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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小说:洹河儿女 作者:天下殷子 更新时间:2016/10/31 8:14:59 孙孚带着护兵祁黑羊、孙朝柱、王三新、骈道远骑着自行车奔西上庄而来,一个小时后就登上了西南岭,到了苏金生设在官道上的局子里。没想到他们的行踪早被下面的局兵报了进去,孙孚他们一进局子门儿苏金生就迎了上来,上前一揖把腰弯了个九十度,随口就说:“啊,抗日的大英雄来了,欢迎欢迎!” 孙孚也还了把兄一礼,说:“大哥,你也称兄弟是英雄啊?” 苏金生说:“是啊,夺了日本人的机枪,而且还是重机枪。杀了日本人,把侵略者赶得缩回安阳城里,这不是英雄是什么?” 孙孚说:“大哥既然知道我成了英雄,那么,周围的乡绅百姓都去庆贺了,怎么没有见到大哥的身影啊?” 苏金生说:“孚弟呀,你们虽然打了小日本,保护了一片乡民,可是啊,也就成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小鬼子肯定会用机枪大炮来报复你们的。你想,你的柳集,你的盖村,你的梁村再加上新投你的辛庄、柴库、孝民屯,那里又是你的安全地呀。如果我亲自到你那里贺喜,恭维话可以说上一大堆,可又有什么用啊。小鬼子再来你就得逃跑,恐怕也会有人把我去贺功的消息报告给日本人的。到那时,我这里也就成了鬼子扫荡的地方,就是想给你留个窝藏你也就有了危险了。” 孙孚一听苏金生这么说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就说:“啊,大哥想了这么多?” 苏金生说:“孚弟呀,老哥毕竟长你二十岁呀,毕竟比你多吃了二十年咸盐那。来吧,屋里坐。” 苏金生把孙孚领到了屋里,屋里就放好了一桌酒席,鸡鸭鱼肉十分丰盛。桌上放着一坛酒,是存放三十年的洹水玉液,孙孚看了不由得问:“啊,大哥,你这里有客?” 苏金生说:“我知道你要来,天天准备着酒肉。也不过才摆了两天你就来了。来吧,咱弟兄俩坐下来吃,让你的护兵跟毕队副到那屋里吃喝吧。” 孙孚说:“大哥想得真周到,哪就让祁黑羊他们跟毕队副到另外屋子,我们兄弟好说话。” 苏金生与孙孚坐了下来,苏金生抱起坛子就倒酒,倒满了苏金生举起碗来:“来,孚弟,为你旗开得胜,打了小日本干杯。” 孙孚说:“谢大哥!”与苏金生一道把酒喝下。 苏金生又把酒倒上说:“孚弟,来吃菜!”说过伸手把面前碗中的鸡头撕下来送走到孙孚面前。孙孚只好站起来伸手接住,道了声:“哥也吃!”就把鸡送到嘴里,三下五除二啃下了鸡冠。 苏金生伸手折下一个鸡腿吃了起来,啃了几口又举起酒碗与孙孚喝。两个人就吃着肉喝着酒谈着天。孙孚说:“大哥,你对小弟真是关心,小弟呢也正是有事来求大哥的。”说过伸手从腰上抽出一支撸子来,掉过枪把枪推到苏金生的面前:“大哥,这次兄弟在柴库跟小鬼子作战,不仅夺了机枪,而且还缴了鬼子的步枪、撸子。这撸子呢,大家叫他王八盒子,是一个日本军官的,兄弟就送给大哥了。” 苏金生看看孙孚送来的王八盒子,然后伸手接过来,翻来复去地看着,看了看别在自己腰上,说:“好,我也试试这东洋武器。”说过取过巾子揩揩手,又伸手把面前的鱼碗中的鱼头拨向孙孚,“来孚弟,咱们吃鱼。” 孙孚见苏金生一次次地把鱼头鸡头往自己面前推,心里也觉得热乎起来,伸筷子叨了一下,也说:“大哥吃。” 苏金生也伸筷子夹了一块鱼吃过,取过酒碗喝一口说:“孚弟呀,刚才在院里哥就跟你分析了形势,知道你们孙家班嘛从此事就多了。小鬼子嘛可不是好对付的,兄弟你准备怎么办呢?” 孙孚虽然在团部就跟手下人商量了如何对付下面局势的办法,但他却装糊涂,说:“哎呀大哥,兄弟我你还不知道吗?多勇少谋,打打杀杀咱都中,可要说用计谋对付人,兄弟就是直肠子了。所以才来找大哥想办法的。” 苏金生说:“鬼子枪好人多,机枪大炮坦克车都有,而他们既来到中国嘛,每到一地首先要杀人放火,显示一下他们的威风,镇住一方百姓,然后才想法掠夺当地的财物。你们呢,上前就是直面相对,打到人家的窝里抢银行,打到火车站炸火车,截住人家的先头部队抢机枪。人家能不来打你们,杀你们吗?” 孙孚说:“是啊,下一步他们会这样做的。” 苏金生说:“下面呢,你们的地盘恐怕人家就会占了,你们的民团也没法在原地呆着了。就得找个窝藏起来。” 