乎随时都会失控。

成功了啊！我压住心中的狂喜，开始刻意的用心去想周围的环境。用意和无意看到的果然不一样，这次看到的再不是不伦不类的景象。值日功曹依然是金甲神将，雷公也是和传说中一般无二。抛开他们不论，我第二步需要的就是要找到逃路。

心中想路，一条板石铺就的小路就呈现在我面前。我屁股底下坐着石板，石板路延长出去，一眼看不到头。

有路必须有树，树是护路的，人世间生活时期养成的思维习惯，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这一下，路两边刹那间多出两排小树，也是随路而去看不到头。

“摸一下石板……”杪寅突然发声了。

哦！我突然觉醒，是啊！如果石板是真实的触感，那就是亦幻亦真了，想什么是什么，出路就何止一条了。

我紧张激动地把手伸向石板，呀！凉凉的，硬硬的，还会是什么？我乐得差一点晕过去。

“快跑啊！……”杪寅的喊叫声差一点刺破我的耳膜。

我闪目一看，雷公的脸狞笑着就在我的头上，鹰爪马上就要抓到我的前襟了。余光同时瞟到值日功曹持锏堵在小路上。

我一个后滚翻，躲开了鹰爪。这招对付神将竟然也很管用。

可能是逃生的经历太少，一急之下，在黄老祖家钻地洞出鬼门关的场景，第一个冒了出来。于是，我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一个洞口，我就地便滚了进去。然后，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往前面狂奔起来。跑不多远，感觉地形很熟悉，和黄老祖家那个地道就是一个翻版。

“小鬼哪里跑，你给我站住……”值日功曹吆喝着追赶进洞来。

却没听见雷公的声音。

哦！我再一次觉醒，这值日功曹跟着我进了洞里，说明我的幻象不仅是生了效的，那值日功曹还是被我牵着走的。主动权已经是在我手里，不然的话，值日功曹大可破了幻境，直接逮住我了事。

想到此，我信心大增，但是雷公为什么没有跟进来，我还猜不透是为什么。先顾得眼前再说吧！出于值日功曹是神仙的考虑，我在战力上还没有和他抗衡的自信，和神仙赛跑更是一个玩笑，因此只能用智。

黄老祖家地洞的原型里面，分布了很多迷宫一样的分线小洞，我在“克隆”的洞里面随便钻了一个小洞进去，猫了起来。我现在需要一点点时间和杪寅交流一下，我对这种幻象的掌控和使用还很笨拙，这种幻象算不算也是一种法术，我还不得而知，需要有经验的杪寅给我做一下指导。

“杪寅……杪寅……”我连呼几下，杪寅默不作声。

毕竟是神将，值日功曹跑到洞端，没发现我，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快跑出洞外，折回身开始挨个小洞搜查。值日功曹的神行术很厉害，出来进去小洞，都是“嗖嗖嗖”的比眨眼还快。我想打时间差从主洞口跑出去，根本不可能，出去就会被发现。

关键时刻，杪寅又失声了，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了。

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回到地上，确切说是如何回到阴曹地府。当然了，乖乖的随着值日功曹回去，是最快也是最稳妥的。但是，雷公那关是无法避免的，会送掉杪寅的性命。因此值日功曹和雷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是要杪寅命的敌人。

所以，只能靠我自己回去到下面。我的冷汗唰唰的往下淌，这可是在天上啊！究竟有多高？未知。来的时候，和在电视机里面看到的太空景色差不多，说明这里至少是比月球离地球要远。

在如此复杂的外太空环境中，我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引力、辐射、呼吸的影响和束缚。这以我10几年的地球人学识来说，是无法解释的

但是，鬼魂在太空拥有这么大的自由度，还可以使用超能力，充分证明了魂魄是一种高于人类的适合于太空生存的生命物质。我可以尝试使用幻象那种功能，一步步往下面返回去。最不济也就是不能成功罢了，绝对不会出现“航天事故”的。

打定了主意，我心里有了方向，准备着手开始行动。还没等想好弄个什么场景出来，值日功曹突然闯了进来。

我头皮一麻，瞬间想到地道出口的那块隐蔽的石板盖。眼睛看向洞壁的同时，已经是横着出现了一个石板遮掩的出口。刻不容缓，我抱头一个鱼跃撞向石板，“嗵”的一声，石板掉落，我也摔在洞口外面。

定睛一看，好吗！原来还是在那个炫蓝空间的大门外面，几乎是原地未动。值日功曹这时也跳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也从高处扑了下来，是雷公，双翼上扬，乌黑的利爪闪着电光。

我慌乱中，来不及细想，只想着自己从3楼滚落到楼下，下面是一个大气垫子。果然奏效，一下子直降了接近9米。为了稳妥，我连续想了3次，滚落了3次，一口气掉下去20几米。

我一直被追的是连滚带爬地逃跑，这一下几十米的距离，终于换来短暂的调整机会。在雷公和值日功曹再一次扑过来之前，我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道看不到底的速降滑索。速滑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就在我越滑越快，自鸣得意的以为可以摆脱他俩的时候。一句埋怨声在我的身体左侧响起：

“老周，看看你干的好事，把这小鬼带到天界，沾了仙气，还成了精了。”

我扭头一看，是雷公，再看右侧，值日功曹也在飞。这还摆脱不掉了？我心里起急，刚想酝酿个大动作出来。雷公发出一道电光，刹时击中了我，我只感觉浑身麻痛，一松手脱离了滑索。

“啪”我摔在了不知道哪层空间之上，电击的剧痛盖过了所有的感觉。此刻，我仍然哆嗦着先去抚摸转运珠，却没有传来那熟悉的手感。

我怀疑是被电给过得没有了知觉，强撑着睁开眼睛，却发现胸前挂着的转运珠果然是不见了。我脑袋轰的一声，如一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那可是承载着杪寅的生命啊！不见了转运珠，说明什么？是不是已经被雷公给……不堪设想啊！

我挣扎着在身前左右寻摸，试图能发现转运珠就丢在我身边。

“周登，这小鬼已经成了妖了，你看看应该怎么解决？”雷公狞笑着向我踱了过来。

“让我亲手解决掉吧！事后我再去秦广王那里解释一下。”值日功曹面露凶色，也步步紧逼了过来。

我沉浸在失去杪寅的痛苦之中，魂飞魄散此时对于我已无恐惧，甚至潜意识中还有一死为快那种感觉。

“呜”金锏挂着风声，劈头砸了下来……

杪寅，我也来了……让我们一起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吧！我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