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窑子铺里杀宪兵

“少掌柜的，你去不成吧，倚红楼的老鸨都认识你，你去不就卦象（黑话，露脸）了吗？”马祥说道。马祥是锄奸队的队医，平时主要负责外围踩点侦察寻找目标等工作。

“跟我来，快点！”桑子梁带着马祥穿过廊桥来到后院的门房，伙计装扮的楚壮壮和郑冬生守在后院的门房里，哥俩整了壶酒，一盘卤肉，一盘花生米，好不滋润。

楚壮壮和郑冬生都是锄奸队队员，他们现在负责把守旅社的后门，晚上值更。桑子梁和马祥进来，桑子梁笑道：“你哥俩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冬生去前面看着，壮壮到后门外盯着，俺俩换叶子！”

“是！”没事儿喝点小酒，寒冬腊月的也没啥，但是有事儿了，一个个绝对不会含糊，两人立即狸猫般无声地窜了出去。

两头都派人守上了，桑子梁和马祥两个迅速从门房的炕洞里面的一个暗格掏出来一捆军装！这可是鬼子的军服，一套是中佐的军官冬装，一套是士兵的冬装。

换好了衣服，相互帮助整理下衣服褶子，桑子梁将一副圆眼镜戴上，又在鼻子底下贴上一撮儿仁丹胡子，活脱一个小日本儿的形象！

桑子梁穿着的是中佐的军服，王八盒子和东洋战刀左右挂上，马祥一身的鬼子兵军装，手里拎了一杆日军四四式马枪背在身上。

“快走！”桑子梁带着马祥从后门出来，消失在后街的黑影里。楚壮壮和郑冬生两个小酒儿也不敢再喝，将后门关好，都竖起耳朵，打起了精神。

两人从背静的后街出来，来到前面德祥街的有路灯的街面。马祥立即将步枪扛上肩，以标准的士兵操范跟在“军官”的身后。桑子梁更是挺起了胸膛，把一身小鬼子的狗屎黄军官冬服绷得很有型。

倚红楼是佳木斯最大的“官窑”，之所以叫官窑，是因为这家窑子铺的掌柜的，是警署钱署长的老爹钱满贯。连窑子里把大门的都是警尉级的警官，除了连宪兵队都管不了的红部（伪满洲国时期日本移民开拓团在北满的农庄机关所在地被称为“红部”）的浪人偶尔来倚红楼撒野外，一般的地痞无赖还真就没人敢来这里潮愣（找茬、闹事、捡便宜的意思）。

桑子梁两人大摇大摆走进了倚红楼，虽说这里是窑子，不管日本人满洲人，当官的还是当兵的，只要给钱都可以来玩花姑娘，但是扛着大枪挎着大刀来的，还真不多见。

门口的警尉有心要拦下来，可是看两位都是皇军，哪里还敢吱声啊。里面的老鸨红娘娘可是见多识广的女人，她一看来者不善，就拧逼搭讪地迎上来，堆了一脸的浪笑道：“哎呦，两位皇军啊，来小店是公干啊还是找花姑娘的啊？”

桑子梁不想被她认出来，张口就是乌哩哇啦一通日本话，旁边的马洋板脸道：“我们，来找宪兵队的藤木少佐，他的哪个房间？”

红娘娘一听是来找他们日本人的，也就不敢再多嘴，往楼上一指说：“大太君在那间屋子，门口还有俩太君的站岗，不过屋里有姑娘，大太君正在乐着呐……”

桑子梁没容她说完，一把推开她，带着马洋大步走上楼去。二楼的游廊，两名宪兵背手而立，他们没有带枪，但是腿旁都挂着三八大盖的军刺。

由于他们戴着宪兵的袖标，所以并不理会走过来的桑子梁和马祥，他们毕竟是见官大一级的宪兵。

桑子梁就当没看见两个宪兵一样，推门就要往里闯。一个宪兵用日语叫道：“八嘎！少佐在里面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桑子梁拔出日本军官专用的南部十四式王八盒子，对着两名宪兵指指点点，用日语道：“你们两个，手抱头，进去，不然我开枪打死你们！”

马祥也将四四式马枪端起来，两名宪兵有些懵了，平时他们狐假虎威的，哪里会有军官甚至士兵对自己这样不恭敬？

可是面对枪口，他们还是迟疑着举手，桑子梁一把将一个士兵推进去，马祥押着另一个也进了房间。

这种窑子房是里外的套间，外间一般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几把紫檀色的圆凳。这里是喝花酒和看窑姐才艺表演的地方，吹拉弹唱，歌舞笙箫，是愉悦眼球和心灵的地方。里面才是卧房，一铺大火炕。这当然是高档些的窑子才有的设施，一般的小店儿，也就是进门一铺小炕，上炕就干事儿，提上裤子就走人。

两个卫兵被推进来，他们嘴里还在不停地用日语说：“为什么，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跪下！”桑子梁一脚踹在一个哇啦哇啦说个不停的日本宪兵的腿弯上，这家伙扑通就跪了下去。与此同时，马祥的枪托在这家伙的后脑砸了下去，这宪兵闷哼一声趴卧在地。

另一个宪兵自己跪下来，看上去他年龄不大只有十几岁的样子。桑子梁也不管他，径直推门进了里间。

马祥走到那个孩子兵的身后，拔出那个宪兵腰间三八军刺，从后面将军刺伸到这孩子的前面，将刀刃对着他的脖颈一面，一手紧握刀柄，一手压在刀尖的背儿上，双手用力向自己的怀里一带一拉，这小鬼子都没叫出声来，因为气管被第一时间切断了，接着就是颈椎骨被压裂压碎的声音，直到手上感觉一松，只剩下了后脖颈的一层皮了。

马祥是个医生，他知道要完全切下来一个成年人的头颅，刀刃需要怎样的角度和力道。他又去将前面的那个士兵的头用军刺割下来，地上的血向门口流淌着，还冒着热气儿。

桑子梁进了里间，看见喝得醉醺醺的藤木少佐，正仰面朝天躺在铺着绫罗绸缎的火炕上呼呼大睡，刚才外面的声响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