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训练开始

汤俊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以后，老黑似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和班里战士嘻嘻哈哈，经常板着脸和大家说话。而在生活制度和军事训练上，也较起真来。比如出早操的速度，要求排里战士一分钟内全部集合完毕，整理内务，穿戴着装也多了很多要求，排里一些懒散的老兵，有几次集合出操因睡懒觉而没有参加，事后，老黑虽然照顾他们面子没有当场批评，但还是在解散休息时将他们拉到一边严厉地教育了一番。

“老黑，我说你这是咋了，弟兄几个不就睡懒觉么，还把我们拉出单独批评。”

这名挨骂的老兵说完，旁边几个的几个老兵马上附和道，“是啊，你说咱们都老战友了，就不能通融通融么？”，“对啊对啊，你说我们又没闯祸干嘛的，睡点懒觉有啥大不了的。”

老黑听完这几个老兵的托词，不为所动，反而面色一整，正色道：“哥几个，你们是我老黑的老战友我不否认。要是换作以前，你们就是睡一整天我老黑也不会问。但汤连长已经让我代理了二排长，而我也答应他，一定要把这个排带好。你们做为老兵和我的老战友就更应该配合我老黑的工作才是。”

“那是你答应的，又不是我们…再说当兵混日子而已，干嘛这么较真…”刚才那名第一个说话的老兵小声嘀咕道。

“老许！你这说得什么话。”听到对方的牢骚话后，老黑正色道：“我问你，连长拉回来的粮食你吃了没有？你吃饱了没有？以前遇到的那些个连长哪个为咱们这些兵考虑过？人家汤连长这么做凭什么？”

这名叫老许的老兵低头不语。

老黑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我说哥几个，老话说的好，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要是没有连长给我们要回来的这些粮，我们这些要不几天都得饿趴下了！”

老黑的这番话让被批评的老兵们深感惭愧。是啊，现在河南到处都是荒芜之地，自己之所以能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全靠了这汤俊要来的粮，哪怕自己去做了土匪，怕是也没有能抢的地方，不但如此，还要冒着被官兵剿杀的危险。

就这样，在老黑半教育半威严的作用下，二排的老兵们不在继续迟到早退了，老黑接下来的训练计划也得以更好的开展开了，而排里的人见几个班长班副都起了带头作用，就更没有人有意见了。

对自己的老战友都如此，对自己班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老黑自从那天跟姜大牙、老馍头和小馍头三人聊完天后，就开始说到做到，他们三人只要训练上，有不合格不到位的地方，必当进行严厉的批评。

“大牙你他娘的干嘛呢？给老子把腰挺起来！你这是做俯卧撑呢还是他妈的日地呢？你他娘的还是不是我老黑的班副？别跟个娘们似的。”这是在做俯卧撑的时候对姜大牙的批评，而姜大牙每当听到老黑用班副刺激他的时候，就会马上条件反射似的认真起来。

“小馍头，你他娘的在跑快点行不行？不要给老子丢老兵的人！”这是长跑训练的时候对小馍头的批评，而小馍头每当听到老黑用老兵刺激他的时候，也会条件反射似的用力起来。

老馍头最为连队里最老的一位，身体自然不能更这些比他小十几岁的年轻人比，不管什么项目，他都排在中下游。尽管如此，老黑依然按他说过的那样，批评起来毫不留情。

说实在的，小馍头一开始很不适应老黑这突然的转变，以前犯错误，老黑都是好声好气的安慰自己。而现在，只要自己一有哪里做的不好，老黑就拿老兵的身份刺激自己。

有时候小馍头会想不通，自己说是老兵，但也就比新兵早来两个多月而已。但他也知道，班长这是为他好，因为在老黑的批评声中，他渐渐感觉到自己在慢慢的改变了，变得，更像一个老兵了！

