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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小说:99号卷宗 作者:疏影胡杨 更新时间:2016/12/23 14:43:21 “逸翊,你在吗?”欣君的头像闪烁,应该是按照约定来了。 “嗯,在哩。”新君被草原戏虐了一通,有些诅丧。 “怎么啦?好像兴致不高啊?”欣君看出了一点端倪,连忙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刚才收拾东西吃东西有点着急了。”新君不敢对欣君说实话,只能闪烁其词。 “不对,你刚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欣君可能也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她在临走前可是说她回来就主动连线新君的。 “就这样啊,我是一直等你来着。”新君只好装傻到底,来一个死不认账,直接问道:“你能说话不?” “能,不过要稍等会儿。”新君没想到欣君的回答会是这样。 “有什么事情吗?”新君连忙问道。 “别胡思乱想,我说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问那么多理由干嘛。”欣君变回了公主,一副桀骜不驯高不可攀的神情。 “那我这会儿还可不可以和你聊天?”新君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继续保持一点冷静。 “打字可以,说话不行,而且你要多说一些。”欣君的回答让新君匪夷所思。 “呵呵,那没问题,那一次不是我说了很多,你就经常一个字把我逼到犄角旮旯,让我涨红脸还说不来为啥。” “呵呵。” 欣君两个“呵呵”一下让新君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其实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尤其是在打字聊天的时候。本来两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新君也像一头被激怒的牦牛,卯足劲儿在旷野里追逐,而且还是兴头和劲头十足的时候,突然欣君来一个“嗯嗯”,或者“哦哦”,甚至就是一个“嗯”或“哦”就让新君摸不着头脑。 “馨儿,这是啥意思,是认同还是不认同?”新君问道。 “嗯。”又是死扣。 “你到底是啥意思?”新君再追问,欣君直接不回答了,屏幕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新君的独角戏。“要是你不方便咱们就不说了”,欣君也不做一个字的回答;“啥意思你说句话啥”,欣君还是悄然躲在屏幕后面;“哎,这哪儿是聊天,已经变成我的独白了”,欣君还是不可能吱声;“是活着,还是……”;“要是这样我也不说话了”;“什么人啊,那我丢在这儿自己玩消失”;一个疑问表情符;一个流泪表情符;一个唉声叹气表情符;一个…… “胡思乱想。”就在新君即将彻底绝望的时候,欣君突然跳了出来,还有一个微笑表情符,或者调皮表情符。 “你是活着?” “什么话……”欣君的回答是非常模式化的,紧接着是欣君语音连接申请的提示出现在新君屏幕的右下方。 “我都快没有信心了,你这是折磨人,说你不在吗你却又在这个时间出现了。说你在吧,先是两个万用字,接着就是一个,很快就会变成沉默不语。”新君有些抱怨。 “我在啊,只是不好回答你,所以就说的少一些。”欣君就像一个没事人一般,神情自若。 “你那是少说吗?你简直就是不说,甚至就是忘记曾经还有一个不见不散的约会。”新君也不想隐瞒自己的看法。 “谁说的,我记得啊。谁说我不记得咱们的约会了,那是谁,你让他站出来,我要和他当面质对。”欣君说的一本正经,那语气就是像一个老江湖一般淡定自若,咄咄逼人。 “我怎么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了你。哎,命苦啊。”新君叹息道。其实,渴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这就是虚拟生活的本质。当然,这也是现实恋爱中男女的真实表现。焦虑,担心,疑惑,这三样神情才能构建起牢固的感情基础,要是你没有了对对方的焦虑,那就说明你已经远离那份情感;要是没有了相互的担心,那两个人何必要往一块儿凑,何来平等与渴望;没有了疑惑,那就更加没有了动力源泉,灯枯油干,那点仅存的爱也就成了转眼云烟,消失在茫茫人海。 “我都给你说了我来就呼你的,再说你看时间了没有,刚才还没到半个小时吧?你就喜欢胡思乱想,我能跑了飞了,能出点啥事?”欣君依然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情,这倒让新君无可奈何。 “那今天的活动你还能参加不?”新君只有这样问道。 “肯定啊,我还没见过雪山冰川……再说,你不是招来了一只狼啊,有它在,我可不敢留在这儿。逸翊,拉着我的手咱们走吧。”