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没有操守

樊金堂跪在椅子上，两手抓成拳头，嘴里嘀咕着，“吃咸菜吃咸菜，吃咸菜啊”，范式白拍了一下樊金堂，“嘀咕什么呢”，樊金堂不错眼珠的瞅着外面，“金锁哥怕他肠胃太好，馊馒头干不下来，又往咸菜里稍微摸了点巴豆，吃了吃了，大哥你看他吃了”。范式白走到窗边低着头往外看，那个‘要饭的’一手馊馒头一手咸菜正往嘴里塞呢。

‘要饭的’好不容易把两个馒头和咸菜都吃下去了，真是好不容易的，其他的要饭的都散了，他还剩半个馒头呢，而且感觉都到嗓子眼了，但是金锁和站岗的士兵都瞅着他呢，他运了运气，把半个馒头塞到嘴里，嚼了几口一仰脖子咽下去了，今天这顿可是撑着了，他也不能起来溜达消消食，他拿手按在胸口往下顺了顺，羡慕的看着走着的其他‘同行’，无奈的又躺下去，躺还不能平躺，还有侧着身子面对巷口躺着。

大约二十分钟，樊金堂就看见‘要饭的’一个立身坐起来了，捂着肚子，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拔腿就跑，半晌才回来，还没躺下几分钟呢，又起来跑了。

范式白问樊金堂，“你们到底放了多少巴豆？”

樊金堂把大拇指掐在小拇指上，比划着，“就一点，一小指头的。”

范式白差点被吓的背过气去，“一小指头还就一点，你知道这么多，能让他拉死。”

范式白拿手套往樊金堂后背甩两下，“好了，走吧，我带你去吃点饭。”

樊金堂起来跟着范式白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大哥，晚上你让他们别关门啊，吃完饭我还来。”本来范式白是邀着金锁、栓柱还有贵喜一起陪樊金堂吃饭，没想到饭吃到一半这小子就跑了，没一会又跑回来了，“你们快来看，他都晃荡了。”金锁三个好事的跟着樊金堂跑了过去，范式白摇摇头，“唉，都怎么了，看到人被捉弄就这么高兴吗？看来人性还是恶的啊。”感叹完，范式白也溜过去了。

范式白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要饭的’正飘回他的工作岗位，“靠，还真是敬业啊，都这样了还回来。”那个‘要饭的’脸已经挂了像了，惨白的电器路灯照射下，那个脸快赶上僵尸了，脚步轻浮，一步三晃远远的看着就像是飘在路面上，金锁对着范式白直竖大拇指，“老大，还是你厉害，瞧这货样子，看来还得拉。”

范式白点了根烟，“我厉害个啥，要不是你们给人家吃巴豆，他能这样？我意思弄两个馊馒头，发展慢点，等他睡暖和了，再起来，想想那个从暖被窝起来样子都过瘾，你们到好，非要给人家巴豆。”范式白一边说一边夸张的抖着脖子做激灵状。樊金堂扭过头，“大哥，还是你更狠。非要等人睡暖和了在弄起来。”

范式白问金锁，“明天早上的事情准备好了没？”

“您放心准备好了，我和栓柱一早就干。”

“唉，你们看他拿的啥回来的，呀，是棉被！”‘要饭的’扛着两床破棉被回来了，“他这是要干啥?”范式白看了一眼，“都回去睡觉吧，怎么还不动啊，今晚没得看了，他这是要就地拉了，估计是跑不动了，带着棉被捂上就地拉。你说‘义升祥’老板好心让他睡着自己店前面，结果却拉人家门口了，唉，造孽啊。”这个‘要饭的’这段时间一直睡在‘义升祥’五金店的廊檐下，哪里廊檐伸出去的长，靠门口的都是干的地，而且太原有传统，要饭的睡着谁家房檐下都不许赶，尤其是冬天；要饭的也守规矩晚上睡早上一大早就起来卷卷铺盖就走。

第二天早上，这个‘要饭的’是被卖烟卷的叫起来的，他迷迷糊糊的把被子一掀，卖烟卷的捂着鼻子踩着能没过脚面的水跑了，‘要饭的’吃力的爬起来，脸彻底的脱了像，身子软的像面条，他蹲下来想把铺盖卷整理一下，没想到一蹲后面止不住的有开始拉了，反正也是拉一晚上裤裆了，他也不在乎了，他是边拉边整理铺盖，这个‘要饭的’昨天晚上带的东西有点多，拉了三四次才整理好，他很费力的拿绳子捆好，也不背了也没劲被了，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把绳子从肩上绕过来，弓着腰把铺盖卷拖在身后，从满是泥水的地上费劲的拖着往回走，他心里一定在哭泣，你们这些人装什么大方，要么不给要给也被给馊了的馒头啊，他也一定在骂那两个撑死他的馊馒头，这到底是放了多少天啊，不会是去年的吧。嗖嗖的寒风带着哨就吹了过来，他感觉裆下一阵刺痛，昨天晚上拉了一夜的东西都在裤裆里，他感觉昨天晚上拉的东西正在**子上结冰，他想快点再快点回到屋里。

在二楼观察他的人看着他一路走一路画了一条长长黄黄的线，“你赶紧下去截住他别让他从后面再绕上来了，靠，这条线怎么清理？”二楼里靠着火的领头指着一个手下，站在领头边上的一个人看着下面的同伙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慢移，“我靠，画的这么清晰，这昨天晚上得多能拉啊，您说这水也动，就把黄线留在墙根底下。”，领头的瞟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去，你去把那条黄线都清理了”。领头的说完看见桌上浓稠的小米粥，立刻胃里食物就外涌，他捂着嘴强行忍住，重重的喘了口气，然后又一眼看见了小米粥，这次他再也忍不住了，哇哇的吐了起来，这下好了，冬天的屋子门窗都开了，冷风灌进来，屋里屋外迅速同步了温度。

警备队值班室里面，火塘烧的暖暖活活的，樊金堂又跪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馒头，一边吃一边看金锁，“这盐真能化雪啊，你看街上雪都化了，你看那个卖烟的脚都泡水里了，这样站一天有好受的了。”金锁指着卖烟卷的，“嘿嘿，你看你看，他裤腿也湿了，唉唉唉，他站到‘晋新记’的台阶上了，这货不转悠了？这明显没有昨天晚上的那个有操守啊。”

这个卖烟卷的看着前面不断从屋檐滴下来的水，心里好纳闷，今天还是阴天啊，够冷的呀，怎么就化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