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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小说:拗 作者:疏影胡杨 更新时间:2017/2/2 8:30:10 我的生活彻底被打乱了,漪儿的生活也被卉卉彻底打乱了,就连卉卉自己的生活也被她彻底打乱了。“一切都没问题的”其实连美好的愿望都算不上。在卉卉的软泡硬磨下漪儿无可奈何,与卉卉同床私语的三天两夜,漪儿至始至终都没有说出我们的关系,也没有说出她的打算。这还不是最残忍的,最残忍的是漪儿还得强压着自己的情绪,还得反过来劝我。我就这样依依不舍地离开漪儿人,跟着还不熟悉的卉卉回到城市。虽然,天上阳光明媚,可我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推开卉卉家的门,我首先看到是一个男人惊讶的目光。然后,那个男人就藏匿起来,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再也没见。卉卉的生活习惯和漪儿是大相径庭的,这让我无所适从。譬如,我想喝水,在漪儿家我是可以随便拿起保温壶倒一杯的。在卉卉这儿那绝对是石破惊天的大事,卉卉看见了会冲过来,从我的手中夺过暖水瓶,然后亲自给我斟上一杯水。我打手势告诉卉卉根本用不着,可卉卉还是坚持,而且看样子还是永远坚持的。还有,在漪儿家漪儿也会随时给我发号指令,让我成天忙东忙西,或者给我说一些漫无边际的话来消磨我们无聊的时光。这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卉卉是非常严肃的,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地指挥晓彤练琴写作业,对我没有片言只语。偶尔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庄,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关起门一家三口。我是羯羊,卉卉是母羊,晓彤就是那只羔羊,这样我在卉卉家好像也挺**。可是,我发现卉卉经常背着我和人说话。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也不便打听。晓彤还是和我没有话说,成天耷拉着小脑袋,每次取东西都弄出很响的动静,就像在发泄不满。但是,她到底是为什么不满,我也无从知道。我这只羯羊没有锋利的角,成天无所事事地呆坐在床上,到了吃饭的时间卉卉喊一声我就出来,然后帮卉卉刷洗一下碗筷,完后又回到我的卧室。这样的日子我也想和晓彤改善关系,就当着卉卉的面,在卉卉的凝视下我大大方方走进晓彤房间,翻翻晓彤的课本,或者书架上找本我看不懂的书,然后在晓彤的身旁坐下来陪她看书写字。可是,对我的举动晓彤用一句话“装大尾巴狼。”我无语,卉卉只好把我赶紧拉出房间。 “老庄,你不要着急,往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卉卉这样劝解,我也相信我和卉卉、晓彤的关系会越来越好的。但是,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要说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那也是自欺欺人。假如说真的如同漪儿所说的那样,晓彤是我和卉卉的羔羊,那就是说我与晓彤的一脉相承的,晓彤的身上流淌着我的血。可是,晓彤对我的厌恶不是因为我不能说话,或者其他我力所能及的。就算我现在能把已经长大的晓彤架在肩膀上扛起来,晓彤还是会从我手中挣脱开来。但是,这种感觉我不能告诉卉卉。 我还是思念草场,小黑子兄弟俩,漪儿,还有牛羊。漪儿,你能听见我在呼唤吗? 那个神秘的男人最终还是在卉卉的坚持下回来了。男人回来前在外面喝了酒的,就坐在沙发上拼命抽烟。男人这个样子连卉卉都不愿说话。或许是为了思考,更或许是为了个自己找一个理由,客厅里烟雾缭绕。但是,在我和卉卉、晓彤的目光注视下,男人最终还是开口说话了。但是,这话说出来却让我和卉卉大吃一惊。 “老庄,不是我要害你。咱们是不错的哥们儿,那些年你带着我,也替我挡了不少驾。再说,平时你对我们这帮小兄弟都挺不错的,你这个人对人真诚,没啥私心,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在人后说人。我们都非常服你。要说你……那就锋芒太露,总是在无意之中伤了同事。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办公室的那些活,大家都是能拖就拖,能下载点应付应付就行了。可是,你这个人不那样,总想把所有的事情干得完完美美。老庄,你想想,大家混进办公室容易吗?要考试,要找关系,还经常把手头的那点工资换成高档烟酒,偷偷摸摸乘着风高月清夜深人静,送给自己的主管,身上的衣服看似光艳,却不知道脚上穿的袜子连脚后跟都没有,衬衣除了露在外面的看起来光艳,谁能想到其实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平时口袋里面都得装两盒烟,一盒是平时没人自己抽的廉价烟,一盒是在人前装点门面的,就这样连最廉价的纸烟都不敢过瘾,更不要说和姑娘谈恋爱,找对象了。我知道,你不是像我们那样的人。首先,你不用去送礼,还有一个美满家庭。卉卉不但漂亮,还有一个让别人羡慕的职业。” 听他说话,根本不像一个喝醉酒的人。但是,他满身酒气,说话的同时还不停地大口喝水。 卉卉冷笑道:“金伟民,你就说咱们离不离吧?” 