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的书我不印

“哇！真舒服啦！这给自己当老板的感觉就是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比自己当初做个上班簇的时候，真是强多了！”早上醒来，徐睿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走过去，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整齐，穿了一身儒衫，持了一把折扇，摇摇晃晃走下来楼来，在一张太师椅中坐定。

如今自己是大老板了，也得有个人服侍，徐睿向李进讨了一名小厮来，专门服侍自己。楼下便是编辑部，小厮早已打开门，请三名编辑进来工作了。

“东家好？”几位秀才看见徐睿下楼来，连忙同他打招呼，脸上露出谄媚的微笑。

徐睿点了点头，勉励了他们几句，接过小厮泡的茶，慢慢喝着，正在这时，忽然屋门自外面推开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公子，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走了进来。

徐睿忙放下茶杯，仔细瞧去，只见哪公子面皮白净，眉目清秀，身上穿一件白色儒衫，手持一柄折扇，行动文雅风流，有一种贵公子的气质。他身边的小厮也昂首挺胸，有一种大户人家家仆才有的张扬之气。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莫非是来出书的？客户是上帝，咱可不能怠慢了。徐睿忙站起身，上前迎着，笑道：“这位小哥，欢迎你来到我们商务印书馆，不知小哥贵姓？”

哪名年轻公子淡淡说道：“免贵姓刘，是安定书院的学生！”

“哇！原来是刘小哥，刘公子，快请坐！”徐睿忙招呼他在椅中坐下，又吩咐自己的小厮献上茶来。

刘公子不管气地在他旁边坐了，拿眼睛向屋内扫视了一圈，轻笑道：“你就是徐小官人吧！听说你在这里开了一家印书馆，印的书好，我特地走来看看，不知你们这里是如何印书？又是怎样售书的？”

徐睿忙拱手笑道：“这位刘小哥，我们这里的书是这样印的。首先，你得拿书稿来，由我们的编辑进行审核，如果能达到出书的条件，我们才会印书，当然我们会根据你的书稿质量和字数，付你一定的稿费。然后再把印好的书籍分送到各家书店去，由他们负责销售。”

“这出书还能得到稿费？徐小官人，你这印书方法，倒很是别致，也很有些新意？”刘公子摇着扇子赞道。

徐睿呵呵笑了一声，脸上有自豪感，拿眼睛向刘公子脸上仔细瞅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咦！奇怪了？这位刘小哥长相精致，不过也太眉目清秀些了吧？声音也很清脆，莫非是个女子改扮的？徐睿心中顿时起疑，将一双眼睛盯在刘公子脸上仔细打量个不住。

刘公子似乎发现徐睿正拿眼睛盯着他看，眉毛微微一挑，脸上有些愠色，轻声咳嗽了一声，摇着扇子站起来，拿手指着三位正在审书稿的秀才道：“这几位，想来便是你请的编辑吧？”

徐睿忙赔笑道：“正是！他们都有秀才的功名，文才又出众，是我专门请来的大知识分子。”

“大知识分子？这个称呼倒也有别致有趣。对了！徐小官人，你们这里既然出书，哪我这里有一部书稿要印，乃当世名家所作，你看可不可以达到你出书的要求啊！”

徐睿欣喜道：“书稿在哪里，快拿来我看！”

刘公子摆了摆头，他身边的小厮忙走了出去，自门外停着的一辆马车中抱了十几本书下来，吃力的走进屋来。

“喂！周秀才，你先过来看看，这些书稿的质量如何？可否能达到我们出书的要求！”徐睿拿扇子指着一名编辑说道。

“是，东家！”周秀才忙躬身跑了过来，将小厮怀中抱着的书稿接了过去，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一本一本的仔细看了起来。

趁这工夫，徐睿又请刘公子坐下，拿眼睛在他身上和脸上打量，心里始终怀疑他是个女的，又不好意思问，心里想道：“这女子因戴首饰，一定有耳孔，待我仔细瞧瞧，他若有没有，便是个男的，若有便十有八九是个女的了。”侧过头，又向他的耳朵上仔细瞅去。”

见徐睿盯着自己看个不住，刘公子脸上有羞恼之色，把双眉竖起来，冷声斥道：“徐小官人，看什么呢？我有哪么好看吗？” 语气很不善。

徐睿忙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刘公子，与我当年的一位好友长得很像，所以禁不住多看了两眼！”说着，忙将自己的目光瞅向别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茶，遮掩自己的失态之处。

刘公子笑了笑，拱手说道：“瞧徐小官人模样文雅，想必是个读书人，请问徐公子平日里治何经典，可曾进学，文章做得又如何？”

