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阵前对话

“哈哈哈哈！”

玄晔头也不抬，自顾自地喝茶，晏然道：“你就真那么自信能打得过我？”

其实他根本就不会武功，装腔作势罢了，唬一唬面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凉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妹子疑惑道：“就你这副小身板，难道，难道是深藏不露？”

“我要是没有两下子，能做这么多人的主公么？”玄晔吹牛从来不需要打草稿：“就刚才抓住你的那位将军，十个加在一起也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营中太过无趣，漫漫长夜，拿此人解解闷也不错。

“真的？”朱小美跃跃欲试道：“那好，咱们现在就比划两下，让我见识见识真正的高手。”

“这可不行，高手岂能轻易跟人比斗的。”玄晔连忙转移注意力：“你还是先关心关心磨石寨中的朱大壮吧。”

他可不想真和这个女强人打一场，要是真被她不小心干死了，或者被她明白过来挟持了，那就不好玩了。

“你把他怎么了？”朱小美一听急了：“你要是敢害我大兄，我就跟你拼了！”

“大胸？额，别激动。”玄晔道：“他很好，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你男人徐善呢？”

“他不是我男人。”朱小美没好气道：“别跟我提那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残暴不仁的长脸大混蛋。”

“怎么？他不打算来援救你大哥，连他亲妹夫、大舅哥也不救了？”玄晔有些蒙了，原定计划可是要围点打援的，这援兵不来怎么打？

“计划出现偏差了，什么秦晋之好，盟约在利益面前都是狗屁！”玄晔在心里暗骂，一边想着接下来怎么办：“既然大鱼都不打算来了，留着鱼饵也就没用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气愤的朱小美，玄晔眼睛一转，有了！

“既然你来了，你兄长就有救了。”

“那是，本姑娘是谁啊……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放了你大哥。”

“为什么？”

“因为你。”

“因为我？”

“我看上你了。”

“混蛋！”

“只要你跟了我，我就饶了你大哥，而且我会帮你打上青龙山，阉了那条乌龟龙。”玄晔道：“你别急着回复，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之后，玄晔仰躺下去，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闭目养神起来，慢慢悠悠地提醒道：“不要想着偷袭我，在这座营寨之中，除了我没人会能护着你，而且我死之后，不仅是你，你的兄长，都会被我的继任者以复仇之名杀灭殆尽！”

朱小美刚要有所动作，闻言心中一惊。

玄晔接着道：“你既然不敢杀我，又如何能劫持我？”

来了这么久，他还是不习惯席地跪坐，勉强坐下去，要不了一刻钟，就会腿脚发麻，所以一般时候都是盘膝而坐。

椅子和高脚桌子不难做，在阳谷城外的军营和家里都制作了一套。可是行军打仗就不能带着了，小马扎也是有的，终究上不了台面。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朱小美回复道：“好，我答应你，可是如何保证你能说话算话？”

她曾拒绝过，犹豫过，也挣扎过，终究还是答应了，她可以为了他的兄长，为了那份兄妹之情牺牲一切，之前可以嫁给没有任何好感的徐善，现在亦可以委身于素不相识的玄晔。

本来是一句戏言，这下却让玄晔有些肃然起敬了，觉得不应该戏弄这个英姿飒爽的情义女子。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护卫了。”

玄晔郑重起身，将自己的佩刀解下递给她，说道：“你就待在我的身边，执此佩刀，如果我食言了，你可随时砍下我的头颅！”

朱小美神情一震，接过佩刀边，一脸的难以置信，木然地站在他身边。

这时，小甲将宵夜端了上来，是一份肉羹。清风稍稍掀起帷帐，显现出乐进的身形。

玄晔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吩咐小甲再去打一份，招呼朱小美一块儿坐下吃。

朱小美并未拒绝。

席间，玄晔感慨道：“有女同席，颜如舜英。”

吃完，玄晔继续埋头处理军务，困了就趴在案上睡一小会儿。

翌日一早，玄晔集合队伍，包括被招回来的吴病和臧袭所部，步骑合一千五百余人，列阵于磨石寨前五百步外，军容甚盛。

朱大壮及其麾下见此，皆面如死灰：“完了。”

玄晔身穿一件便装，拨马出阵，身边却跟着个英姿飒爽披甲带剑的女子。

玄晔转首对朱小美道：“去跟你兄长说，援兵不会来了，只要他肯投降，我保证不伤他一根毫毛。”

“你让我去见我兄长？”朱小美疑惑道：“你真就这么放我回去？”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玄晔挥挥手道：“去吧。”

朱小美驱马来到磨石寨前。

朱大壮看见立于寨前之人正是自己的亲妹妹，又惊又喜，问道：“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夫君呢，青龙山的援军呢？”

他赶紧吩咐打开寨门，将她放进寨来。

朱小美并未进寨，只是立马寨墙之外，仰首答道：“大兄，我是偷偷一个人跑出来的，姓徐的正在集合人马闭寨自守，不会发兵来援了。”

“岂能如此？”朱大壮道：“你先进来再说。”

