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雨洗泪

烈士陵园——

常琉夜和常琉华亲手将常厉和沐卿佳的骨灰安葬。

逝人，新骨，新坟，新碑。

就此一葬，永成历史。

看着墓碑上的相片，他们多希望他们不是在相片上鲜活着，永恒着，而是在每个人身边……

爸爸妈妈，小七会来看你们的！常七夏**墓碑上的相片中那两张她眷恋的容颜！久久地，久久地站立在碑前，不言不语，不哭不叹！

“小七……走吧……”都处理好的常琉夜和常琉夜想带常七夏回医院了，今天折腾那么久了，恐怕她的病体吃不消。

“我还不想走，再等等吧……哥哥，我还不想走……”她还不想走，还想陪陪他们，还想多让他们看看自己……

“好，哥哥陪你……等你……”陪着你，这辈子尽我们所能地给予爸妈走后不能给你的那份爱，只要你想要，我们倾尽所有。常琉夜和常琉华站在常七夏的身后，静静地等待着时光的流逝……

不知站了有多久了，也许一个小时，也许两个小时，或许更久吧！

日落西山了，本就凄楚的陵园，更加幽沉。

该回去了，爸爸妈妈，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日落，小七陪你们看的最后一次和第一次日落。

从人世到极乐的最后一次，以后年年岁岁祭拜的第一次……

“哥哥，我们走吧……”常七夏几乎快要僵硬的身体慢慢转身，风雨飘摇似的摇晃了一下。

“小七……”反应极快的常琉华一个箭步走过去，抱起了常七夏。

刹那双脚离地，让常七夏更有几分晕眩，看着常琉华深深的倦容上挂满了担忧，“我只是需要好好睡一觉，我没事……”不要哥哥们再担心了！！

“我们回去吧！回去吧……”眼见常七夏避开身体这个问题，常琉华想啊，等回到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怎么样的了。

所以，马上回医院！　

“哥，走吧，回医院！”

“好！”兄妹三人就此离开了陵园。

开车的常琉夜一路提速往医院开，月延也被他一个电话从他的‘美好世界’里召唤回了医院。

病房里——

常七夏在车上时，就已经在常琉华的怀里睡着了，月延顶着一身骚包的西装给常七夏检查。

他都想哭诉了，，他容易吗？他，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就得像曹操一样说到就得，有个毛线换衣服时间啊！！这会儿，他不仅要担心常七夏的身体了，恐怕还要担心自己的帅气形象有没有毁了咯……

月延再次对常七夏左臂的伤口进行了处理，今天灵堂上发生的事他都听说了。

“没事，小七夏好好恢复就行了，她身体还是很虚弱的，流血还是能免就免吧！”毕竟不利于恢复嘛！“小七夏的血性像极了常叔啊！”月延盯着常七夏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深思，如果她以后从军，常家一门极有可能是一门三将！！

一门三将啊……想想都可怕！！

“很像……”常七夏是常厉的老来女，常琉夜他们和她相差了十六岁和十五岁。他们一家子从小呵护她长大，常琉夜他们也没有想到，常七夏她会以血来祭父亲和母亲。

常琉夜只是出了一句声后，不再说话了，三人之间再次陷入了寂静。

这不知道已经是在关山别墅屠杀后，这两兄弟的第几次沉默无声了。

唉……世事难料……

“夜，你们好好照看小七夏吧，我先回医院公寓了！”即使知道是一句废话，月延还是说出了口，转身离开了病房！

常琉夜和常琉华呆在病房里守着常七夏，直到深夜22:00，见常七夏还未有醒来的迹象，便离开了。

常琉夜嘱咐医院专门派来照顾常七夏的这一天的守夜护士，“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和他报告！”他们要随时知道常七夏的情况，不容有一点闪失。

“是！”小护士严肃地应声！

就在常琉夜和常琉华离开后，不到三个小时，事情还是发生了。还待在阳台上吸烟的常琉夜接到了小护士的电话。

“首长！首长，七夏小姐不见了……”听着小护士快要急哭的声音，常琉夜暗咒了一声，转身回房，拎起挂着的衣服，抓着车钥匙就往车库走。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外面还下着雨，军区总医院的守卫不算松，那么晚，小七能上哪里去！？！？！！