果然是个书院的学生，才说了三句话，便问起了自己学业情况，咱都念了二十多年书了，哪耐烦再去读什么书？再说，这儒家经典，咱也就学过‘温故而知新’等寥寥几篇课文罢了，哪知道其它书讲的都是些什么？

徐睿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学得是杂学，三教九流，天文地理，阴阳算术，奇技淫巧之术，都略通一二罢了，并不专门治何经典。”

“哦……这么说来，你是未曾进学喽？这文章也是做不来的？”刘公子恍然地点了点头。

徐睿笑道：“这进学有什么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哪有咱的份？再产做的文章好，又能怎样？也不能当饭吃，还不如做个太太平平的富家翁，过一辈子来的实在。刘公子，你说是吧！”

刘公子摇头道：“徐兄差矣！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当今天子重圣人之学，看中的便是经世济民的好文章，这读书进学，考取功名，才是年青人的上进之路呢？”

徐睿哈哈大笑，说道：“即便中了进士，做了天子门生，又能怎样？君不见大才子解缙的下场吗？”

“这……解学士忠君爱国，即使死后，亦是万古流芳，为我辈读书人之楷模！”刘公子一脸崇敬地说道。

徐睿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是万古流芳了，可是他的家人，跟着他就受罪了！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做官的勾心斗角，互相倾轧，说不准哪天就遗祸于子孙了，像我朝方孝孺、铁弦之辈，他们的家人，妻女，还受得罪少吗？所以我情愿做个不问朝廷事务的大商人，盖个大宅子，守着老婆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一辈子！刘公子，难道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哼！真是不求上进！”刘公子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声，但是没有再反驳他。

徐睿侧着头瞅了他一眼，这回看清楚了，这位刘公子耳垂上并没有扎着耳朵眼。既然没有耳孔，哪就是自己疑神疑鬼，有些多心了，这位刘公子只不过是年纪轻些，长得很秀气罢了，并不是一个女子。徐睿不觉为自己方才的疑心感到些有好笑，拱手笑问道：“请问刘公子家住哪里，可曾进学？”

刘公子面带惭愧之意，说道：“小弟虽然苦读了几年，但也未进学。这家住在扬州效外！”

这家中地址说的很是含糊，扬州郊外哪大了去了，谁知道你住在哪里？徐睿见他不说，也不好问，转头看向正在审书稿的周秀才，问道：“周编辑，你可曾看过了！这位公子带来的书稿如何？可否达到了我们出书的要求？”说话时，向他挤了挤眼，示意他推掉。

周秀才立时醒悟，忙站起身，抱着书稿走了过来，还给了刘公子的小厮，恭恭敬敬地与徐睿说道：“东家，我方才仔细看过了，这部书稿虽然不错，便并不符合咱们出书的要求，到时候印出书来，只怕也卖不出去！”

刘公子听了，脸上很不高兴，他身边的小厮也脸上微有怒色。

“徐小官人，你再看看，这部书稿很好的，你印出书来，一定可以大卖的！”刘公子脸上堆起笑容来哀求道。

靠！你们主仆来历不明，连家中地址也不肯说，我怎敢接这单生意，即便这本书是后世的古典名著，我也不敢接啊！徐睿摇头道：“这位刘小哥，你也听清楚了，我的编辑周秀才说不会大卖，我们却是不能做这样的赔本买卖，你还是拿回去吧！”

“这……”刘公子脸上有些不甘心，站在屋里不肯走，恰在这时，一个与徐睿熟识的书商走了进来，哈哈笑道：“徐小官人，告诉你个好消息，从南京秦淮河畔，来了一个叫绿珠的江南名妓，哪模样长得真叫一个水灵，走！咱们兄弟俩听曲去！”

哈哈！江南名妓？咱长这么大，还没上过青楼呢？趁这机会，去瞧瞧去。徐睿立时满脸的高兴，抬手在刘公子的左肩上拍了一拍，又轻轻一捏，笑道：“刘小弟，大哥我还有些事办，就不陪你了！你先回去吧！等你有了好的书稿，再拿来给我看！告辞了！”说罢，上前去，搂着哪位书商的肩膀，笑哈哈地走出门去了。

刘公子沉着脸走出屋来，瞅着徐睿远去的背影，脸色微红，有羞怒之意。他的小厮把书稿放回到车上，回身看了徐睿一眼，轻声说道：“小……公子，这个徐睿竟然出入哪种地方？”

“哼！这个混蛋不是什么好人？哪种地方竟也去，还对本小……公子动手动脚，看我回去不告诉爹爹，要他的好看！”刘公子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