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男子再现1

他很疲倦，很疲倦，却不能呼一口浊气，吐尽心中不痛快，无论是谁，他都应该支撑着在他们面前，人艰不能拆。

他想着‘出门在外’的常七夏，小小年纪，所有的诡异莫测都由自己扛，远比早年常厉将年幼的他们丢入军校来得辛苦，他们常家的小公主，怎么能过这种生活……

呵呵，真是太讽刺了！！？

就此无眠到天明。

————

而小破房这头——

“……”血液干涸，腥臭郁积，常七夏看向情绪释放得好像差不多了的阿彩，试探性地说了句“好臭……”她尚且可以忍受，她呢？阿彩呢？负罪与矛盾的双重累加，呵呵，现在的厌恶可是……

企图勾起阿彩的这种心理的弯弯绕绕的常七夏是保证她不会看清楚的，一个人的见识和她的阅历是摆脱不了干系的，自小长在大家庭里的常七夏多少比常人具备先天优势。

“……”木楞的眼神胶着在了常七夏身上，悲哀而空荡的神情，染不来常七夏的一份怜悯。……好像，常七夏没有危险来临时的毛骨悚然，只是有了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应该怎么办，接下来，这附近那么荒芜，鸟不生蛋的，她要走出这里，难……

那个人……跟着她来的那个人，肯定是哥哥派来的，她要助于他吗？当然不！！阿彩沾满鲜血的双手扳过常七夏的身体，一点点地在常七夏的预料之下拧开了捆扎了常七夏多时的铁丝。

手脚得到解放的常七夏慢慢适应着，“你走吧！！”阿彩仿佛将刚才的丧心病狂抛了个一干二净，大大方方地将常七夏的束缚解开，放她离去。

一直匍匐伺机的欧晓阳松了口气，紧张地聚焦的眼眸，使劲地眨巴了两下，接下来，他是不是该犯难怎么在偷偷跟着常七夏了，毕竟已经被发现了……

常七夏可不认为阿彩具备基本的法律知识，常识恐怕没有。“我打了110！”阿彩突然冒头出来的一句话，让常七夏终止了一切想法！

报警？？！为什么会报警？？

阿彩的话拉起了常七夏和欧晓阳的诸多不明，欧晓阳悄悄地退离的极近的位置，警察？他的本行兄弟来了，肯定能发现他的存在的，将自己暴露出去，到时候，回了部队，他肯定会被剥削得少层皮的，上校和少校可不是拿来远观和崇拜的。

那是阿彩仅有的两年读书生涯的教育，她依然记得一清二楚的面庞，温润的中年大叔，他们村里头唯一的一个老师，他告诉的她，有事可以打110，他们就会救我们的，她很记得的。就在她拿起刀过来的时候，她用了常七夏背包里的那个卫星手机，模糊地按下了110三个数字，听到那边冷静沉着的女声。

“杀人了……”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在电话那头询问后，简单地报备了自己即将要做的事，便将电话挂了。阿彩她不知道报警应该如何说，那头的接线警员，听着这么一个小女孩的嗓音，以往常的第一反应，就是，可能是某个熊孩子胡乱打来的，刚想弃之不顾，继续专心接线，直联警情。

然而，在翻看电话号码之时，却发现了，这个电话正是……正是前几天，军区特地报留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的一切必须自己上报科长，不能丝毫懈怠。

警员立马接通科长的内线，“科长，军区给的电话打了报警电话；内容：杀人了……”言简意赅，全部报备！！！

“……嗯！”一声应答，其实已经有了诸多思虑的监听科科长刘年挂断了电话，左手抄起另一旁的电话，直达武装部，抽调十个士兵即刻前往接线员发来的卫星显示地址，那里再荒无人烟也要抓紧一切时间赶过去。

“出发……”黑深深的夜，凌晨的突然集合也没有消磨掉特种兵小队的精神气，“是！”训练有素的十人攀上了军绿色卡车，刻不容缓地奔向了黑夜里。

“这次任务，是杀人！”带队的班长赵茂扫了一眼座下的几人，满意地没有捕捉到疲惫的神色，“地点在一个荒村……”接到任务指令的时候，他还纳闷，那么荒凉的地方会有人报案，这年头的犯罪分子真能闹腾，去那里杀个人，还被人抓到了。

还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会要十个人出发，命案不应该是警方出发吗？怎么……他没有任何意见，在这里只有服从命令，绝对服从。他的疑惑只有在到达那个‘凶杀现场’才能解开。

目的地离武装部有十几个公里，泥路，坑路不好开，这路就刚刚那么大小，开车的幸好是个老司机，即使一路摇摆，所幸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也没有差点把胃颠出来。

