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七、做客

两人上炕，翻译赶紧上前把杯子翻开，拿着茶壶先给野口倒了一杯，然后再给樊金堂倒，野口拿起杯子，“这赶了一路，还真是渴了。”喝了一大口，“呦，这茶不错啊，”接着又抿了一小口，在嘴里细细的品，“香高味浓，回味甘甜，这是上好的信阳毛尖啊。”在西屋的范式白一听野口的话心说坏了，野口是个行家啊，忘了告诉樊金堂这是就是信阳毛尖了。樊金堂反应很快，“这是我一个乡党带来的，还是联队长有口福啊。”樊金堂有底的是范式白给他的肯定是好茶，他不正面回答野口，反正是好茶你喝就是。野口拿着茶碗看着茶汤的色彩，“樊队长有心了有心了。”

站在下面的翻译心说，您别老是有心啊，这还一位也是赶路赶到口渴的呢，您就不知道客气一下吗。野口是真没想到翻译也口渴，他的注意力都在茶上，喝完一杯主动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到了一杯，樊金堂看野口痴迷这茶，“两位稍等我一下。”樊金堂绕出屋到西墙窗户上，“大哥这人注意力都在这茶上，要不给他一点吧。”范式白用指头勾了一小包用细纸绳捆好的茶叶递出窗去，“你忘了一句话了，你先回去，我带回让人给你专门送一碗刚沏的去，你就野口说这是让他看的。”樊金堂知道自己忘了说啥了，吐了一下舌头。

樊金堂拎着一小包茶叶放桌上，“联队长来一趟，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茶叶就送您了。”野口没客气，把茶叶交给翻译，“那就谢谢了。”翻译眼巴巴的看着干茶叶感觉嘴里要冒火了，这他娘的是晋北吗，我这么感觉到沙漠了呢。这个翻译是个台湾人，自打来应征来到大陆，他一直是只居于日本人之下，其他汉奸见到他都递烟敬茶的非常客气，吃的饱穿得暖还不用上战场打仗生活的非常滋润，今天一大早跟着野口出来，水没喝饭没吃，那个难受呦，在村口揶揄樊金堂的神气早随着嗓子眼的感受飞走了。

樊金堂大手一挥，“甭客气，这快到午饭的点了，我也就没安排茶点。”这个时候一个小战士提着个水壶端着一个大碗进来，“队长我找了一下，咱这确实没有好的茶具，我就用碗泡了一了，好在口沿够大，你欣赏到茶叶的刚出水的形态。”樊金堂接过碗放到野口前面，手往下一指，小战士用提着的水壶往里一冲，茶叶在碗里翻腾着变化了模样，“这是刚沏的茶，你看看。”野口在看茶点时候翻译也在看，翻译把自己已经冲动的手放在后面，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伸手把碗夺过来，野口直看到茶叶完全沉入碗底才抬起头，樊金堂就是闹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看的，就连那个翻译都弯着腰凑近了盯着看。

翻译看看茶又看看樊金堂，你这不知道今天来到是两个人吗，你哪怕客气客气也好啊，你要让我喝好水，你要说啥词我帮你啊，看你个毛头小伙子咋就一点不知道互相帮助呢，翻译脑子里想到啥樊金堂是一点不知道。

野口对着泡着茶的大碗说，“这是上品的毛尖，樊队长我还得再喝几口。”野口端起碗，碗里水在翻译的眼皮底下就这么飞快的消失了，其实野口喝的真不快他是品着喝的。野口放下碗，“不好意思，刚才看的出神了都忘了口渴了。”野口一拍脑袋，“我都忘了，”翻译一听就没准备翻译这句话，他都准备好谢谢野口赏茶的话了，结果野口说，“樊队长我猜一下啊，刚才那位倒水的小年轻是有家学的吧，别小看这倒水，要让茶叶翻腾还不能有水溅出去，他刚才还特地停了两下，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呵呵，这就是你们高门大户迎客的凤凰三点头吧。”樊金堂头略低了一点抬起手连连摆动，心说你说的我都没法接，就刚才那个小战士肯定是范式白刚手把手教的，那有你说的那么邪乎，樊金堂这个动作在野口看来这就叫谦虚，“樊队长少年得志还这么谦虚，难得，难得啊。”樊金堂心说我就不接你这话了吧，你爱咋想咋想吧，他往外喊了一声，“菜什么好啊，你们抓点紧啊，客人都来了半天了。”外面回了一声野猪肉难炖，还不烂呢，野口拦着樊金堂，“不急，不急，让他们慢慢炖。”指着茶，“漫说这还有好吃的在做，就是没有，单这茶也足够了。”野口把茶杯端起了放在鼻子下面闻着很少陶醉。