孙孚给苏金生倒上酒说:“那么大哥,我们得退,得离开老家到外面打游击。可兄弟也没有出过门,你说兄弟到哪里去好呢?” 苏金生说:“岭头,国民党政府都跑那儿去了,那里山高水险,离城有七八十里,小鬼子不容易找到你们。只要躲着不跟小鬼子见面,你们的力量就保住了。” 孙孚把酒送嘴边喝了一口说:“大哥给我们指得是一条好路儿。可是,你知道我手下的弟兄们都恋家,都不愿离开本土。再说,孙家班大大小小也有三百来口子人,要吃要喝要养家糊口,吃的喝的用的枪炮子弹都得补给呀,入山作寇了又到那里取给养呀。就算再回来取,可保护不了当地的百姓了,哪谁还给呀。” 苏金生呷了一口酒,又取茶碗喝水,心里说:“你孙孚不傻呀。你知道离开你的一亩三分地就成没娘孩了,就没权没势了,就想来打我的主意,住我的地盘,到你的属地收粮款。我这不是在家里养虎羔子吗。等养肥了你,你一口把我给吃了,我苏金生那还能跟你平起平坐呀。”就捋一下胡子说:“孚弟呀,你到了难处,哥是应该帮你一把,可你看我这地盘,统共也不过管了十来个村,而且都是穷地方,吃糠咽菜当作半年粮食。你的兵要是来了,一下三百来口,就是不吃我的不喝我的,三百人也好大一堆呀,我可没法收留呀。” 孙孚又给苏金生碗里加了点酒,说:“大哥呀,虽说大哥看着条上山下海的大路,每年成千上万的商贾给你进着贡,但兄弟却从来没有想得大哥一点利。你的地盘吧,兄弟也不敢叨扰。可大敌当前,兄弟也确实得找个地方存身。兄弟派人跟南庵那边的牛自田商量了,想暂到那躲一躲。” 苏金生听说不在他地盘上住,赶紧端起酒来说:“那好呀那好呀,牛自田那边好呀,地盘宽,人烟少,岭高坡陡,小鬼子要想到那儿去嘛还真不好走。你就到那儿去,到那儿去。” 孙孚取过酒碗给他碰过,喝下一口酒说:“还是大哥有眼光呀,那里人烟稀少,便于隐藏,我们也想到那里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孙家班的地盘主要是万金渠北安阳河南这一片,收税纳捐打鬼子主要还得在这一片儿。把队伍拉到南岭上嘛,回来还得从大哥这里过。这就免不了打扰大哥了。还请大哥看在咱们是把兄弟的份上,借条路给兄弟。” 苏金生听孙孚这么一说,不由得一愣。他知道就是借路给孙家班的人也是养虎为患。而这孙家班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跟小鬼子都敢作对,他们打呀杀呀的不能不引起小鬼子的注意吗。要是鬼子知道了是自己借道给他们,能饶过自己吗?可这孙孚现在翅膀硬了,三百条枪在手,三百个团勇如狼似虎,如果不答应借路给他,那么说不定明日他们就会来端自己的老窝的。前思后想怎么也不是,端酒碗的手也不由得抖了起来。 孙孚见苏金生这副作派,问道:“怎么大哥,有什么不便吗?” 孙孚这样说,无疑是下战书,他不敢不答应了,就把酒喝下说:“方便方便。你到南岭,兄弟的地盘你走也可以,打尖也可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既然是你的大哥嘛,就永远给你留着条路。” 孙孚听此一下子站了起来:“好,有大哥这句话下面什么事都好说。来,咱兄弟俩干了这一碗!”说过倒酒给苏金生一碗,自己端起面前的酒来,碰一下一口把酒饮下。 孙孚把苏金生那里的事摆平了,带人骑着车就回了柳集,坐在队部静候着孙胜传来巩安国的消息。可等了一天又一夜,也没能见到孙胜的人,不由得急了,起身奔到孙胜家,找到孙孟问孙胜的消息。 孙孟也在等着兄长的消息,见孙孚来了,赶紧迎入屋中坐了下来。孙孚坐下说话也不拐弯磨角,张口就问:“你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孙孟说:“我也不知道啊。我昨天骑车到小司空送小荣,小荣的家人都不在,说是去了岭头当义勇军了。正好见到永合大爷回来取东西,我就把小荣托给他去岭头找家人去了。我刚回来没多大一会儿,还不知道哥的消息。” 孙孚说:“你哥跟袁大小姐一块找巩安国去了,要他跟我们一块抗日。可这一去……” 孙孟说:“你们去找巩安国,搞统一战线这路没有走错,只是巩安国明显的是跟孙家班对着干,我们打火车站,他们背后打黑枪,我们打黑田的日本兵,他又带人去了,只是见日本人败了才没有跟日本人接上关系。所以我说,这样的人根本不能靠不住,你去找他,他有逆反心理,应不投靠小日本他也要投靠。” 孙孚说:“他要敢投小日本我枪毙了他,我的眼中不容砂子,更不容投敌叛国没有脊梁骨的汉奸!” 