“就在几分钟前，我看见七夏小姐醒过来了，她说想去厕所，我扶她去厕所，我们从厕所回来后，她说想一个人，然后我就出去喝了杯开水，回来的时候，发现七夏小姐不在病房里了……”听完小护士的这几句话，常琉夜已经在车里了。

难道小七是自己离开病房的？还是？……无论如何，先到医院再说。

“马上让院方找人！”如果是自己走的话，应该是还在医院里的。

凌晨的马路没有多少车辆，常琉夜没有通知弟弟常琉华，一路超速，闯了好几个红灯，一个急刹停在了医院门口。

伞都不打，急急地往医院里冲。

就在常琉夜要跨入电梯的时候，有人喊住了他，是一个保安“上校，她在医院后花园！”

“小七在后花园？？”常琉夜已经来到保安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保安的眼睛，他要确定这个保安是不是在撒谎！？

“是！我们在后花园找到了她，她在外面淋雨！”保安一接触到常琉夜的眼神，下意识地低下头，他觉得有一种幽深的恐惧散发向四肢，直觉告诉他，避开，避开那双眼睛，他就差撒丫子怕了……

看见保安的低头，常琉夜已经估摸到了他的话的真实度，他阔步朝后花园而去！

雨势越来越大了……

后花园里，小护士在走廊里焦急地打转。

我该怎么办好啊！七夏小姐根本都不理我，首长同志怎么还没来啊！护士一个劲地在心里着急。

“小七……”常琉夜看到后花园里那个任大雨冲刷的人儿，不正是自己的妹妹小七吗？

小七在那里淋雨干嘛……来不及猜测，来不及搭理小护士，常琉夜抄起眼前地上的伞，直直地跑去了常七夏身边。

“小七……跟哥哥回去！！”伞出现在了常七夏的头顶，为她遮挡住倾泻而下的雨水。

感受不到雨水击打的常七夏仰起头看着常琉夜，“夜哥哥，你挡到我的雨了！！”常七夏勾起唇角，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小七，不要淋雨了，跟哥哥回去好吗？”他有些害怕，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笑容。

“不回去！不回去！”常七夏低低地说了一句，身体往伞外移。

“小七！！！”常琉夜不想打晕她，她的心结不解开，那么就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的淋雨，打晕是没有用的。

常琉夜急喊一声，将常七夏拉了回来，直接扣住了她的身体，但是他听见了……听见了……

小七，她在哭…………？？

“小七，你在哭？？？”是哭声，低低缀缀的哭泣声。“不要哭了，夜哥哥在呢！！！”常琉夜将常七夏揽进怀里，柔声安慰。

常七夏听到常琉夜的话，再也忍不住了，她浑身颤抖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挣了挣常琉夜的手臂，“夜哥哥，你放开我吧！我要去淋雨。”挣不开多少的常七夏使劲地推了常琉夜一下。

脱离了雨伞的遮挡范围，回到了雨中，“不要过来！”常七夏飞快的一句话阻止了常琉夜的动作。

“夜哥哥，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抽咽声更加明显了，“你不是让我哭出来吗？我在哭，我要在雨里哭，”夺眶而出的眼泪和雨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泪水滑下。

“只有我在雨里，就没有人能看见我的眼泪！就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哭泣声！就没有人知道我在哭！就没有人能看见我的脆弱！没有人……没有人……”常七夏看着自己的哥哥常琉夜喊出了这些话。

“所以，夜哥哥，你让我哭吧！让我哭！不要……理我……”我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我是一个没有了爸爸妈妈的人！我是一个亲眼看着爸爸妈妈死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这一次，我要哭尽我的眼泪，以后我不会再哭，不会再哭了……常七夏由着这瓢泼大雨，滴滴点点抽到着她的心。

常七夏不顾一切地痛哭着……此时此刻的她的心里只有大雨也冲散不开的伤悲，只有大雨也晕不开的伤痛，几天的刻意压抑，现在如同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近乎歇斯底里的哭泣！！

