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你下来

樊金堂和金锁两个人是半夜起来的，一出屋两人就冻的上牙打下牙，两人没让其他人帮忙，从门厅拖着两口袋盐出去了，两人从棉花巷口一人往南一人往北，沿着炒米巷开始撒盐，金锁还没撒一半呢就看见樊金堂跑了过来，“金锁哥还有盐吗？我撒光了。”

“不是说细细的撒一层吗，我这还大半袋呢你就撒完了啊？”樊金堂把口袋翻过来， “真撒完了，我不是怕撒少了雪不化吗？”金锁想了一下，“你说对哦，撒少了万一化的慢咋办，来把这半袋撒完，我带你去库房搬，咱库房里就盐多。”库房里是盐多，而且都是私盐。三百多米的炒米巷，金锁和樊金堂路上、屋檐上撒了十七袋盐，两个人回来的路上雪就化了，回到屋里棉鞋全都湿了，两人是进屋就围着火炉烤鞋。樊金堂看着火炉上的水壶，“金锁哥，看那个要饭的睡着了，要不咱把这壶水倒他被子上吧。”金锁摆摆，“你现在倒壶水下去，这货晚上肯定被冻死，那就没得玩了。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才玩一天不过瘾。”樊金堂翘起大拇指，“金锁哥，你说的对，多玩几天，过过瘾，反正现在大雪封山我回去也没啥事。”金锁把袜子搭在火炉的架子上，“就是苦了明天上班的人了，不过他们到地方能烤鞋。”

金锁看着袜子干了，“你袜子干了没？干了咱赶紧睡觉，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看好戏。”

这不天没亮两个人就爬起来了，金锁到厨房看了一下，厨师还没起来，就拿了两个凉馒头和樊金堂跑去扒窗户了。早上范式白吃早饭的时候问贵喜，“那两小子还没起来吗？街也不长啊，要忙活那么久吗？”贵喜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早起来了，都去扒窗户了。”

范式白放下手里的碗，“这么这么大的瘾啊，回头拿馒头夹点肉，我给他们带过去。”吃完早饭，范式白拿着馒头夹肉，哼着小曲来过去了，就看着两人跪在椅子上，扒着窗户楞子一边往外看一边说着话，范式白看自己哼着曲两人都没听见，就大声的咳嗽两声，两人才回过头，范式白把热馒头夹肉递过去，“你俩也够可以的啊，看戏看的连饭都不吃了。”两人接过馒头，憨笑两声，樊金堂啃了一口馒头，“真香啊，大哥你别说还真是饿了。”范式白掏出盐在烟盒上磕了几下，点上火，“金锁你也学学栓柱和贵喜，你看人家，就不像你似的看热闹和过年一样。”金锁大口的把馒头往嘴里塞呢，好不容易咽下去，伸了脖子才透过气，“他两早上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听见叫吃饭才回去，就那样还一步一回头的呢。大哥，你看那小子鞋裤子都湿了，躲‘晋新记’他们家屋檐下去了，也不转悠了。”范式白透过窗户看了一下，鄙夷的说，“你们就任他在房檐底下站着？”

金锁和樊金堂互看了一眼，樊金堂气呼呼的说，“早就想让他下来了，可也不能上去拉吧。金锁哥都说了这个人没有昨天那个要饭的有操守。害我跟金锁个昨天晚上白忙活了半夜。”

范式白露出更加鄙视的表情，“就这点水平，还是太嫩了啊，这点事都搞不定。”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来去买几包烟给弟兄们分分，人家让你们占了屋子还不得要补偿补偿啊。”金锁接过钱拔腿就要去，被范式白拦住了，“吃完馒头再去，怎么老是毛毛躁躁的。”樊金堂眼巴巴的看着范式白，“大哥，让俺也去吧。”樊金堂这次来范式白特意交代了不要抛头露面，所以也就半夜出去撒盐能参与一下，看着樊金堂巴巴的小眼神，范式白犹豫了半天，觉得还是不能冒险让樊金堂露面，“你就在屋里看着吧。”樊金堂瘪着嘴，坐回椅子上。范式白对金锁说，“你呀也别一个人去，叫上两个弟兄跟你一起去，记住站位要站好了。”金锁不解的问，“咋还要站位啊？”范式白指着樊金堂，“你说，你知道为啥要站好位置吗？”樊金堂看看外面，“你是说要让那个卖烟的站到房檐滴水的地方吧”范式白看着金锁，“看看，人家比你小都知道。”金锁低着头，“谁能有你们两个坏呀。”范式白对樊金堂说，“你看看，你金锁哥说你坏呢。”

金锁忙着上前，“老大，我错了我错了，您这当着面就挑拨啊。”范式白哼了一声，“立正”金锁赶紧立正站好，范式白抽出一支烟夹在金锁耳朵上，给他手上也夹了一支，把剩余的烟拿出来在在烟盒里只留一根，再捏扁了插在金锁军装上面的口袋里，还特意的露出大半截，然后退后看看，拿出打火机给金锁，“来点上，抽两口再出去”金锁点上烟，抽了两口给范式白一敬礼，“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记住，买烟的时候多挑一挑。”

这时候贵喜也来了，正遇到出门的金锁，“靠，这是闹那样？”金锁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往上一扬，“买烟！”贵喜接替金锁的位置和樊金堂扒窗棱。

金锁叼着烟，带两个警卫处的士兵踩着水走到‘晋新记’门口，金锁勾勾手指头，“过来过来，我来看看有啥烟？”有人叫了，这不下去不合适，‘卖烟卷’的捧着烟托子点头哈腰的过来，“几位老总买烟啊，您瞅瞅看黎明、协和、幸福、旭、富士、哈德门、三炮台都有。”樊金堂看着水滴落在‘卖烟卷’的帽子上、肩膀上还不满意，小声的叫着，“往左点往左点啊，左边水大呀。”

金锁拿着烟翻来翻去，好一会才挑好，付了钱拿着烟回来，‘卖烟卷’的还一个劲的点着头，“老总慢走老总常来。”金锁把烟给一同去的两个士兵，然后回屋，贵喜看着金锁，“你这兵痞演的真像啊。”范式白拦着金锁，“先把给兄弟们的烟拿回来，快。”金锁知道范式白肯定又有主意了，赶紧把烟拿回来，范式白把烟放桌上，拿着水壶倒上点水，“去拿着还带那两个兄弟去，就说烟潮了，要换。往左点那边水滴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