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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寂静乡村(1)

小说:空碑 作者:湘人李陵 更新时间:2016/9/14 9:32:04

四、寂静乡村(1)

兴邦爹赶紧帮兴家解开套上脑壳上的麻袋,再解开身上的绳子,说;“兴家,那都是什么人?”

兴邦说;“我哪认识啊,听声音都听不出是谁,不要多说了,赶紧回家。”

兴邦爹赶紧提起马灯,走在前面照路。而兴邦站起来,拿过马灯,一口气就吹熄了,说;“最好不要灯,目标大。”

兴邦爹哪里懂这些,只知道没有灯看不清路。但现在,儿子要吹熄,他也没有办法,只好任由他去,然后跟在兴家后面,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家。

兴邦在部队的时候,晚上行军,哪儿有马灯照明,已经习惯了走夜路,所以不要灯也能走,而他爹就不行了。兴邦只好牵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家里走。走一阵,眼睛才慢慢开始适应黑暗。

“为什么要熄灭马灯啊?”爹问他。

“有灯,别人就会看见你去了哪儿,没有灯,他们就一抹黑,不知道你去哪了。”兴邦说。他以前是个军人,当然知道这些。

“嗯,兴家,你在外面长见识了,好啊。”兴邦爹说。兴家以前是没有这种经验的,到底在外面混几年,人也老成了。现在,只是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绑兴家。

“爹,这不是见识,是常识,出门在外,没这点常识,你崽早就不在人世了,呵呵!”兴邦有点小得意地说。

“嗯,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也不容易,爹也服了你了。”兴邦爹说。

“爹,呆会回去,这事千万不能跟娘和奶奶说呀,一说,他们会担心。”兴邦交待道。

“嗯,不说,不说,你今后特别要当心啊。”兴邦爹说。

“放心吧,爹,不会有第二次了。”兴邦说。

这时候,兴邦已经想到是什么人来绑自己了。他想,如果不是建国龙,可以把他的李字倒着写。也只有他,最想搞清自己的身份,没有其他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无凭无据,他拿自己无可奈何,所以才想出这么个蠢办法。

敌暗我明,斗争形势严峻啊,他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回到家里一看,娘、奶奶、兴仁和荷荷都还没有睡,都在等他,想一家人讲讲话,听他讲讲他这几年在外面是怎么过来的。

只是面对自己的家人,兴邦不好怎么讲,于是,就把自己在外面讲的那些内容,全部照搬了过来,讲给自己的家人听。

听得兴仁和荷荷如痴如醉,总要他讲,连觉都不想睡了。

到夜里十点多钟,在爹的催促下,兴仁和荷荷才上了床,兴邦和兴仁睡一张床,一到床上,兴仁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毕竟明天还要去上学,而今天,已经算是睡得相当晚了。

看看兴仁已经睡过去,并且睡得相当死,兴邦就悄悄坐了起来,轻轻下床,进了厅堂,打开厅堂的后门,沿着墙根,轻手轻脚地来到房子的侧面,爬上一棵树,朝大门的方向仔细了望起来。

他必需确定,刚才那帮假装红军的人,是不是已经真的离开了,还是对自己进行了监视。这点相当重要,如果他们对自己进行了监视,那说明他们的怀疑还没有解除,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几个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他都注意观察了,没有发现有人,只是大门前面那一片树林,他没有办法过去进行检查。而如果监视他的人刚好藏在那片树林里,那他家的一举一动,都将逃不过他们监视的眼睛。

远远的地方,有狗的叫声,只是叫得不太凶,不像是有生人近前的样子。如有生人近前,狗的叫声是狂叫,一般人一听,甚至会起床查看。在部队上的时候,有一次住在一个村子里,刚到半夜,村口就传来凶猛的狗叫声,他们迅速进行转移,不久,村子里就冒出火光,确实是来了白狗子,他们的行动虽然很隐蔽,瞒过了哨兵,但还是瞒不住村子里的看门狗,一叫,就让他们暴露了。