西屋的范式白听着，小声说，你倒是识货，你知道那多贵吗？贵喜小声回道，给都给了您现在再说这个也没用了，范式白说他都要了我能不给吗，然后指着樊金堂的方向，这小子啥都好，有义气讲情分还豪爽，就是不能让他管仓库，要不然仓库里的东西他都敢拿去送人，贵喜跟了一句，他啊只要你缺啥或者是喜欢，他肯定主动送。

这边翻译一边给翻译着一把喉头直咽口水，樊金堂都听见声了，他瞅了一样翻译，“你不是渴了吧？嗨，你渴了就说啊，作假坑的是自己啊。”说着翻了一只茶杯给翻译倒了一杯，翻译结果来咕咕咚咚的就喝完了，把手又伸向樊金堂，樊金堂拎着茶壶又给他续了一杯又喝完了，翻译的眼都湿润了，第三杯的时候野口说，“都两杯了，你慢着点啊，你也品一下，这好茶，唉，真是活浪费啊，樊队长手下人不懂品茶，糟蹋了您这个好茶请多原谅。”野口是带着有色眼镜看樊金堂的，他从各个方面观察眼前这个小伙子，心说情报不准确啊这哪里是你们说的一个爱打抱不平的江湖侠客啊，这明明就是个有修养会处事的豪爽少年，而且连品茶的动作都很是那回事，唉我今天的这个翻译给我丢脸了啊。樊金堂看着野口盯着翻译喝茶的那个痛苦的表情，心说这又不是你的你痛苦个啥，你看你看脸都拧巴了。

樊金堂嘴上说“他这也是渴了，没关系再来一杯，后面慢着点喝。”心里却说着要不是老大哥再三叮嘱我也是这样喝，茶不就是用来解渴的吗，小口抿着多不痛快。

翻译终于开始小口抿了起来，野口的脸色也变了过来，翻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野口，野口拿着烟对樊金堂说，“可以吗？”樊金堂笑着说，“请便。”野口掏出一支烟翻译拿给了樊金堂，然后划了根火柴给野口点上，然后丢掉火柴又划了一根给樊金堂点上，然后翻译对野口点了一下头看野口的做的手势后，对樊金堂说，“我们联队长自幼就熟读中国的古代典籍，对中国文化非常的喜欢，以前也来过中国游学。”樊金堂心说你说这啥意思，你说到这里不说了让我怎么接，樊金堂脑子转了一下以攻为守，“那联队长以前来过我们山西吗？对三晋文化有什么见解？”

野口叹了口气，“以前没来过，现在是来了但也被绑在定襄城了，最想去的地方一个没去，五台佛国是近吧，没去过，更别说晋南那些晋商大院了，不去那里怎么能深刻了解晋商文化，怎么能理解他们的起源、兴盛、衰败。表里山河对我来说也就是在纸上了。”翻译对着野口哈了一下腰，然后对樊金堂说，“天天就在房间里看沙盘过干瘾。”樊金堂问，“他说这一大段是啥意思？”翻译回头看了一眼野口，用日语说了句樊队长夸做学问的态度值得他学习呢，我来替您客气客气，然后对樊金堂说，“他们日本就是这样，上来先客气客气，不过他是真喜欢中国文化，他是想打归打喜欢归喜欢交朋友归朋友。”樊金堂果断的打断了翻译的话，“你就告诉我他在说我怎么回答吧。”翻译说，“感谢你给我几杯茶喝，你就笑着说话就行了，我替你说。”樊金堂送了口气，你早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