“我就不进去了。”朱小美摇头道：“兄长，打不赢的，那人说了，只要您率众归降，他不会为难你的。”

朱大壮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只是叫道：“小妹，你先进来，我们再慢慢商议。”

朱小美依旧摇头，恳求道：“你赢不了，也守不住的，我已经答应做他的侍卫，他答应放你一马。”

“小妹，你可千万别犯傻，贼人的话岂能相信。”朱大壮怒道：“姓徐的，你的王八蛋，敢背誓弃盟，来人，把昨晚那个信使给我押上来！”

信使来到朱大壮跟前，狡辩道：“朱大家，我主说了，你我两家同气连枝，他肯定会来救援的！”

朱大壮怨恨道：“还敢欺瞒于我，小妹亲口所说，你家大王正打算闭门自守！”

信使也看到了寨墙下的朱小妹，大急道：“夫人或是被那贼人胁迫，是为了诱您出寨，千万别中了贼人的奸计。”

朱大壮当然不愿就此投降，把自己的性命交于他人之手，道：“好，就暂且信你一回，今日中午，援军若是还不来，我便拿你的脑袋祭旗！”

信使心中大骇，眼睛乱瞟，故作镇定道：“你我两家结盟之事，人尽皆知，贼军必然在道路设伏阻击，援军急切之间怕是来不了啊。”

信使信誓旦旦道：“我家大王向吾保证，定会全力来援，只要朱家能死战不降，立保磨石寨不失，到时前后夹击，必能打败敌军，独霸良山！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挺过眼前这关，大富大贵指日可待啊。”

朱大壮确乎全信了，对寨外喊道：“小妹，既然不愿入寨，那就快走吧，别管我了，走得越远越好，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朱大壮下了寨墙，来到寨门口，集合全寨人马，对寨里的兄弟大吼道：“弟兄们，我们拼死拼活了大半辈子，才积蓄下寨中的钱粮，钱财就是咱们的命，寨外的贼子是要夺了咱们的命啊。儿郎们，你们答应吗？”

寨内群情愤慨，道：“不答应！”

朱大壮道：“青龙山的援兵正在赶来，此时正好前后夹击，只要能够打退寨外的贼人，寨中的钱财我答应与大伙平分！”

众人轰然道：“跟他们拼了！”

朱大壮拔刀出鞘，转身朝寨门一挥，道：“弟兄们，跟我杀出去！杀啊！”

此时，玄晔正立马阵前，翘首以待朱小美的消息，见他们兄妹二人一上一下，说了许多，似乎发了争执，然后磨石寨大门大开。

玄晔见此心中一喜，以为成了，在孙仁等几骑的护卫下，向前走了四五十步，想要亲自去迎一下朱家兄妹。

许久，既未见朱小美进寨，也未见朱大壮率众出降。

突然，寨中爆发出一阵呼喝，随之寨门奔出一人，观其身形相貌，正是朱大壮。

玄晔大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却见朱大壮在二十多人的簇拥扈卫下，手挺环首刀，大呼喝叫着向自己冲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投降的。

朱大壮亲身带队冲锋，他手下一众喽啰受此刺激，换了个人似的，呼啦啦数百人，倾巢而出，人人奋勇争先。

此时，玄晔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转首一看，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自己的军阵，来到寨前两百余步处。

事发突然，朱大壮一个冲锋，便来到玄晔的百步之内，他急忙调转马头往回走。战马掉头，再起步，这一耽搁，朱大壮已杀到自己的身后十步开外。

玄晔打马快走，奈何战马加速太慢，眼看就要被追上。

“主公先走，我来殿后！”两名亲卫主动放弃加速，迎战追兵。

玄晔刚要松一口气，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他下意识地伏低身形，一支长矛擦着他头皮飞过！

他吓得亡魂皆冒，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挥动马鞭恨抽马臀，突然又感觉右臂一阵刺痛，手指一松，马鞭掉落，紧接着痛处传来一阵巨力，险些把他掀下马背。

玄晔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发现自己的右臂竟然被一支箭矢射了个对穿，箭头从前面透出。只两息的功夫，伤处的剧烈疼痛传导到大脑，他竟痛得头昏眼胀，手脚发软，要不是有双边马蹬支撑，他绝对会栽倒马下。

他忍着剧痛，硬挺着，但战马失去了马鞭的驱使，不仅没有提速，反而又慢了下来。

不多久，贼兵从左右抄了上来，眼见两个匪兵，奋不顾死，挥舞着长刀来劈砍他的坐骑。

玄晔右臂负伤，已不能拔刀进行格挡，情急之下，只得左手弃了缰绳，双腿紧绷，做出跳马的准备。

随即，他的坐骑的前腿双双被砍伤，战马马失前蹄，栽倒在地。

好在玄晔早有预备，加上马速并不快，在坐骑屈腿向前栽倒的那一瞬间，他甩开了马蹬，跃身跳下。跳下之后，他拔腿便跑，毫不犹豫。

那两个贼兵砍倒了玄晔的坐骑，正要建功，却见玄晔果断弃马奔逃，毫不拖泥带水，如此滑手。他们愤怒不已，拔腿便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