“还有多久？”感觉开得差不多了，路旁的破屋已经稀稀拉拉出现了，爬满绿藤，张牙舞爪，丑陋尽显，破败不堪，那里像有人气的地方，有东西，也不是人吧！

“差不多了……”开车的司机好像模糊地回了已经，导航上显示的红点目的地不远了，那么差的路况，开得也够久的了，也就不多了，几百米吧！那里好像是这片荒村的中心啊！车辆能不能直达那里还是一个问题呢！

…………

常七夏站起来，轻轻不动声色地活动着筋骨，活络起有一些遭到阻隔的血液。“报警，警察要来了，你也不会被抓的！”未成年人犯法杀人也构不成犯罪，只是会被劳教几年。

常七夏知道她的背包肯定还在，在怎么个信号都没有的地方，除了用她的手机可没有其他的通讯工具，男人的手机她可是拿不到的。

现在外面还没天亮，她也没法离开，无论怎么说，她都得留下来等阿彩报警的警察来，她很坚强，但是不逞强。连续时间没有补充粮食，现在她的体力只有原本的一半不够，千万不要再出什么突发状况，她可保不准可以扛过去而安然无恙。

退守原来的二楼潜伏地点的欧晓阳，继续监视着小破屋内的一切，不出多时，耳力灵敏的他听见了发动机熄火的声音，这荒山野岭，突然有人深夜光临，来意不明吧！

起码他还不知道……

“不会吗？”警察不是抓坏人的吗？她不够坏吗？她都已经杀了爸爸了，以前还和爸爸一起骗小孩卖小孩，还不够坏吗？矛盾的心理与用一下子把常七夏的话往心里揣的阿彩又哭了起来。

常七夏没有摸清阿彩的泪点，她的一句话就那么有刺激性吗？难道她瞎猫碰到死耗子，她就是想她被抓进去，维持仅有的那点良性吗？呵呵……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人心深似海，终了一生也弄不清里面有多少回路……呵呵……

警察很快来了吗？警察又会怎样对待她，最大的可能就是送往孤儿园了，现在他应该是找到她的包。裤脚溅上的血滴，早已渗透入了纤维中，无从擦拭。

没有必要人心揣测了，常七夏开门见山地询问阿彩：“我的包？”出不了这几间破房的范围的。既然有心放她走，那么就没有必要隐瞒一个背包的放置处。

“在外面桌子下面……”阿彩回归正常的范畴了吧……或许……常七夏没有必要再在这里与阿彩共赏血尸，共话闲话了，她可没有那样的恶趣味。她依着阿彩说的地方，踏出了这间囚禁了她好几天的破房，寻找她的背包。

在外面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常七夏在一堆破布与垃圾混合物中找到了她的所有物，她的背包，犹如货到付款一般，常七夏第一时间打开了背包查看是否少了东西，所幸，或者说是诡异，什么也没有少！

背包没有被拿走东西，也没有被丢掉，更没有大的损坏，越是正常，就越是让常七夏觉得不对劲，买卖人口，是为了钱吧！按照普通的套路与逻辑来说，她这个被卖人的一切随身物品都应该被查看，稍微有点价值的都应该被搜罗走，但是现在出乎意料地恰恰相反了。

……到底他们这个三口之家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肯定是遇到什么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可是她的大脑更本就解不开，就像断片了一样……

而阿彩一直期待的正义使者——人民警察们，却在距离阿彩的小破房的最终目的地的两百多米处停了下来，通往那里的路只有一米多宽，根本就开不进四轮车，赵茂命令一下，来者十人纷纷下车，跑步前行，不出五分钟就能出现在常七夏她们面前。

“停！”轻小的止停声，赵茂一行十几人，终于到达了最终目的地，常七夏他们所处的小破屋之外。有停必有因，赵茂既然能看见常七夏，那么自然常七夏也没有错过他们的到来。二次发出指令的赵茂命令他们原地待命，亲自担当探兵，在常七夏似乎毫无察觉的眼神下靠近着常七夏，看似极慢的速度，但是偏偏又很快地到了常七夏的跟前。

“小姑娘，你在干什么？”一副和蔼大叔的慈祥面貌，也不晓得赵茂有什么特殊习惯，居然掂出了一根糖果，在常七夏面前一脸笑意的晃了几晃。

……常七夏黄瘦的脸仿佛一脸正经地看着赵茂，对这个完全不感冒，在他的大眼看着常七夏小小人儿的有神下，常七夏默默将背包甩上了肩膀，转身去了另外一边。

赵茂无奈地暗骂了一声，想他堂堂一个解放军军人，万人崇拜的偶像之一，居然完全没有迷住一个小姑娘，连眼神都被省略了，他的糖，这就真他妈地尴尬了……赵茂汕汕地将已然没有了任何价值的糖果丢向了一旁的荒地，大步跨向去了另一边坐着的常七夏。

