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莲江口镇

果果沉下来脸狠狠地说道：“不要赶走他们，我要你杀光他们，把他们的妈妈也杀光，哥，你答应我，你能做到！杀光他们的妈妈，就不会生出来这么多的畜生来咱家祸害人了！”

桑子梁使劲点头道：“只要是日本人，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宰了！”

“全都宰了！”姚山根和姚果儿同时说道。

位于松花江北岸的莲江口街，跟佳木斯城只有一江之隔，与佳木斯铁路江桥遥遥相望。佳木斯铁路江桥是日本满铁株式会社在松花江佳木斯段修建的，是满铁的最北端的一段，主要是将佳木斯地区的煤炭和木材源源不断地向南满运送，再从南满的丹东过**或者直接送旅顺口海运回日本。赵氏山货店就在莲江口的公馆的后街。

赵庆生并没有马上离开佳木斯，他在长春旅社等了两天也不见桑子梁回来，一路雪上飞从冰封的江面上窜回了莲江口。莲江口街是个并不大的江边小镇，只有千八百人口，一条街走到头就是江边儿了。赵庆生在镇子边上脱下雪上飞，悄悄将雪上飞藏在镇外的一处秘密补给点儿，又从补给点儿里面拽出来一个布袋子，背在肩上。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赵庆生大步流星向镇子里面走去。大老远他就看到镇子入口出的半截子炮楼亮着灯，自己出镇子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岗哨，这才一两天儿的功夫，这里就加了岗哨。走近了看，还不是镇保安大队的岗哨，而是土黄色棉大衣的国军警备团士兵。

“站住！干啥地，打哪儿来上哪儿去，良民证有没有？”一个棉大衣棉帽子打着呵欠的大个子出来了，也没仔细看赵庆生，背着一把三八大盖转过身去在炮楼子的墙根撒尿。

赵庆生连忙点头哈腰道：“老总辛苦，我就是这个镇子的，老赵家山货店儿就在镇公馆后街，我是掌柜的，上围子收点儿山货，这不是刚回来吗，呵呵。”

大个子敞着大衣怀儿，一边提着裤子系腰带，一边转过身来看看赵庆生说：“把袋子放下，里边儿都是啥玩意儿？”

“老总，就是几张皮子，对了，还有两对山鸡，就孝敬老总了！”赵庆生弯腰将两对野雉提留出来，双手奉上。

正说着，炮楼子里面又出来一个黑狗子，赵庆生一看，认识，这小子是镇保安大队的小队长，叫陈顺，陈顺一看是赵庆生，就说：“这不是山货铺赵掌柜的吗，这一大清早上的你干啥去呀？”

赵庆生笑笑说：“不干啥，这不是昨儿去沟帮子那边围子了，收点山货，起大早蹽回来的，陈队长值班啊，这有两对儿野鸡，拿去炖了给兄弟们喝点小酒儿！”

“呵呵，那行，你看多不好意思，这不是警备团的弟兄们来了吗，正愁上哪儿整点野味儿呐，谢谢了啊，赵掌柜的，有事儿吱声，你快点回去吧，怪冷的天儿！”

旁边的大个子是警备团的排长，叫金钱豹，一看陈队长跟这人认识，也不说话了，拎着两对野雉就回炮楼子了，赵庆生把布袋子背上肩，跟陈顺摆摆手就进了镇子。

整个莲江口现在还都在晨睡中，只有零星的烟囱在冒烟。赵庆生扛着亚麻布袋子，咯吱咯吱踩着路上的积雪，走到镇公所后街，远远看见赵氏山货铺的白幡招牌在西北风里摇动，门庭的两只写着大大的“赵”字的门灯还亮着，只是在晨曦中显得极其黯淡……

赵庆生走到旁边的一个小角门，轻轻叩门，里面马上就开了，一个小二打扮的小子开了门。“小七，鸡都叫了咋还不开板儿？”

“大掌柜的回来了，这就开板儿！”小七马上出去摘店铺的板儿。赵庆生走进去，将布袋子丢在门房，自己穿过庭院朝后面的宅房走去。

“舅，你回来了。”萧蔷从门里出来。

“进去说话！”赵庆生走进了后屋。

进去是个灶间，左右两边都是卧房。萧蔷跟着赵庆生来到东屋，赵庆生的媳妇，赵孙氏正在往炕衾（放在炕上的柜子，用来装被褥）里塞被子。赵孙氏本名叫孙清，嫁给赵庆生就随了夫姓，她出身大户人家，娘家在汤原县，父亲是县里的商会会长，家里开着大车店和大饭店，是远近闻名的富户。

“当家的，你一大早从佳木斯回来的？”面对突然出现的赵庆生，赵孙氏有些吃惊道。

“嗯，情况有变，萧蔷，快，准备发报，他娘，你去前头盯着点儿！”赵庆生说道。这赵孙氏开始并不是地下组织的人，但是她知道自己当家的是干啥的，这是个明事理的女人，从小上过私塾，有些文化，知道抗日打鬼子是正事，慢慢地就被老赵吸收到地下交通站组织中来，只是入党报告上级还没有批，说她父亲是汤原县的大汉奸，批准她入党政审这一关通不过。这事儿被赵庆生压下了，孙清本人并不知情，对入不入党也没有太多的认识和要求，心里觉得自己是在和当家的一起战斗，就心满意足了。

“哎，我上前边看着，你们快着点儿！”孙清是民装脚，小步拧扯着就出屋了。

萧蔷的公开身份是赵庆生的外甥女儿，老赵的姐姐一家是猎户，在关东军进山清剿的时候全家被杀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就是萧蔷，前来投奔自己的舅舅，平时没事儿就在前面铺子帮忙，老赵两口子没有孩子，就拿萧蔷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当然这些都是表象，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情况是，赵庆生姐姐全家都在清剿中被关东军杀光了，并没有这样一个女儿活下来，萧蔷是从延安和桑子梁一起派回东北的秘密特工，负责收集北满和关东军的情报并做电报收发员。

赵庆生将炕梢的席子掀开，席子下面是稻草，扒开稻草，拿开一块土坯，从炕洞的夹层里面将一个黑箱子拎了上来。

萧蔷急着问道：“见到子梁了？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