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忽悠（一）

怡红院乃扬州四大妓院之一，座落在扬州城的西部，它是一座三层的楼阁，有上百间华丽的房间，底层和二层供一些做皮肉生意的娼妇接客做生意，顶层则是由十位貌美如花的江南名妓接客，不过这十位名妓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大才女，虽然地位卑下些，却都是守身如玉的好女子，这绿珠姑娘便是其中的一位。

徐睿以前曾来过一次，可是进来刚坐下没多久，还没听绿珠姑娘唱完一首曲子，便被扬州府的衙役们给拉去见知府大人了，所以这一次也算是故地重游。

两人走到怡红院门前，刚要进门，忽然从对面街上走过来两个头上戴着头笠，斗笠上罩着面纱的黑袍男子，“扑”的一声，把刘恩茂撞得险些跌了一跤。

刘恩茂站稳了身子，睁大眼睛怒骂道：“他妈的混账！瞎了你俩的狗眼啦！走路不长眼睛，把老子险些撞了一跤！”

哪两名黑袍蒙面人停下脚步，拿眼睛从面纱后面盯着他二人看，其中一人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位公子，我们是走路不小心，可尊驾也没有必要骂得哪么狠吧？不要以为你是个有钱人，便可以在这扬州城里胡做非为，须知我们不怕你！”说话间，两人将手伸向了腰间。

徐睿仔细瞧去，见两人腰间隐隐别着利刃，生怕刘恩茂年轻气盛与二人吵闹起来，这万一要是动了刀子，伤了人命就不好了！忙低声劝刘恩茂道：“刘兄弟消消气，莫惹事！要是叫你爹爹知道咱们来了这种地方，可就麻烦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吗！”

刘恩茂也觉得徐睿说的有理，拿眼睛狠狠瞧了二人一眼，冷声说道：“咱们走！”与徐睿气冲冲的走进了怡红院中。

进了楼阁又自不同，里面莺莺燕燕，迎来送往，伴随着吹拉弹唱之声，极是热闹非凡。

刘恩茂拿手中的纸扇向楼上指了一指，哈哈笑道：“徐大哥，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不找个娼妇，享享温柔艳福再回去？”说到这里，拿眼睛盯着他笑。

徐睿面现尴尬之色，轻声咳嗽了一声，说道：“刘兄弟，实不相瞒，我来这种地方，也就是第二次。头一回是与一位朋友来听绿珠姑娘唱小曲的，屁股还没坐稳，就被你爹爹给叫到府衙里面问话去了。至于找个娼妓睡觉，哪更不可能了！”

“怎么徐大哥不爱好这一口？”刘恩茂瞅着他笑道。

徐睿嗫嚅着摇了摇头，很郑重地说道：“不是的！是……因为我到现在为止，还是处男之身！我觉得这世上不应该只要求女子守贞洁，男人也应该这样做的，还是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自己新婚妻子好了，要是交给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妇，岂不是太亏了！”

“哈哈！徐大哥可真是一位至诚君子啊！”刘恩茂赞了一句，引着徐睿走上楼来。

“闪开！别挡大爷的道！”身后两名戴着斗笠的黑袍蒙面人自后面赶上来，伸手将他二人推在一旁，抢步走到二楼的楼道中去了！才走了几步，立马便有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娼妓笑脸迎了上来，搂住二人调笑着走到旁边的一间客房中去了。

刘恩茂恼怒的瞅了他二人背影消失的房间一眼，与徐睿说道：“徐大哥，咱们走！到三楼去！”

三楼之上，有一名五十余岁的老鸨当面迎了上来，嬉笑着问道：“公子爷，您来了，不知公子今天要哪位花魁娘子伏侍？”

刘恩茂拿自己手中的扇子故做风雅的摇了两摇，笑道：“听说你们这里的绿珠姑娘唱的小曲十分的好听，本公子我今天就要她了！”

老鸨面上有难色，苦笑着说道：“这位公子，绿珠姑娘今天刚会完了客，身子有些疲倦，可不可以另选一位？”

刘恩茂怒道：“本公子今天就是仰慕绿珠姑娘的大名，专门前来找她的，你竟然故意推托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大爷？信不信我把你的楼给拆了？”

老鸨面上有疑难之色，这时身旁走过来一位六十余岁的龟公，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老鸨立刻眼中露出惊诧的目光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原来是刘公子大驾光临，老身真是该死，眼拙了！我这就把我女儿找来接客！”说着，命身旁的龟公引了徐睿和刘恩茂走进了一间装饰极豪华的大屋之中，自己则走去叫绿珠姑娘。

刘恩茂与徐睿在屋内两张椅中坐了，喝了几口小丫环递来的茶，就见绿珠姑娘抱着一只琵琶，冉冉走进屋来。

“小女子见过刘公子！徐公子！”绿珠走到二人面前，端端正正施了一个福礼，笑吟吟地站了起来。

徐睿诧异地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绿珠笑道：“前几个月的府衙诗会上，公子的才名已经传遍了整个扬州城，公子这是第二回来，小女子焉能不识？”