痛彻心扉的请求！！！！

常琉夜他没有理由去阻止常七夏的这一场淋雨，没有！他没有……

“小七……”常琉夜看着痛苦的常七夏，心里何尝不是倍受煎熬。

他的妹妹，不该受这种罪……他这个哥哥怎么那么无能！那么无能……他宁可所有的痛苦都由他们来承受……

倏地，常琉夜抛开了手中的伞。既然不能替小七承担痛苦，那就一起吧！小七，哥哥陪着你……

常琉夜亦如常七夏般，任凭大雨冲刷，只是他不哭不泣，终究也成痛成殇。

许多年后，常琉夜也依旧记得这个雨夜……清晰地记得……

稍后才赶到的常兴文和常琉华爷孙二人，看着在大雨中的两人，眉目间的痛苦与无奈更胜了一分。

下吧！下吧！最好是能洗掉你在这个世上留种下的所有罪恶！！常兴文心里默默地念着……

…………雨停了吗？停了吧……

一切都会在雨停了的时侯终止的！

几乎一个小时，雨趋小了，停了，但是常七夏也晕菜了，被眼疾手快的常琉夜一把捞起，带回了病房里。

这剩下的夜晚，不再放心的常家人让常琉华留了下来。他们决定轮流照看常七夏。

到这里，仿佛一切都结束了，只要常七夏的身体恢复健康了，一切就会都回归正常了……

是啊！一切都好像平静下来了，常七夏没有再做出任何让人意料不到的事，常家还在追凶……只是茫无头绪……就连WMPLAY在哪也不知道……

大海捞针，亦如石沉大海……

………………

转眼时间已过月半有余，常七夏出了院，回到了军区大院。葬礼后的常兴文便再没有出游，独自一人呆在这常宅里，常琉夜和常琉华也回了军区，偶尔回来小住……

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的常七夏，一个孤孤单单的老人，冷冷清清的宅子，怎么能像，家呢！！？

常七夏大部分时间都是静养，如今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却也鲜少外出。

这天，是星期五，他们爷孙四人一起约好了的阖家饭就在今天。没有满汉全席，没有大鱼大肉，只有简单家常小菜。

“小七，吃饭了！”房子并不大，喊一声还是能听见的。常琉夜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常琉华那小子呢。

“爷爷，琉华没回来吗？”约好的，这小子出任务不是回来了吗，按时间，不是应该比我先到的吗？

常琉夜有点想不明白……难道又是那帮混蛋！就是常琉华的那些兄弟，每次出任务回来就会美其名曰庆祝，去泡个吧什么的！

“去哪？”刚下到一楼的常七夏看见常琉夜一身便服，急急地往外走，好奇地询问了一声。

“去把琉华拎回来……”刚想头也不回就走的常琉夜突然顿住了脚步，“小七，和夜哥哥一起去？”酒吧也没有关系的，这会儿，想带常七夏出去散心，才是他的第一目的。

“嗯！”常七夏答应了常琉夜，看见一直不出门的常七夏答应出门了，在看军事报纸的常兴文觉得心开始着地了！“早点回来哈，糟老头子是好容易饿的，另外，我是不会介意你们招待一下琉华同志的……”常兴文其实也是个幽默老头。

常琉夜拉着常七夏去开车，听着自家爷爷的‘军令’，笑意还是弥漫开了，以前的老顽童又回来了。

坐在了车上的常七夏现在有点像个好奇宝宝，“为什么不打电话？”电话不是更快吗？

“小七，你华哥哥每次这个时候都是关机的！”罪魁祸首还是那群臭小子。

“夜哥哥，我们真的可以随便‘招待’华哥哥吗？”常七夏好像弱弱地问了一下。

但是为什么常琉夜想发表一下意见呢！！为什么他听出了玩味的语气，还记得车子里弥漫了一股小恶魔的味道……

要知道，以前的常七夏可是乖宝宝和小恶魔的共生体啊……

常琉夜理所当然地说“敢爽我们小七的约，当然是要好好招待一下的，”

为了妹妹，牺牲一下弟弟，是绝对可以的！你就自求多福吧！常琉夜心里有些偷笑。

很显然，恶魔的体质是可以遗传的，而且这次常琉夜也摸不准常七夏到底变了多少，刚好，常兴文的这一声‘招待’给了常琉夜一个机会。

根本就是一举两得嘛，既可以让小七开心一下，又可以看看她的性子变了多少，顺带着可以看看常琉华出糗……心里颇为‘复杂’的常琉夜提速前往酒吧。

不知道被算计上了的常琉华正在广京有名的酒吧——糜色酒吧里喝酒。

位于广京最繁华地段的糜色酒吧只认钱，有了钱再论权，像每一本小说里写的那样，这里就是一个天堂，酒与色的糜烂世界，情与欲的放荡世界。

你可以在这里借酒，借人，借财，甚至借命，只要你还得起，黑白两道的共同追杀，谁都躲不起。

尤其是这个酒吧的老板，你借了，你还不起，没关系那就接受国家政府和军方的追查吧！即使你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会被冠上罪名。这个老板向来的作风就是如此，很多人都说这个酒吧是被法律窝藏的，但是偏偏又有以法护利的处理方法……无论多少个说法，猜不透才是共同的结论。