欣君应该也是直率的,而且还是在新君没有开口的时候就进入了角色。 “缺耳还在山梁上面趴着。”新君说道。 “缺耳,缺耳是谁?”欣君肯定不知道“缺耳”就是新君刚才给那只草原狼起的名字。 “缺耳就是那只狼啊。”新君只好解释道。 “为什么叫缺耳?为啥不叫影子,或者灰背?”欣君问道。影子是欣君对那只草原狼的最直接的印象,昨晚那只狼只是欣君记忆中的影子;灰背是欣君现在看到的那只狼的最大特色,就如同很多人喜欢把德国军犬叫“黑背”一样,因为黑背大多数的背部都是黑色的。 “我刚才仔仔细细看了,那只狼的右耳朵被猎人打坏了,缺了半拉。影子有些荒诞小说的写法,我不喜欢作文人,文邹邹的名字叫起来也不爽口,灰背那就太俗了,那一只草原狼拉出来都是那个模样。所以,我觉得还是缺耳好听,特色也极其鲜明,其他狼也没有这个特征,也根本用不上这个名字。”新君的解释是无可置疑的,也是不容反驳的。 “哦哦,那就叫灰背吧,反正是你招来的,你爱叫它什么就叫它什么。逸翊,我已经等不及了,咱们这就出发吧。”欣君还是一副小鸟依人的神态,对新君百依百顺,完全没有受到新君刚才不快的影响。 走向雪山的道路其实在昨晚宿营的地方就已经消失了,开车进山是不可能的,下面的只能用俩人的脚步丈量。俩人穿好情侣服,脚踩旅游鞋头戴帽子,欣君还帮新君在脸上擦了一些防晒霜就出发了。 新君紧握着欣君的小手爬上山梁。这是新君选择的进山道路,用新君的话来说:“馨儿,你不要小看山下的那些草地,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危险,其实不然。这是雪山脚下的草地,土层多厚咱们不清楚,草皮下面隐藏着什么咱们不清楚。但,我看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雪山脚下有一条溪水。这就意味着这片草场任何一位置都有可能会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沼泽泥坑。这是玩雪山草地驴友们的天敌,一旦出现意外那就是不堪设想的后果。” “呵呵。逸翊,我听你的,我现在就是你的小跟班,你说咱们朝东,我绝对不敢向西,你说咱们现在爬山,那我就绝对不会溜草原。”这个时候的欣君绝对百分百就是一个跟着老公后面的小媳妇,顺从,听话,无怨无悔,娇美,迷人。 “这才像一个老婆嘛。老婆,一路上你要紧跟着老公的步伐,要相信老公。”新君有些放肆,话说的有些毫无遮拦,也超越了规矩。 “嗯,我跟着你就是。”欣君好像没觉察到新君刚才的那些话已经过头,依然是一副百依百顺的神态。其实,欣君心里是这么想的:“与其自己严防死守,还不如放开一点,老婆虽然有些刺耳,但毕竟自己和逸翊还有一层虚拟的关系。再说,性情中的男人嘛,就如同最开始他要拉我的手一样,我不许,可最后还能怎样,他非要拉着,我还是一样习惯了,每次他说他要拉着我的手,我还得答应一声。‘老婆’就算是我给他放开的另一扇大门吧。但是,等过了以后再说,我一定要给他整风。‘老婆’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称谓,不能因为他高兴了就随随便便叫出口。我现在还无法做他老婆是一回事,我们这层关系能维持多久,能走多远还是另一回事。” 这一放开不要紧,在新君看来欣君已经认定自己和她的这一层关系,至少在今天这趟雪山之旅她是认定的。当然,既然叫“老婆”,那就一种责任,必须要承担起保护她爱护她的义务。“老婆,你要小心脚下,咱们今天走的这条路草丛里面还隐藏着一些危险,虽然你今天穿的旅游鞋,但还是要小心脚下,老鼠打的洞兔子扒的窝,一不小心踩进去会伤着你的。”新君叮咛道。 “你是不是不盼我好,一会儿是沼泽,一会儿又是草丛里的洞,是不是就想着我出点什么意外,好让……”下面的话欣君没有说出口。按照常理,英雄救美应该算是标准答应,欣君受点伤,新君立马就背起欣君朝山下一路狂奔。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这样一来欣君就又一次被新君突破了防线。 “不。馨儿,我给你提前说明只是为了提醒你一下。你想,要是脚崴了你还怎么上山?脚崴还是小事,要是受伤流血了怎么办?车里虽然有急救包,可是咱们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把你弄到车跟前去?今天我放肆地叫了几声‘老婆’,虽然你没有制止,但是我知道我那是放肆了。当然,我也心满意足了。”新君说得非常诚恳,这让欣君的心里暖暖的:“这才是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不触碰我的底线和原则,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沿着走了大概两个小时,脚下的草越渐稀少,石块突兀,山势也骤然陡峭起来。欣君说道:“逸翊,我有些累了,我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行吗?” “可以啊,爬山就是这样,累了就歇会儿,紧过峢石慢爬山嘛,这也是生活的基本道理。”新君说这话的时候是非常自然的,顺势就坐在一块突兀的大石头上面。 