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郑州城一日游

虽然河南大地正饱受饥荒之灾，但作为省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郑州城还没有到物资奇缺的地步，人口虽然多数流失，却仍有大量的居民还在城中居住，街道两旁，不时有人叫卖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货物，饭馆杂货铺等店面依然还在营业。

姜大牙和小馍头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虽然两人没带枪，但这身军装却让沿街的老百姓对他们很客气，不时的喊声军爷，这让他俩很是得意。尤其是姜大牙，走起路来都是一摇一摆的。

“小馍头，想去哪玩儿？”走在街上的姜大牙问着一旁左顾右盼的小馍头。

“不知道，这城好大，俺都要绕晕了。”小馍头看着错综复杂的街道和巷子，一时没了主意。

“那你今天出来想干嘛呢？”

“想…想给爹和班长买买东西。”小馍头摸摸口袋里的钱，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在买些小吃的给其他战友。”

小馍头听着上衣口袋里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很是开心，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这么多钱，足足十个大洋！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

“那你不着急吧？”姜大牙试探地问。

“不着急啊，除了买东西外俺也没其他事了。”小馍头回答道。

“那俺先带你去个地方耍耍，然后在陪你买东西。”

“什么地方啊？”小馍头好奇地问。

“跟我来就知道了。”姜大牙故作神秘地拉着小馍头向“那个地方”走去。

不一会儿，姜大牙就轻车熟路地带着小馍头来到了一家妓院的门口。

“大牙哥你来这……干嘛啊？”小馍头知道这是妓院，以前父亲带他去南阳城的时候，路过这种地方他爹都会快速拉着他走过去，有时还蒙住他的眼睛。

“嘿嘿，你忘了上次俺说要带你来城里碰女人的么？”姜大牙一脸地坏笑。

“哎呦，两位军爷，快进来吧，俺这儿姑娘可都水灵着呢。”门口浓妆艳抹的老鸨对着门外的两人照招呼道，旁边花枝招展地妓女也不停地朝两人抛媚眼。

“俺…俺不去了，大牙哥…要去你去吧…俺在外面等你。”小馍头羞红着脸说。

“想不到这位小军爷还这么害羞啊。”一位妓女笑着调侃道。而旁边的妓女也跟着哄笑起来。

姜大牙看着小馍头紧张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继续勉强下去，只好同意了，“那行你就在外面等我，不过别跑太远。”

说完，姜大牙大摇大摆地搂过一浓妆艳抹的妓女走了进去。

小馍头见姜大牙进去后，没有理会门口妓女们的露骨言语，赶紧逃一样的背过身走到对街的巷子里等待着。

小馍头倚墙而坐，双手抱膝，两眼一直盯着街对面的妓院门口，他已经等了快十分钟了，却还没见姜大牙出来。

“打倒日本**！”

“打倒日本**！”

“我们要上前线！”

“我们要上前线！”

这时，巷子另一边的街道上由选渐近传来阵阵口号声，声音有男有女，人数众多，却十分整齐。

小馍头克制不住好奇心便起身过去一探究竟。

只见四五十名二十左右的男女青年，穿着青绿色的学生装，在一个同样年纪大小的女学生的带领下，举着各种颜色的小旗子，不停地喊着口号在街上**。

“打倒日本**！”领头的女学生高喊一句口号。

“打倒日本**！”后面的人群立马高声重复。

小馍头之前也曾在南阳城看过类似的情景，他知道这是****。

待**的人群慢慢走到小馍头身边的时候，不少人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小馍头没有在意这些，他紧紧的盯着人群在他面前走过。突然他抓住队尾的一位女生的衣襟。

“姐，你们不能上前线，小鬼子恶得狠。”小馍头对那女生说道。

不料，那位被叫姐的女生反应过来后，马上将小馍头推开，伸出食指指着他，讥讽道：“谁是你姐，你这个小流氓。打鬼子没本事，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

女生的声音很大，很快，人群也由于这个小插曲停下了步伐，立即围了过来。

小馍头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顿时紧张起来，“俺……俺就想……告诉你们……别上前线…小鬼子恶得狠…”

“哼，就知道你们国民党的军队没用！一提到日本鬼子腿就软，要不怎么会丢了那么多国土，现在河南也给你们丢了一大半！”

“对，一群胆小鬼！”

“就知道跑，看到日本人就撤。”

“不敢打日本人，就会欺负老百姓。”

周围的学生立即附和道，小馍头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谁说俺们不敢打，前两天才跟小鬼子打得仗，打得可凶了，彭磊哥、大牛哥、春子哥………好多战友都牺牲了，大牛哥他还捅死了一个小鬼子……”小馍头扯着嗓子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你就吹牛吧！”说话的是刚才领头的女生，“你们还能打鬼子？我看你那些战友都是给**游击队打死的吧！”

人群里不少人开始冷笑起来。

“对，你们就会打自己人。”

“天天就知道嚷着剿共，还不是被人家打了。”

“被游击队打死，那叫活该，谁叫你们就会打自己的同胞。”

小馍头愤怒了，他绝不允许自己的战友被如此奚落。

“他们不是被游击队打死的，是小鬼子！俺们是打的小鬼子！不是有**游击队！打的是小鬼子！”小馍头歇斯底里地回击着。

“嘟嘟！嘟！”不远处的哨音打断了两边的争论。

“同学们，快跑！军警抓人啦！”

随即**的学生们马上作鸟兽散，纷纷逃散开来。

“小馍头，你原来在这啊，叫俺一顿好找！”姜大牙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那是急出来的汗水，好在小馍头的喊叫声把他及时的引了过来，这才把悬着的心落下来。

“大牙哥…呜呜…”小馍头突然哭了起来，“他们……不…不相信俺们打小鬼子……说大牛哥他们都是……被…游击队打死的…都是活该……”小馍头用手指着在逃窜的学生，呜咽道。

姜大牙立马明白了过来，“么事，么事，么听他们胡说，俺们打得是小鬼子。”他不停摩挲着小馍头的头发，安慰道。

“两位军爷，你们么事吧？”一名赶到的军警望着他俩好奇地问。同时不停地打量着哭泣的小馍头。

“么事，么事，这娃小，才当兵，想家哭鼻子，你们忙你们的去。”姜大牙解释着。

于是军警也不再追问，赶紧和同伴抓捕**的学生们去了。

“好了，还说自己的不是娃娃？这哭得丢不丢人？”姜大牙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脑勺。

谁知这句话马上起了作用，小馍头立马停止哭泣，用衣袖擦干着眼角的泪水。

“不哭了？”姜大牙试探地问。

小馍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俺说不哭就不哭。”

“嘿嘿，真的假的？”姜大牙笑着说。

“当然是真的，大丈夫一言九鼎。”小馍头昂起头说道。

姜大牙打量起对面这个矮他一个头的小兄弟，小馍头现在严肃的神态与刚才委屈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好好，是有点男子汉的样子了。”姜大牙夸道。小馍头则回以一个骄傲的笑容。

“好了，好了，俺这儿的事情也解决了，走，带你买东西去咯？”姜大牙搂着小馍头的肩朝走上街道。

“对了，大牙哥，你咋个在里面呆了那么久。”

“那当然，要不下次带你进去？”

“么用了，么用了。”

就这样，两人有说有笑的一直逛到了下午才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