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扮成走亲戚的小两口儿

坂田雄一郎拔出手枪走到土台的前面，对着台下的老者喝道：“老东西，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就送你上路！”说着扣动了扳机，老人的头中弹，向前扑倒在雪地上，鲜血把白雪染红了一片。

“爷爷！”台上的一个孩子挣扎着大叫，想要站起来，被身后的日本宪兵用枪托狠狠砸在后脑，少年的身子向前一歪，栽倒在土台上。

现场有些失控，愤怒的群众向台前蜂拥，警备团的士兵端着刺刀，却并不敢真的往人身上刺，他们后退着，已经推到了土台边上。

坂田雄一郎抬手向天就是一枪，大声叫道：“满洲国的臣民们！你们要恨就恨抗联的那些暴徒吧，是他们在破坏长治久安的大东亚共荣，真正的暴徒是他们，是那些抵抗分子，锄奸队，反满抗日分子，他们在破坏我们的美好生活，我知道，也许锄奸队的人就在你们中间，是英雄好汉你站出来，我们像个真正的武士一样决斗，我保证让你很荣耀很有尊严地死去，来吧，不要让这些无辜的孩子替你殉葬！”

桑子梁被激怒了，他知道这是鬼子的手段，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残暴！看着坂田雄一郎的那副嘴脸，他恨不得一枪迸了他！桑子梁的手伸进了长袍下的腰间，那里有一把防身的枪牌撸子。

萧蔷一把将他的手腕按住，眼睛盯着他的脸，使劲地摇头。台上，坂田雄一郎还在叫嚣：“锄奸队，来呀，出来呀，我知道你们在看着，哈哈，来吧，跟我决斗，不要做缩头乌龟，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们！”

坂田雄一郎拔出东洋战刀，走到台上一个跪着的学生身后，大声叫着，手起刀落，一颗年轻的头颅滚落在台上，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反满抗日的下场！这是第一个，只要你站出来，我就停止，你不站出来，我就继续！哈哈哈哈！”在他的狞笑声中，又一个学生的人头被砍下。

人群再一次失控了，那些孩子的家人开始不顾一切往台上冲去，鬼子的枪响了，架在土台上的两挺机枪开始向人群扫射。

桑子梁在第一时间将萧蔷压在身下，两人迅速趴下了。然而，枪声只是象征性示警，一个短促的点射就停止了，冲在前面的几个学生家属中弹倒在血泊中。

坂田雄一郎暴怒了，他大声叫道：“杀杀杀！都给我杀！”

站在台上的十几名日本宪兵端着刺刀刺向了台上跪着的其他学生，顿时，台上的十个孩子都已经被杀害了……

翻译官陶宝库又开始大声叫嚷：“明天这个时间，还是十个人要被处决，大日本皇军说了，只要抗联锄奸队的人站出来，就停止这样的处决，不然，就一直处决下去，一天十个，直到抗联的人主动站出来……”

桑子梁被萧蔷拉着，踉踉跄跄离开了江沿儿。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长春旅社，他浑身发抖，被赵庆生和萧蔷强行按在椅子上。

“他们，他们都是畜生！我这就去为那些死难的孩子报仇！”桑子梁有些情绪失控了，“这都是我造的孽啊，老赵，你给我处分吧，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损失？”

赵庆生镇定地看着桑子梁说道：“敌人的凶残报复出乎了我们的预料，别急，我们还有时间，让我们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萧蔷的脸色惨白，她说：“那个老鬼子说了，每天都要杀十个人，不如我们以牙还牙，他们杀我们的人我们也杀他们的人，绝不能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

赵庆生一拍大腿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坂田联队长不是觉得锄奸队就在城里吗？我这就出城，给桦南的锄奸小队送信，叫他们去图龙岗干掉大汉奸李化堂！只要那边一打响，就证明锄奸队不在城里，鬼子就没有理由再杀人了！”

桑子梁眼睛定定地说道：“老赵，来不及的，你赶到桦南县城，跟他们接上头，就要到明天了，图龙岗在就马上跟桦南之间，你带我去，我要拿李化堂的人头给死难的同胞报仇！”

萧蔷站起来，目光坚定道：“我也去！”

桑子梁伸手拉她坐下来，说道：“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你还有接收电报的任务，今天去了，也许晚上赶回不来。”

“我不，我就要跟你一起去！”萧蔷再次请求，“我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日寇屠杀我们的同胞，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人，我的全家都惨死在日寇的屠刀下，我要为他们报仇雪恨，子梁哥，你就要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赵庆生站起来说：“让萧蔷一起去，这一路我们的化妆前行，有个女的反倒安全！套上马拉爬犁，就我们三个，我当车老板子，你们两个扮成走亲戚的小两口儿，带上备用的良民证，整点山货带着，出城有道路卡，两只山鸡就打发了，到了图龙岗，还有一道路卡，我们见机行事！”

“好，我去准备，枪枝弹药、化妆的衣物还有山货，老赵你去把马爬犁套上，我们这就出发！”桑子梁起身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一架马拉爬犁套好了，赵庆生坐在前面手持马鞭，桑子梁和萧蔷坐在后面的爬犁上，爬犁上还装着野鸡、野蘑菇等山货。

桑国栋关切地问桑子梁：“孩子啊，出门在外凡事小心，我要你把我干闺女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爹，你放心吧，俺们天黑前就回来！”

马拉爬犁一上路就跑得飞快，一路疾驰冲出了市区。在出城的路卡，桑子梁认识当值的警备团的那个排长，就是马家的公子马祥，马祥看是长春大旅社的少掌柜的出城，也没盘问就放行了。

出城后，马爬犁来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无人烟的路段儿停下来，在路边的一个隐蔽的地窨子里面将衣物换好，这个地窨子是赵庆生交通站的众多野外“据点”之一，极其隐蔽，没有人找得到。

现在三个人都是猎户的打扮了，没有了一点儿城里人的样子。萧蔷的小脸儿也被涂黑了，看不出来原先的白净细腻的脸蛋儿了，弄成了面目黝黑的山里丑媳妇的样子。可是他们刚化好妆，上了马拉爬犁没跑出去多远，就看见迎面跑来了几匹马，马上的人都背着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