欣君望着新君的脸,非常严肃地说道:“还一口一个‘老婆’叫了一路,老婆还没坐下你自己就先抢占了周围一块最平坦的石头,这就是你的做派?我看啊,你们男人都一样,只顾自己舒坦,高兴起来就把谁都能忘在脑后,甜言蜜语也没了,体贴关心也没了。” 新君连忙站起身来,走过去了扶住欣君的胳膊,把欣君扶着坐在刚才坐下的那块石头上,说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欠收拾。” 欣君坐下后又往一边挪了挪,低声说道:“来吧,咱们就坐一起。另外,借你的大腿靠靠。逸翊,你愿意吗?” “求之不得。”新君连忙坐下,扶着欣君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腿上。 四周是静谧的,就连山下草原里面最常见的小鸟,这个时候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只剩下几只苍鹰在翱翔。地上的小草长的非常努力,可是贫瘠的土地没有给它提供足够的养分,稀稀疏疏,与山下那些成片的草相比,山上的小草就颜色深得多,也坚韧了许多。不远处的石块缝隙里面长满绿茵茵的苔藓,还有零星几朵灰色岩莲。 “逸翊,这儿应该不能叫草原了,牛羊爬不上,我估计连其他动物都没有吧?”欣君本来是安静的,是紧靠着新君的大腿和腹部,实施着她的连新君都不想知道的计划。 “这儿还不是生命禁区,咱们距离雪线还有三四百米,要是登上雪线,那也不是生命禁区,那上面还有雪狼雪狐。”新君说道。 “雪线,那是一个什么概念?”欣君问道。 “雪线其实是一个人们大致划定的区域,高山上四千二百米以上一般都是终年积雪区域。所以,在地质学里面就有一个雪线的概念,也就是四千二百米左右的一道分界线。” “还有你在山下说的那个什么‘峢石’是怎么回事?”欣君接着问道。 “峢石”其实新君老家民间的一种说法,新君的老家多山多水,尤其是那些支流,河面很宽但并不深,在生活并不富裕,也没有能力架桥铺路的时候,为了方便过河,人们经常在河道中间放置一些石头,这样过河的人就不用绕远,踩着这些石头直接跨过河道了。由于这些石头可能是一块就是一个桩,也有可能是几块垒在形成一个桩,摇摇晃晃不稳,踩着这些石头过河的时候就非常危险,快速借力通过是人们的经验,所以就有了“紧过峢石慢爬山”说法。但现在欣君突然问起,到让新君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茫然中,新君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欣君的头发。 欣君没有制止新君这种越轨行为。但,半天没有听到新君的解释,就顺口说道:“逸翊,我能数清楚我有多少根头发吗?” 这是一个难题,但新君不想放弃,连忙回过神来说道:“对不起,我……”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逸翊,你喜欢摸我的头发吗?”这一次欣君问得非常明白,多少根头发不是问题,或许超越约定的行为才是欣君问题的关键。所以,欣君没有让新君说完就直接打断了话题。 “嗯,我就喜欢长发飘飘。”新君的回答非常自然。 “可是我不是长发飘飘,我的是卷发,而且也不可能会随风飘起来。”欣君有些埋怨地说道,略带一点悲凉。 “这有区别吗?你的头发本来就很长,卷发都已经搭在你的腰上了,要是拉直,那该是……”新君还是一如既往地说道。 “我不会把我的头发拉直的,我就这样,你喜欢吗?” “嗯,喜欢。”新君依然非常坦然地回答道。 “你为什么喜欢头发长长的女人?”欣君开始追问。 “我从小生活在长发飘飘的地方,从小看着长发飘逸的女人长大的。我老家那个地方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把头发蓄起来,及腰,及脚踝,就像一泄而顷的瀑布,乌溜溜的,特别漂亮。” “这只是一个地方女人们的生活习惯,和你喜欢不喜欢好像沾不上边。逸翊,你的女人也是长发飘飘吗?”从虚拟快速转换到现实,或许这才是欣君最想弄清楚的关键。 “她,原先……结婚前还真的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可是,现在已经很短很少了。”新君略作犹豫回答道。现实是一个两个人都无法逾越的沟壑,欣君的头发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提到的话题,欣君也是非常坦然地告诉了新君。可是,对于新君身后的女人,新君没有说多少。 “她的一头长发还不是因为你的家才掉成那样的。逸翊,今天咱们已经走得很远了,就像你在山下叫我‘老婆’一样,我也不是非要提醒你这些。有些事情咱们还得面对现实,你走不出来,我也是一样,咱们就像苦菜花一样苦苦熬着,我煎熬,我想你也好不到哪儿。”欣君突然急转,就像一条在大褶皱里奔流不息的大江大河,每每峰回路转,都是在怒吼着,冲击着,撞击着,直到粉身碎骨。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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