刚出完任务的常琉华就被拉到这里，同队的兄弟们都知道常家出的事，这次的任务，看着常琉华不要命的劫杀凶犯，让他们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拖着常琉华来了酒吧。酒这玩样没有什么好的，但是在心里不好受的时候还是顶点用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自己的状态不佳自己还是知道的！

玩完肯定还赶得及回常宅的！所以现在常琉华还在糜色酒吧里喝酒……

一个包厢，几个陪酒女来几支舞祝兴。喝几口小酒，看几下辣妹，调戏几下美女，是他们眼下能干的。

军人必须为国家‘守节’，是万万不能做什么像约小姐出台一样的好事的……

在包厢里的常琉华一行人喝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常琉夜和常七夏到了酒吧门口了……

“糜色酒吧！！？”常七夏抬头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潇洒又有着几分矜贵。

“小七，走吧，跟着夜哥哥，里面的人有点杂！”虽然没有什么极端变态的事情，但是在里面拐走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常七夏点了点头，跟着常琉夜进了酒吧。一道大门，阻隔的是两个世界。

劲爆的音乐，狂舞的女郎，火辣的调情，奢糜的灯光，这就是夜生活——狂嗨的世界。在这里只有快乐，只有放纵，没有上班，加班，没有老板……

刺耳的音乐，扎心的音乐，无不让常七夏不适应。“小七……”常琉夜看着皱眉的常七夏，拉住了她的手，“臭小子应该在二楼包厢！”常七夏耳里充斥着狂躁的音乐，常琉夜的话，他几乎听不清。

常琉夜拉着常七夏到了二楼，二楼的人流相对较少一点，也没有刚才的劲爆。

即使是在了二楼，常七夏的心脏还是止不住地跟着那狂热的节奏跳动……

“应该是这里了！”常琉夜熟门熟路的转了几个弯后到了一个包厢的门口，缺号包厢2，能叫缺号那肯定是稀有的，缺号包厢正是糜色酒吧二楼的贵宾包厢。

常琉夜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是因为之前的好几次，常琉华报的包厢号都是这里。现在嘛！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这里了！！

“夜哥哥，我能自己先进去找华哥哥吗？”常七夏仰着小脸询问常琉夜。

“行！”常琉夜答应了，并不是毫不犹豫，他有自己的思量的。“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找到了，我们就一起回家……”常琉夜给了常七夏一个你去吧，一切有我的眼神。

获得许可的常七夏刚打开了包厢的门，常琉夜快速地递给了常七夏一个东西。

是一个托盘，常琉夜刚刚从路过的服务生手里接过来的。盘里有几杯酒水。

“夜哥哥给你加个道具，更安全点！”只是不知道常琉华安不安全了……常琉夜其实也不是啥‘好人’滴！

似乎是会意的一笑，常七夏眉眼弯弯，真心有了笑意，但是前提是要忽略笑里的戏谑才行……

我怎么会觉得像一个小狐狸呢……常琉夜看着常七夏进去了，静倚在墙上，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缺号包厢2内——

常琉华一行人和酒吧陪酒女们在肆意酗酒，一行12人，都已各有醉意。“来来来！喝酒！喝酒！”大老爷们的似的嗓音，仍在劝酒！

他们简直就是醉不怕，怕不醉的架势啊……

端着盘子的常七夏扫视自己眼前毫无形象的二十几号人，很快就看见了自己的哥哥，常琉华。

他就坐在最中间的位子上，没有左搂右抱，好像是一个人在那里闷声喝死酒。

要想到达常琉华那里要么穿过两张玻璃茶几直达，要么，托着托盘绕过三个女人，五个男人！

当兵的肯定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的，所以只能选第一个，从两张茶几上爬过去。

短短几秒，常七夏已经算计出了自己的路线和方法。

常七夏深呼吸一口气，端着托盘走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