哈！咱们也是大才子了！居然还有年青貌美的姑娘惦记。徐睿心中很是受用，笑道：“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算不上什么才子的！绿珠姑娘，上次没把你的小曲听完，今天就麻烦你再给我们演唱一首曲子吧！”

绿珠微笑道：“是公子！我就先给二位公子演唱一道杜秋娘的金缕衣吧！”当下优雅地坐在对面一张太师椅中，启红唇，绽玉齿，伴随着手弹的琵琶声，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歌声深沉婉转，典雅悠长，加上不俗的气质，竟给人一种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韵味。

“好！再来一首！”刘恩茂拍手叫道。

绿珠拿一双明眸瞅了二人一眼，又笑道：“既然二位公子喜欢，哪我就再为二位公子唱一首幽栖居士的圈儿词吧！”接着笑了一笑，又唱道：“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整圆儿是团圆，半圈儿是别离。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我意。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儿圈到底。”

“哇！这女子好厉害呀！又是‘莫待无花空折枝，’又是什么古怪的圈儿词，还不怕把前来听曲的男人心都给笼住？果然是高明至极！”徐睿心里赞道。

绿珠唱罢了圈儿词，怀抱着琵琶站了起来，嫣然笑道：“二位公子听过了曲子，我再为二位公子作一副画吧！”

“好！好！”刘恩茂有些有魂不守舍地说道。绿珠把怀中抱着的琵琶放在椅中，走到了屋中间的一张圆桌前，取过桌上的笔墨纸砚来，铺展了一张白纸，正要为二人当众作画，就听得楼下一阵喧嚷，有人高声叫道：“叫你们老鸨出来答话，扬州刘知府和王通判前来听绿珠姑娘的曲子了！”

“啥？刘德顺来了？”徐睿和刘恩茂顿时吓了一跳，忙抢到窗前，将窗扇打开一条细缝向下观瞧，果然有两顶官轿歇在楼下大门口，刘德顺和王德已经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抬起头向四处观瞧。在他们身侧还有十几名衙役侍卫。

刘恩茂和徐睿忙自窗户边缩回头来，免得给刘德顺给看见。刘恩茂面色惨白，神色紧张地说道：“我爹爹最恨我来这种地方了，要是今天被他知道我在这儿听曲子，非打死我不可！哎呀……我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躲！”说着，瞅着屋内有一张宽大的罗汉床，慌里慌张的便往下面钻。

徐睿忙过去把他一把拽了出来，急切地说道：“你没听底下的衙役们讲，你爹爹和王通判是来听绿珠姑娘的曲子吗？待会儿上来了，坐在这屋子里，还不立马发现了咱们俩？这屋里不能待，咱们得赶紧走！”

“咋地走？他们已经把大门给堵了！再说这些衙役们也大多认识我，被人看见岂不麻烦了？”刘恩茂发愁地说道。

徐睿想了想，说道：“这三楼说什么也不能待了，咱们先抢在他们前面到二楼去，混在嫖客们中间，等他们走了，咱们再想办法溜走！”

刘恩茂点头称是，两人先嘱咐了绿珠千万不要露出他二人的行迹来，接着便匆匆忙忙往楼下跑去，刚到二楼上，刘德顺和王德已经在老鸨的陪同下上楼了。徐睿与刘恩茂在楼道中忙紧跑了几步，藏在了一间开着门的客房内。

这间客房有内外两间屋子，里面房间不时传来男女的调笑声，屋外却扔着两身黑衣和两个罩面纱的斗笠，却原来是今天在楼门口遇到的两名黑衣人的。

两人侧着耳朵听着刘德顺一行人上楼去了，徐睿轻声说道：“刘兄弟，你爹爹听完了曲子，肯定会回府去，到时候发现咱们俩溜出来就不好办了？”

刘恩茂点了点头，发愁道：“徐大哥说的对！要是我爹爹知道咱们俩偷跑到这种地方来，非打死我不可！可是咱们怎么逃走啊！门口可有衙役们守着门呢？”

徐睿向哪两身黑袍努了努嘴，一脸坏笑地说道：“这不是现在的两身衣服，咱们换上了穿在身上，保管门口的衙役们看不出来！事不宜迟，赶紧溜吧！”当下二人忙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将两身黑衣换上，各戴了一顶斗笠，一起走下楼来。

楼门口的衙役们因知府大人刚上楼去，果然没有查问二人来历，徐睿和刘恩茂一直走到街角方才停下，刘恩茂拿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方才可吓死我了，幸亏咱俩机灵，不然今天咱俩可就要倒大霉了！”

徐睿点头称是，一转头，只见街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哪马车在他二人身旁停下，一名车夫探出头来，大声道：“二位要坐车吧！快请上来，我带你们走！”

“好好！这出门就有车坐，可真是太好了！”徐睿和刘恩茂欢欢喜喜的爬上马车，哪车夫扬鞭一甩，一直向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