金伟民抬起头,冲着卉卉笑道:“呵呵,你就知道要和我离婚,可我要说的话要比离婚更加重要。”金伟民的话没有被卉卉打断,略作停顿就接着说道:“当你把老庄领回家的时候我就知道咱们已经走到悬崖边,我也已经走到悬崖边。卉卉……不,现在我该叫你嫂子了。嫂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大雪坂把老庄打昏吗?” 卉卉惊讶地问道:“什么,是你把老庄打昏的,不是你原先说的老庄临时有事离开的?” 金伟民笑道:“临时有事?那是我诓你的。我本来就是受人之托要把老庄永远留在大雪坂,让他从他们的视野里彻底消失,永远不要老庄出现在这座城市。” 卉卉厉声问道:“是谁?是谁要让老庄消失?” “嫂子,你不是最关心我离不离婚吗?关于老庄……我刚就说了,老庄太能干了,他就是一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对每一件事情都尽量往完美的地步做。我们大家都是混办公室,他能干就会引起我们的嫉妒和反感,很多时候我们都要挖一些坑,希望他能跌倒,即便是犯一点小失误小错误,挨领导训斥,我们都会很开心。可是,这种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我们开心的时候也就很少。久而久之,我们都非常压抑。不过,扳倒老庄的机会不是没有,但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碍于面子和情谊,大家也就是嘴边随便说说,真正敢动手的人还是不多。但,这个机会还是来了,我们几个都跃跃欲试。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到了我,还给我许诺,只要我事成之后就把我调出办公室,到基层干个副职。这对于我来说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嫂子,你知道吗,像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混个一官半职不容易,上面没人不说,就算你送礼,那也要找一个能送进去礼的门。我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是这样默默无闻地消磨大好青春,把双鬓熬成白发,把笔直的腰杆熬成一张弓,到最后还是一个胆小谨慎的小科员。” 金伟民所说的一些是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却是我不知道的,也是我不想知道的。这一切也让卉卉和晓彤听得有些发呆。晓彤,让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去理解**的职场还是非常困难的。但生活中有很多事情的道理和为人处世是相通的,就像金伟民所说的这些,可能在晓彤的同学们中间也会存在,譬如孤立某位同学,以及对学霸的态度等等。 金伟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既然有了这个能把老庄踩在脚下的机会,我当然就不会放过。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既违法有违背良心,更对不起老庄和你。可是,我的希望就在我的手中,我怎么可能放过?当我接受要除掉老庄的指令,我就开始研究老庄,我要做的合乎情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老庄喜欢爬山,这就是我最好的下手时机。老庄对工作负责,随便一个临时的小事都会让他深陷其中。这就给我洗净自己的可能。那个周末我轻轻松松就把老庄约了出去,路过大雪坂那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我拿起一块石头就在老庄身后下手了。我看着老庄满脸血,就已经知道老庄不行了,然后从他身上掏出各类证件和手机,扔进冰河里。这样,即便是老庄的尸体不被野狼撕扯掉,甚至被人发现了也是无法辨认。我费劲地把老庄的背包背回来,送到家,给你说老庄临时有事,只是为了给你一个错觉,把你的视线停留在这座城市里面。这样一来,谁也就没办法找到老庄。” “金伟民,你不是人。你既然害了老庄,为啥要和我……”卉卉虽然气愤,但下面的话卉卉还没有说出来。 “嫂子,其实我不算一个坏人。我看见你伤心了,所以我动了恻隐之心。我对你这样,只是为了赎罪。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私心。我是一个入职不久的单身男人,收入低,且没有人缘,买房子,娶媳妇,在这座城市里面挣扎,奋斗,是没有出头之日。我既然害了老庄,那我就要承担起老庄还没做完的事情。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晓彤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简直就是老庄的翻版,让我在这个家里如坐针毡。嫂子,我承认在很多事情上我骗了你。可是,我是真的想和你一道扛起这个家。只是晓彤……我不敢面对晓彤,她那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就让我想起老庄,我真的很怕。” 卉卉苦笑道:“金伟民,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有害怕的时候?” 