老黑也并不是真的一视同仁，他对待新兵和老兵的区别就是一个动手一个动口。老兵毕竟都要面子，说一下，马上就改正过来。

姜大牙是老黑最刮目相看的一位，他本以为这个平常只会吹牛耍小聪明的人训练起来一定会偷练耍滑，可结果恰恰相反，班里训练数他最认真。不光如此，在管理新兵上面，也很有班副的样子。

看到二排的训练呼呼啦啦的展开，其他两位代理排长也不好意思落后。于是在自己的排也始终严格要求。

魏天贺、老黑、况猛这三位代理排长不光让自己手底下的人搞，更多的时候他们都会以身作则带头搞训练，而且练的比谁都认真！都投入！这下，就算下面的人有意见，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过了半个多月，汤俊也拉着罗副连参与到了当中去。

再说说这批过来的新兵，虽然都是这些或被强抓或被诱骗过来的壮丁，并不是真正的想当兵，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吃饱肚子。

所以即使发现这里训练的确很苦，而且有时还要挨一些老兵的打骂，但一到开饭时间饭可以管够，有时还能吃上点猪肉时，所有的苦累委屈就通通抛在了脑后。

而班排长了也利用新兵们这个心理，以训练不好就不给吃饭或少吃饭的措施，激励着这些新兵蛋子们卯足了劲去训练。

通过半个月的磨合，老兵和新兵们也都有了一个互相的认识。比如之前提到的顾文顾杰这兄弟俩，竟然跟小馍头是一个地方的。只不过前者是县城里的，后者是县城外面的村庄。

而对于自己班里的新兵，小馍头牢记着老黑的要求，尽可能的不跟他们嬉皮笑脸，只是有的时候，会找他们聊聊天。有的时候还会安慰上几句，但一回到训练场上，自己又会立即转变成老兵的样子严肃起来。

其实小馍头在新兵们的心里，并没有因为他的年纪小而有所轻视，尤其是当他们听到这位十六岁的娃娃兵，居然两个月前刚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下来时，更是一脸的惊愕。

转眼之间就到了中秋，这天连队没有组织训练，汤俊特此在这两天给大家放个假让大家休息一下，通过前段时间的训练，连队每名士兵的体能素质都有了很大的提高，汤俊感到很欣慰，他决定在中秋过后开个总结会。

中秋之夜，机炮连的驻地上一片欢声笑语。士兵们喝着白天从城里带来的白酒，本来这喝酒汤俊是不允许的，因为他考虑的站岗执勤怕喝酒误事。

但一早王老财就过来请求晚上把本村还有的一百多名村民叫过来一起搞个联欢。当汤俊说出自己的顾虑后，王老财当即表示晚上的岗，由自己的家丁们帮忙站，虽然自己只有几杆破枪，但在这穷乡僻壤已经够了。

经不住王老财的恳求，加上罗副连一旁的劝说，汤俊最终答应了这个提议，于是就派人去城里买酒准备晚上好好喝一顿。

晚上，新兵和老兵之间仿佛没了隔膜，在饭桌一起推杯换盏一起来，饥饿已久的村民也利用这个机会狼吞虎咽开来。

小馍头也没架住战友的劝喝了几杯，虽然不多，但对于没有酒量的他而言已经达到了醉醺醺的程度。为此，他只好已头痛为借口躲到一边休息去了。

战友们也没阻拦，因为在姜大牙的带领下，他们又把目标换成了老馍头。

就在小馍头一个人坐在村口的一个大石头上，静静赏月的时候，有个他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他。

“谁？”小馍头警惕的转过身来，问道。

“天赐哥，是我，顾杰。”顾杰笑着对小馍头说道。

一见原来是他，小馍头便招呼对方赶紧在自己身边坐下，说实话，他刚好想找人说说心里话，这个顾杰就来了，重要的是这他们俩还是一个地方的老乡。

顾文和顾杰虽然是亲兄弟，但顾文要比自己弟弟活泼很多，这个顾杰，不但平常寡言少语，身体也要比哥哥瘦弱很多。虽然他比小馍头大两岁，但俩人的个头相差无几，尤其在晚上从两人的背后看去，很容易把两人认错的。