孙孟说:“我在城里上学见到了许多人,有的人坏得流油,他们的心思不是用在富国强兵、让人民过上好日子上,他们时时想着让别人痛苦些,他在一旁开心地大笑。我自从接触了巩安国后就看到他是这样的人。” 孙孚说:“他愿怎么就怎么吧,我的枪张着机子等他呢。他只要敢投靠日本人,我马上叫他的脑袋落地。” 孙孟说:“哥与袁大小姐去找他,结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巩安国见了袁大小姐肯定会说好话,装作温顺的羔羊!他如**表示半点不驯,那么他将永远失去袁玉瓶的支持。” 孙孚摇摇头说:“袁玉瓶已经向巩安国要回了武器,巩安国对她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还会对她那么服贴吗?这次再去找他,只怕是凶多吉少,我说你还是去看一看。” 孙孟说:“孚哥既然这么不放心,那么我就去一趟峡垣。”说过就站起来,跟孙孚一块走出门外。 孙孟到了峡垣,装作串亲戚的样子径直来到巩安国家,要见孙兰香。巩安国虽然作了红枪会首,家里却还是原来的样子,办公议事都在村中的红枪会总坛。孙孟就进家就喊:“香兰姐,香兰姐。” 孙香兰听到喊声赶紧从屋里出来,一看是孙孟叫道:“哎呀,这不是小孟兄弟嘛,你怎么来了?” 孙孟说:“我听说俺哥来你们村找巩安国了,一天一夜没有回去,就来看看。” 孙兰香说:“没见你哥来呀,是不是他们来了就上了总坛哪?” 孙孟听了说:“香兰姐,你就没有听村里人说坛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哥他是孙家班的人,红枪会跟孙家班的人有血仇啊,哥来了,他们能放过他吗?” 孙兰香说:“哎呀兄弟,自从红枪会跟孙家班的人血战后,我就被人家给看了起来,只准在家活动,不准出村的。人家说我是孙家班的奸细呀。” 孙孟说:“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啊?” 孙兰香想了想说:“西头段唐山的媳妇是咱村孙玉的远房表妹,要不你到那里去问一问她。” 孙孟问:“段唐山媳妇,住那儿?” 孙兰香说:“西头第一个门。那门楼塌了半边,你去看看。” 孙孟说:“唐山媳妇叫什么?” 孙兰香说:“田美英。” 孙孟说:“好,我去,香兰姐,我走了啊。” 孙兰香一把拉住孙孟,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个菜包子:“兄弟,跑这么远了,吃个包子吧。” 孙孟点点头,就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往田美英家跑。到了田美英家正好田美英从地里回来。孙孟就直直地问:“你是田美英吗?” 田美英见有人找自己,就问:“你是谁?” 孙孟说:“玉哥叫我来找你。” 田美英听说玉哥,立刻想起了孙玉,四下瞅瞅没人,就说:“你来吧。” 孙孟随田美英进了家,田美英看他吃着包子,拿起砂壶子倒了一碗水让他喝,接着问:“孙玉表哥叫你来做什么?” 孙孟喝了半碗水放下碗说:“俺哥跟袁家班的袁大小姐来你们村找巩安国了,现在还没有回去,我来看看。” 田美英说:“啊,原来是这事呀。你哥昨天骑着马跟着一队骑马的人来了,到了红枪会总坛找巩安国,巩安国却没在家。他们就找到副坛主李太平,要他给巩安国捎信儿,说日本人来了,要团结一致抗日,不要干有损民族利益的事。李太平满口答应,还要留人家吃饭,人家说免了就走了。” 孙孟听说是这样放下心来,就说:“田表姐,那我走了。” 田美英说:“走吧。以后这峡垣少来,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红枪会的人,他们只听会首的,不会听别人的。他们都对着神坛发过誓,说违反坛规,天打五雷轰顶。” 孙孟听了点点头,喝过剩下的水就回了柳集。 孙孟回去后把峡垣之行向孙孚作了回报,孙孚听说孙胜和袁二小姐没事才放下心来。可孙胜与袁玉瓶既然没找到巩安国,那么他们又会去那里呢?孙孚心中不由得由升起了一个疑团。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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