他可是能曲能伸的好汉，小小的姑娘怕什么，重点是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她身上的血腥味可是不小，可以充分证明，这里绝对是死了人的，杀人的报警电话也不会有假，并且不排除她就是那个报警的小姑娘。

然而赵茂不知道他想要从常七夏身上得到的答案都仅仅与他只有一门之隔而已，她也有很多让他奇怪的地方，不论是外表还是心性，实在是太沉了，赵茂唬不起熊脸，对常七夏她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定位还是有点，万一太凶了，吓到人家小姑娘，给她留了个童年阴影就……那就违背军人保护人民的宗旨了，“一定要慢慢来，不能急，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心机，又不是出来混已久的老油条……嗯！……”赵茂三步跨向常七夏的短短时间内思考了诸多问题，还暗暗给自己舒了这么一口气。

终于可以安安全全地自己坐下的常七夏从包里摸出了治跌打扭伤的药水，旁若无人地抹上了淤青了的伤口，赵茂同志再次被忽略，但是能成领导的人都是有基本的本事的，比如扭转此刻现在的不利地位，化被动为主动。

可惜接下来的事情让赵茂的好奇心与探究心更是倍涨，“你住在这里吗？”是不是原住民才是能不能打听接下来的事的基本。赵茂不知道的是常七夏却有另外的打算。在赵茂同志的眼巴巴之下，常七夏正大光明地伸出了手，瘦小的手掌上空无一物，明显不是为了给什么有利的情报，反而像是在索取。

“什么？”赵茂脑回路浅，理解不来常七夏的伸手，又尴尬地愣了下来，“怎么了……”呃……这他妈不是废话吗？没事人家小姑娘干嘛向你伸个手出来啊！

“干粮！”低微但是没有怯懦与表面上的虚弱无力，要吃的，不就是饿了么，她被绑了那么久，胃早就闹起了空城计了，要个吃的，不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吗？“嗯？”半拍过来之后的赵茂才赶紧从作战服的兜里拿出随时备着的干粮饼干放到手心。

没有什么高度信任可以说，人与人之间最诚实的不过就是利益，利益的交换一经完成了她想要的那部分了，那么她当然也会毫不吝啬地给予他们想要的那些‘情报’。

机智即使如他小队长赵茂，他也没有常七夏快，常七夏在得到自己想要的后，马上告诉了他他想要知道的疑点。

“她在里面，她的爸爸已经死了！”常七夏食指所指的里面就是赵茂身后几米不到的小破屋里面，虚掩的门后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所在地。

短短一句话，赵茂知道了报警的不是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也清楚的得到了报警人员所在地，而且被杀之人已死，救无可救，但是还是有一点含糊不清的，这个她到底有没有两层身份，凶手或者幸存者？不必再询问常七夏的赵茂将刚才留在了远处的小队拉拔了过来。

“搜查一下这附近几间破房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和其他东西，留下一个人陪着这位小姑娘，两个人跟我进去，行动！”命令已下，即刻执行。“是！”几人分头行动，细细扫描起这里来。赵茂没有什么危险降临的第一触感，睁着眼睛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预料之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待门完全被推开，赵茂自以为是已经足够强大的心脏冷不丁地还是骤停了一拍，他一个老油条，被杀的人见过得多了去了，但是眼前的场景堪比限制级血腥大片。

碎尸顶多令人做呕，可是现场的那具尸体，是尸吗？全身上下就是千刀万剐了，血肉翻卷，几处的白骨依稀可见，血淌了一地，泡在血液里的尸体，脑袋被人从脖子上不知用了多少刀剁巴了下来，脖颈尽毁，头颅翻在一旁，一旁的倦了刃的短刀应该就是凶器。

血尸……赵茂狠厉地扫视了现场的情况，现在重点不在这个可怜的尸体上了，而是是谁下的手，不混江湖，也不会有这样的狠劲的，他的习惯性的思维让他此刻将杀死男人的凶手定位在了一个成年人或有过前科的老江湖身上。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个女孩呢？就像他在外面看见常七夏一样，他有？推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阿彩，满身的鲜血，低垂的脑袋，他有点分不清那是不是悲伤与沉痛的压抑！！

今晚出的这个任务几乎说是他所有的任务里最诡异的一个了，这两个小姑娘都是，不像其他平常的孩子啊！还有那个人死得那么惨，如果是罪犯已潜逃，那么追凶之路就是漫漫无期的啊！而且即使这里人烟不多，但是一但传出去了，遭成的恶性影响就是极大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阿彩以有限的认知看着进来的赵茂和另一个制服式服装的男人，那是她在电视上才可以看见的警察吗？专门抓坏人的警察……直击的现实让阿彩不知做何反应。

“小姑娘，不要怕！”粗嘎的嗓音带着难得的安抚与安心，赵茂怀疑他眼前的这又一个小姑娘就是杀人凶手，但是却又有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狠雾老是缠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