小馍头看着顾杰在自己身边慢慢坐下，笑着问：“你比俺还大两岁，咋叫俺哥哩。”

顾杰一听这话，马上反驳道：“咋不是哥？你当兵比我早，还打过仗，在部队里懂得也比我多。我一个新兵蛋子，不叫你哥叫啥？”

小馍头一愣，这倒把自己给问住了，叫班长是显然不合适的，直呼名字吧不符合的部队规律，叫班副吧已经有姜大牙了。

“行吧，那你就叫俺哥吧。”小馍头想了想，笑着说。

“对了，你哥类？”小馍头忽然想到。

“我哥在陪他们喝酒哩，我也不会喝，在饭桌上觉得没什么意思，刚好看到天赐哥你，就想过来找你聊聊天。毕竟咱俩也是老乡是不是。”

“是。那你想找俺聊啥里？”小馍头有些奇怪，这个顾杰平常少言寡语的，怎么今天晚上话突然多了起来。

“恩……我想……”顾杰思考片刻，说道：“天赐哥，你要不给我讲讲你打仗的事被。”

“俺爹和姜班副也打过仗哩，你咋不找他们问里。”小馍头疑道。

“姜班副感觉不容易亲近，王叔跟我岁数相差也太大，这班里面，也就天赐哥你比较容易说上话。”

小馍头不禁莞尔，的确，这姜大牙在新兵前是有些架子，不了解他的人还真以为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至于自己的父亲，确实因为年龄的问题，有很多东西不能聊到一个点上，这想来想去，这班里面就属自己能够成为新兵聊天的对象了。

想到这，小馍头不说也不好意思了。

“其实这打仗俺也不知道咋说，反正就是很吓人，那日本人的飞机在你头上“呼呼”的飞的老高老高，声音大的很！最要命的是你打不到它，它却打得到你！”

“这…这么厉害……”顾杰支支吾吾地说，这个飞机已经在他脑海里成为一种恐怖的东西。

“那可不咋地，不光这飞机，还有个叫啥……坦……坦克的东西，长得跟个铁王八似的，子弹对它一点用都么有。”小馍头继续说道。

“哇……”顾杰已经目瞪口呆。

小馍头看到对方的样子，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光这些还不够，那日本人的炮弹“咻咻”的飞过来，在俺们阵地上炸开花，那声音比打雷还响！好多人连小鬼子的影还没见着，就被炸死类。那胳膊啊，头啊，肠子啊，到处乱飞！”

小馍头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瞥了一眼对方，果然，顾杰被自己描绘的场景，吓得的张大嘴巴，呆滞而坐。

“俺告诉你，这都还没完，等炮弹打过后，这小鬼子就开始进攻类，他们躲在坦克也就是我说的那个铁王八的后面，对着俺们打枪，你不知道，那子弹跟长了眼睛一样，俺身边好多战友死的时候都来不及哼一声。因为那子弹是直接穿过脑袋哩。”小馍头尽管词汇匮乏，但仍用自己的方式说的绘声绘色。

“我的天，这小鬼子咋这么厉害。天赐哥，你怕不？”顾杰失色道。

“俺……俺有啥怕的，俺告诉你，小鬼子也是人，俺用重机枪“哒哒哒”的一阵扫射，就打死了十几个小鬼子类。”小馍头决定撒个慌，毕竟如果告诉对方自己当时吓得都不敢动弹的话，这面子是一定挂不住的。

“天赐哥，你太厉害了！”顾杰无比崇拜起眼前的这位小自己两岁的老兵！

然而就在这两人拉扯闲聊时，一位掩面而泣的姑娘，从两人身边飞快而过，奔入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