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知道祸害学生

桑子梁眉头一皱道：“抓人？抓什么人？”

“在前面大堂一个跟咱们熟络的警署的小队长来讨碗水喝，我就问他外头五更半夜的咋回事儿，他说，妈的神经病，说是抓捕反满抗日分子，我问他具体都让你们抓谁呀，他说就是些平时有反日情绪的学生和工人什么的，喝了水就跑出去了，我就赶紧过后头来报告。”龙儿一口气儿说道。

赵庆生看着桑子梁说：“完犊子了，我也出不去了。”

桑子梁笑笑说：“你不是老交通了吗，这就出不去了？”

“桑子梁，我刚说完，这都是你的蛮干造成的后果，你在草帽顶杀几个伪军无所谓，可是你在佳木斯倚红楼，那可是在小日本子的眼皮子底下啊，你杀了三个日本人，其中一个还是少佐，鬼子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赵庆生说道。

桑子梁点点头说：“以前咱们锄奸队一般就是杀几个汉奸，阻止老百姓给小鬼子办事儿，还没有在城里杀过日本军人，这一次，难道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萧蔷打个呵欠道：“既然走不了，就住下吧。”

“好，先住下，李化堂的事儿明天再想办法！”赵庆生将肩上的褡裢放下来说道。

第二天，桑子梁一大早就起来，他走出自己的房间就看到萧蔷也早就起来了，正在下面后院子里跟自己的老爸唠嗑儿。

桑国栋跟萧蔷早就认识，从前两家人家还是有来往的，萧家是开中药铺的，桑家那时候就开着长春旅社。918事变后，日军占领佳木斯，萧家的中药店被日军强征，萧家反抗，结果全家遭到屠杀，萧蔷一人逃亡，去了延安，在延安跟桑子梁邂逅，两人都进了社会部，接受了严格的特工训练。就是在那段时间，两人相爱了。组织上将二人同时派回北满三江省佳木斯地区，可是，回来了才发现，二人想要见上一面，是何其困难。

“子梁，你起来了！”萧蔷抬头看见桑子梁，一脸的小女孩儿的娇媚，脖子上的蓝狐领子煞是好看。

“呵呵，这么早，跟我爹说啥呢？”桑子梁从木头楼梯走下来，楼梯上有雪，昨夜下雪了。

萧蔷俏皮道：“我不告诉你！这是我跟干爹的秘密！”

“干爹？”桑子梁看看父亲，桑国栋点头道：“这孩子我稀罕，正好我没有闺女，就认下做干闺女了，以后你俩啥前儿成亲了，再改口，在这之前，我不能委屈了萧蔷闺女，打今儿个起，她就是我闺女了！”

桑子梁点头道：“好，这样萧蔷住咱家也名正言顺的，爹，我出去看看，昨晚闹腾一宿，咋回事儿？”

“哥！俺也跟你去！”萧蔷倒是改口改的快。

“妹子，你在家跟爹收拾早饭，我去看看就回来，这天冷得嘎嘎的，能冻死人！”桑子梁抄着袖儿就往外走。

萧蔷跟了上来，桑子梁也不撵她，两人脚前脚后相跟着走出了后院门口。楚壮壮在门口外面蹲着，扭头看见桑子梁两个出来，站起来说：“那边街上的人都往江沿儿去了，说是小日本子今儿要在江沿儿处决反满抗日分子。”

桑子梁皱下眉头，看了萧蔷一眼，萧蔷说：“走，看看去！”

两人从弄堂走到大街上，看到三三两两的市民都朝着不远处的江沿走去，一队队的鬼子宪兵也扛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往江沿儿走去。

桑子梁看到街口站着的几个警察，其中有他认识的一个警长，他凑过去掏出烟来，笑呵呵给几个警察每人一根，那个警长说：“少掌柜的，你媳妇啊？”几个警察不怀好意地瞄着萧蔷。

“哪里，我妹，刚从乡下来的，曹警长，这咋回事儿啊，听说皇军在江沿儿要处决犯人？”桑子梁划火柴挨个给几个警察点了烟，一边看着曹警长问道。

“狗屁犯人，还不是昨晚儿锄奸队的在倚红楼把几个宪兵整死了，小日本子抓不着真凶，拿老百姓顶雷呐！”这曹警长平时就看不上日本人欺负老百姓，嘴巴里面一直对日本人颇有微辞。

旁边一个小警察嘟囔道：“妈的有本事抓几个真正的抗联啊，就知道祸害学生，有几个学生，看着也就十五六岁，都是国高的，要说他们反满抗日，这不是扯**蛋吗！”

桑子梁陪着笑脸说：“哥几个辛苦，俺俩去看看热闹！”

桑子梁和萧蔷跟着人们来到江沿儿，冬天的江边儿一片肃杀的凄凉景象。江堤上，一座土台，土台上跪着一溜儿学生样的青年，在他们的身后，站着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宪兵。警备团的国兵也架着机枪在土台上，大约有一百多警备团的士兵在土台周围荷枪实弹。

坂田雄一郎在几个军官的簇拥下蹬上土台，他大声说道：“佳木斯的良民们，今天我们大日本皇军宪兵队，在这里要公开处决十名反满抗日分子！昨天晚上，佳木斯地区的地下抵抗组织，抗联锄奸队，在倚红楼野蛮屠杀了我们大日本皇军的三名宪兵，今天，我要在这里处决十名反满抗日分子，从今天起，每天早上八点钟，我们都要处决十个人，直到锄奸队的人自己站出来！”

坂田雄一郎环视土台前围观的民众，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们中国人有一句古话，叫做好汉做事好汉当！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这些孩子去为你们的罪行陪葬吗？”

桑子梁的手被萧蔷紧紧抓住了，她低声道：“这帮畜生！他们太无耻了！”

坂田雄一郎一摆手，旁边的翻译官陶宝库上前一步，手里捏着一个扩音筒，大声说道：“皇军说了，只要昨晚杀害宪兵的人自己站出来，就可以不杀这十个学生，如果一刻钟之后，没有人站出来，今天这十个孩子都得死！以后每天杀十个，市民们，你们也可以举报，只要皇军抓到真正的抗联锄奸队，就不再杀人，还会奖赏举报的人，大家好好想想吧！”

学生的家长们大声哀求着，他们冲在土台前跪下，被警备团的士兵用刺刀逼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大声骂道：“小鬼子不得好死啊，把我大孙子放了，你们今天要是敢开枪，我这把老骨头就跟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