李兴邦静静地蛰伏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家门前那片树林,耳朵也没有闲着,那片树林里如果传出那怕一点点微弱的异样的声音,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一直听,树林里也一直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直到鸡叫第二遍,娘要起床做饭了,他才悄悄地原路返回,重新和兴仁睡到一起。

虽然没有发现有人监视,但他相信,小心无大错,要闹革命,肯定会引起建国龙他们的注意,尽管现在革命还没有闹起来,建国龙就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他仍然不打算放弃自己对革命的信仰,对革命事业的追求,那怕建国龙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要把革命进行到底,那怕自己牺牲了,也在所不惜。

刚刚睡下不久,娘就起床了,每天一如既往地这时候起床,做好早饭,煮好一大锅猪潲,然后去叫兴仁起床,顺便把一家人都叫起床。

娘一叫兴仁,兴邦也跟着起床了,他来到厅堂,打开大门,就站在大门前朝外观察,特别是那一片树林,不过他相信,就算有人监视,现在也应该早就走了,不应该会蠢到现在还不走,让自己暴露掉。

每天早上,兴仁起床后,都要去井边挑几担水,而这口井,就在自家前面,只要穿过树林没多远就到了。当兴仁挑着水桶,要去挑水的时候,兴邦就跟了过去,说;“我到井边去看看,我家的井水是不是还那么多。”

当年挖井的时候,兴邦还小,就天天守在一旁,想看到井水是怎么流出来的。

其实,兴邦是想到井边看看,看能不能发现有什么异样,或者是有人在井边呆过的痕迹。

来到井边,兴邦四下一观察,包括井台上,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他这才放下心来,兴二准备到井里提水,他就去帮忙,当他抓那根井绳的时候,兴仁对他说;“哥,你昨天晚上没有在床上睡,最多只睡了一个时辰。”

“是吗?我的弟弟长大了啊,知道留心哥哥了,呵呵!”兴邦没有反对,也没有肯定和否定,只是开心地笑了几声。

“哥,我可是听说了,你有铁布衫,刀枪不入,还会飞檐走壁,会隐形,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杀富济贫去了?”兴仁好奇地问。

听到弟弟这样问,在帮他提起一桶水来之后,他干脆坐在井台上,很严肃地问道;“兴仁,你听说过红军吗?”

“听说过啊,政府都叫他们红匪,专门共产共妻,杀人越货。”兴仁天真地说。

“那你看哥哥像红匪吗?”兴邦问。

“哈哈,不像,到像是江湖侠客。”兴仁说。

“兴仁,哥就是红匪,因为腿瘸了,才自愿回到家乡来的,要不然,也随部队转移了。”

“真的?”兴仁一听,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在苏区,大家人人有田种,个个有饭吃,有事干,没有剥削,没有压迫,这就让国民党反动派看不下去,就派来大批的军队进行围剿,而我们红军士兵,个个勇敢无敌,打得国民党反动派鬼哭狼嚎,苏区不断扩大,向往的人民越来越多,国民党反动派就派来更多的兵攻打我们,为了更多地消灭敌人,部队就进行转移,我跟不上,就要求回家来干革命,你知道吗?我已经改名叫兴邦了,不如你也改个名吧,我都想好了,就叫兴国,我们兄弟一起来,振兴邦国。”

“哎呀,这太好了,今天晚上我就和你一起去,杀富济贫,为天下苍生谋幸福。”

“我晚上不睡觉,是怕有坏人来我们家,并不是去干什么杀富济贫的事,我们**,并不是江湖侠客,只知杀富济贫,我们的信仰是共产主义,人人有饭吃,有房子住,有田种,没有剥削和压迫,人人按劳取酬,家家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好伟大呀,我也要加入。”兴仁说。

“加入是可以,但要等时机,今后,你就得听我的,首先就不能把今天我兄弟讲的话告诉任何人,包括妹妹和爹娘以及奶奶,能做到吗?”

