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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小说:洹河儿女 作者:天下殷子 更新时间:2016/10/28 20:59:14

孙家班打败了小鬼子,府西乡里都兴奋起来了。各个村里的头面人物都从群众中传来了钱财粮食,带着人抬着来柳集慰问孙家班的英雄们。于是,这边锣鼓敲了起来,那边的鞭炮声又炸响,简直象过年一样。

袁玉瓶与孙孚并排站在缴来的重机枪前,喜不自禁地看着。大家也叫着,笑着,把热烈的气氛抬上了天。

孙玉与孙胜站在人群中,脸上却现出少有的严肃。他们对视一眼,双双走进了屋子里。

孙玉在床上坐下来,从腰上抽出旱烟袋,挖一锅烟沫用指头按了按点上火抽起来。孙胜在他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用胳膊支着脑袋想着心事。

孙玉说:“打败了小鬼子,缴了机枪是好事。可是,小鬼子并不会甘心失败呀,接下来就是疯狂的报复。本地的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孙胜说:“是啊,与鬼子直面相对,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这展示了孙家班的抗日决心,精神可嘉呀。可是,鬼子毕竟力量强大,不是我们一个民团能够抵挡住的。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研究一下下面如何应付严竣的形势呀。”

孙孟奔跑进来,见了他们就喊:“哥,外村的人来给孚哥送万民伞了,抬着礼品,还有咚咚鼓四大扇三眼枪,你们快出去看看吧。”

孙胜说:“是该看看去。玉哥。这是咱们孙家人的一件大事,必须去捧场。”

孙玉说:“走,去。”

孙孟就奔跑着前头走了。

孙孟由于胳膊受伤没有参加今天的战斗,觉得十分可惜。当大家抬着机枪回来后,他就站在人群中,一边随着大家说笑,一边宣传抗日道理,逢人就说:“小日本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大家都拿起武器来跟他们战斗,他们就得失败。”大家都向他报以赞许的笑容。孙孟见大家听自己的,就把天下大势讲给人们听。人们从这小秀才嘴里听到从未知道的事,都竖起耳朵听着,只到外村来劳军的锣鼓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盖村的、梁村的、邵村的,还有其他几个村的人都来了,为首的乡绅在队前,后面有锣鼓敲着,有锁呐吹着,还有秧歌队在表演着。他们走过柳集的大街,在民团的队部前停下,乐队猛奏一顿停了下来。

孙孚、孙玉、孙胜、孙晓兵、孙孟及自卫团的几个头目都走了上去。这时,梁村的绅士范来臣与盖村的乡绅张东旺捧着两顶万人伞走了过去,到头领们面前打开万人伞舞了起来,锣鼓锁呐也就奏了起来,鞭炮声也随之响起,等大家舞够了,鞭炮炸完了,张东旺与范来臣才收到了伞,一人站在孙孚面前,一个站在孙玉面前。范来臣说:“孙孚团长,孙玉副团长,你们带领自卫团护路保民看渠水,保护了一方百姓。今天,外夷入侵,惨害生灵,你们又挺身而出,浴血奋战在洹水河畔,缴鬼子的机枪,救柴库的民枪,把日寇赶回彰德府内,秉民族大义,显英雄本色,为此,府西乡民送万人伞给孙孚队长,孙玉副队长及全体自卫团骁勇将士,表彰功绩,激励再战,保芸芸众生免遭涂炭,竖国威雄风立民族之林。”

范来臣与张东旺把万人伞举过头,跪倒在孙孚与孙玉的面前。

孙孚这铁打的汉子敢于跟鬼子拼命,敢于跟冥顽厮杀,可面对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父老乡亲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他也一下子跪倒在两位长者面前,头抵到黄土地上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伸出双手接过万人伞来,说:“各位父老,你们对孙孚的厚爱孙孚记下了。为了乡邻的利益,为了中国人的平安生活,我孙孚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说过他一下子跳起来,举着万人伞高呼:“打倒小日本,赶走侵略者,保护黎民百姓!”

大家见孙孚这么慷慨激昂,也都跟着喊起口号来。孙玉与范来臣、张东旺也都站起来,随着孙孚高呼。一个送万人伞的场合成了声讨日本鬼子的会场,成了反侵略的誓师大会。

孙孟站在孙孚身边,看着激动的人群不由得热泪横流,心里说,中国人可都不是食素的,他们有着勃蓬向上,不做亡国奴的精神啊,只要好好地把他们组织起来,几个小鬼子又能怎么样啊。他也不由得振臂高呼:“抵御侵略,振兴中华!”

袁玉瓶站在欢乐的人群中,随着人们欢呼着,喊着口号。可喊着,叫着,笑着,热泪就不由得滚落下来了,禁不住的举起袖子去擦泪。

袁玉瓶出身在土匪世家,从小就亲眼目睹着打打杀杀。曾目睹自家的队伍呼喊着号子出征,曾目睹仇家冲杀自家的宅院,曾亲眼目睹自己人的尸体一具具地被抬回来,曾亲眼目睹仇家被拖在马后走在坎坷的山道上,曾看到仇家的血飞溅到墙壁上,曾看到父辈们面对仇人的尸体开怀大笑。她的泪奔流过,她的心痉挛过,可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激动过。眼前,孙孚这个府西大地上的庄稼汉竟然带着民团缴下了小日本的机枪,府西的乡党们竟然跪送万人伞,群众为此而欢呼,百姓为此而振奋,自己就是使尽威风,用尽所能,能获得这样的荣耀吗?她的眼睛仿佛定了格一样,久久地停留在孙孚的脸上。

袁玉瓶的护兵们站在她身边,一见主人失态,护兵黄玉娇赶紧拽住她:“袁小姐,仪式还没有完。”

袁玉瓶被人这么一拽才清醒过来,不由得退后了数步,呆呆地站下了。这时却看到大家簇拥着孙孚走进自卫团的队部。孙孚笑着,不时举举万人伞向人们招手致意。他走到了袁玉瓶的身边,笑看着她举起了万人伞。袁玉瓶的嘴巴张大了,眼神定了,喃喃地说:“我何时才能到这样的荣誉呀?”

乔英带着三个孩子走在欢乐的人群中,见袁玉瓶失态地站在那里,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袁大小姐,不进去坐一会啦。今天的日子可是大喜的日子呀。”

袁玉瓶听乔英这么一说才清醒过来,连忙说:“啊,大喜的日子,我们中国人打了胜仗,可喜可贺。”

乔英说:“那就进去呀。”

袁玉瓶本来想进去陪孙孚呆一会儿,可看到了乔英和她的孩子却改了初衷:“啊,不,不了,我来得匆忙,也没跟家人交待,我得赶紧回去。”

乔英说:“袁大小姐急着回去做什么呀,怕不是有人给你提亲了吧。你要是想相对象呀,我给你说,我们自卫团中可是人才济济呀。你看孙胜,北平交通大学毕业,还没有娶媳妇呢。我给你当个介绍人怎么样啊。”

袁玉瓶听乔英这么说不由得一愣,叫道:“啊,孙胜?大学生?”随即又低下头说:“嫂子,你看你又在说笑话。我走了啊,麻烦你跟孙大当家的说一声。”说过转身从女护兵手中接过马缰,飞身上马就走。女护兵们赶紧跟了上去。

乔英是过来人,看袁玉瓶的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有了孙胜这个人,就冲她的背影笑了笑,拉着孩子们走进自卫团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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