金伟民的思路和情绪显然没有受到卉卉的干扰,继续说道:“老庄,卉卉,我来这个家,其实也做得不好。” “让你害老庄的是谁?” “嫂子,这对你们现在很重要吗?” “我们只是想知道。”卉卉所问的也是我想知道。 金伟民笑道:“呵呵,你们想知道,可是现在没有一点用了,用方茨的话来说,老头子已经退居二线,全凭输点液维持生命,已经快到油枯灯灭的地步,就算你们知道了那也是连审查都走不完的结果。何况作为一个老人,他开不开口,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你们就算知道了,那又能怎样?” 方茨,何许人也?在漪儿和晓羲的对话里,这个人就不时地钻出来。现在在金伟民的嘴里又一次溜出来。他能决定我?或者能决定我目前所认识人的未来?我还在思索的时候就听卉卉问金伟民道:“你是说指使你害老庄的人是……?” 金伟民看了我一眼,神色坦然地对卉卉说道:“怎么?连你也怕?” 卉卉叹了一口气,说道:“金伟民,你不要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逃过惩罚。怎么了?只要你敢作证,我就敢把他送进监狱。”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作证?不错,是方茨按照老头子的指使安排的,事情是我做的。这个我现在可以在这明着告诉你们。但是,你们想让我出庭作证,门都没有。且不说这事情已经过了五六年,就是敢接你们状子的人我估计现在都没有了。卉卉,老庄,我劝你们一句,你们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提起劳动纠纷仲裁,从老头子那儿拿到一笔钱,甚至这些钱连老头子都不用出。他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另外还有一个当事人就是我,但是在法庭上我是不可能承认这些。现在也就咱们三,我又喝了一点酒,才给你们信口开河。” “那你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嫂子,我知道你现在想干什么。所以,我原先说过的话不可能给你复述一遍的,也不可能给你任何答案。至于我说的话哪些是你想知道的,哪一些是我信口开河的,你自己猜吧。但,我的劝告我认为你还是听进去好。老庄失踪前就是办公室的副主任秘书,这谁都知道,即便是我不开口,也会有其他人开口。知道的人多,你们做工作的难度不大。再说,老庄的那篇锦绣文章,这城市的谁不知道。他的事起因也是那篇文章,你们要想找出问题所在,也得从那篇文章开始。不过,我听说瞿霄义辞职了,人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哈哈,你们想闹翻身,难度可能大了点。” “金伟民,要是按照你说的,我们还是没有机会?” “所以,我就建议你们直接去做劳动仲裁。要是你们不乐意,你们完全可以去走信访之类的渠道。诉讼,我是不可能陪你们玩的。这些年,我其他的东西没有学会,应付调查还是有一些经验。另外,卉卉,你准备离婚协议吧,我净身出户也可以,你随时可以找我签字。” “这几年你喝得醉醺醺成天不着家,你不净身出户?怎么,你还要祸害我们不成?” 金伟民摇摇头,说道:“卉卉,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庄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买这房子是谁在付款?还有丫头是谁带大的?我给你说了,我净身出户我可以接受,但是你不能说我对这个家没有做贡献吧。” 卉卉冷笑道:“那行,金伟民,咱们完全可以在法庭上说道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就把你所做的事情都抖露出来,看看咱们俩最后是谁无法收场。” 金伟民站起身,冷眼看了卉卉一眼,转身出了门。 这一切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也不是卉卉能左右的。要是金伟民所说的一切成立,那我和卉卉晓彤都是受害者。但,架在我们头上那把随时可能掉下的刀是谁举起的?方茨的父亲?好像也不是。因为他也只是按照他的思维惯性和来做这件事情。再说,我现在除了不能说话和有点痴傻外,人还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对我的伤害还够不上犯罪。要是方茨的父亲这两天就与大地平行了,那就连元凶都没有了。让金伟民去承担着一切,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还是卉卉的丈夫,陪伴晓彤长大的父亲。我不可能让一个只是有欲望的人蹲大狱。 “老庄,你说咱们咋办?”卉卉或许忘了我是一个不能说话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从漪儿的老家出来,我就像是被夹在洪峰里的一段木头,身上的衣服被剥得干干净净,还不时要遭遇石头、河床、泥沙的碾压,丧失自己的本色。 “老庄,提起劳动仲裁咱们获胜的把握有多大?” 这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到底能有多大的把握我心中是没数的。我有些后悔离开漪儿,也有些后悔答应漪儿让她带我来看这劳什子病。这一段经历不是我能左右的荒诞小说剧情,我不是鬼却胜似鬼,在不断否定和否决中挣扎前行。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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