兴邦知道自己的弟弟,本性善良,又很容易接受新思想,读书也很用功,不是偷奸耍滑之辈,所以,当弟弟问到自己的事,就毫不犹豫地和盘讲了出来,希望回乡争取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弟弟,虽然他现在才十六七岁,而如能发展他进入革命队伍,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况且,如果连自己的弟弟都发展不来,那还怎么发展其他人呢?

“能做到,一定能做到,不要说这么大的事,就连平时在学校里,同学之间要保守的秘密,我只要答应了,就一定能够做到,你相信我吧,哥。”兴仁赶紧说。

“我当然相信兴仁了,如果不相信,哥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你了,要知道,如果让建国龙这样的人知道了哥的身份,哥除了被他们杀头,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你也看到了,哥的腿瘸了,要跑也跑不赢啊,哈哈!”兴邦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们俩兄弟在笑什么,一担水挑这么久,兴仁要去读书了。”就在兴邦笑过之后,娘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兴仁就赶紧挑起水,快步进了家门,倒完一担,又很快去挑了一担,直到挑完三担水,这才开始洗脸,吃饭,背上书包去了学校。

娘对兴邦说;“兴家,今天别去你师父哪了,裁缝师傅会来给你量尺寸,好给你做几身衣服,量完了再去。”

“好吧。”兴邦说着,也去洗脸,吃早饭。然后,心情舒畅地等裁缝师傅来。他今天真的很高兴,如果有弟弟的加入,他的事就好办多了,毕竟自己是个瘸子,跑路的事确实不太方便,而如果交给弟弟去跑,那就事半功倍了。

他相信弟弟兴仁。

还有半年,他就毕业了。

吃过早饭,裁缝师傅还没有来,娘就急了,昨天说得好好的,一早就来量尺寸,量完就开始做,保证当天有新衣服穿,但现在都没有来,兴家的新衣服,就肯定没有穿了,穿着他爹的衣服到处跑,那像什么话,一个要找婆娘的人了。

“他爹,你是不是去接一下,或许师傅挑担子累了呢?”兴家娘对他爹说。

“我不去,晚一点就晚一点吧,再说了,兴家穿我的衣服也不是出不了门,再多穿一天也无妨嘛。”爹说。

“你又没有什么事,快点去,我孙子穿你的衣服,那成何体统,要不然我把你爹的衣服找出来给你穿,看你穿不穿?”奶奶也急了,媳妇喊儿子不动,奶奶就亲自喊。“你不去我去。”奶奶说着,还真的站起来,朝大门走来。

“娘,我不是开玩笑的吗?你也当真,我马上去,这下可以了吧?”兴邦爹说,然后就放下水烟筒,出了大门。

兴邦爹每天饭后,都要抽几锅水烟,抽完再出去做事,该干啥干啥去,不抽完不动身。刚才,他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担心,一直在想,这些人为什么要绑兴家,难道是附近出土匪啦,想绑了兴家好来勒索自己,搞不懂?自己家也不是什么很有钱的人家,为什么又会看中自己家呢?

他沿着裁缝来自己家的必经之路一直走,但走出去快五里路了,也没有见着有什么裁缝师傅的影子。他就想,是不是裁缝师傅有什么事耽误了,还在家里没有动身。

于是,心里有些怪这个裁缝师傅,说好的事,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了呢?不来了,也要提前打个招呼呀?

正想着,远远地就跑来一个人,兴邦爹仔细一看,原来是裁缝的徒弟,神色有些慌张。

“呔,你师父呢?”兴邦爹一看,就很不高兴地喊起来。

“我师父让建国龙抓走了,说他是红匪,师父要我来跟兴家说一声,说另外会有人来找他做新衣服,不久就会有穿的,不要急。”

兴邦爹听了,感觉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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