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再战青龙

忙完所有事项，天已擦黑，玄晔才回到帐中坐下来吃晚饭。

身为主公，他当然可以开小灶，但军旅途中条件有限，他的饮食甚是简单，晚饭就两个菜，一荤一素，还有一碗鸡蛋汤。

玄晔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帐外马蹄声响，战马嘶鸣，一个矫健的身影跳下马，来到大帐门口。

值守的侍卫正待询问来人是谁，不料这个身影并不答话也不停留，忽然左右腾挪虚晃他俩一招，紧接着一个挺身急进，便从人缝中穿过，向帐内奔来。

骤变突起，玄晔内心警觉，抬首去看，由于光线太暗，仓促之间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见那人的身法甚是敏捷，正向自己冲来。

他暗道不好，向里侧就势一个懒驴打滚，一手抽出大腿上的“拍禆”，一手撑地，扭头回看，却见那人正一屁股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端起自己的碗筷，大吃了起来！

玄晔定睛一看，这人有些熟悉，借着灯光再凝神一瞧，恍然大悟。

这时，帐外的侍卫也已来到玄晔跟前，将玄晔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坐上那人。而营中已经炸开了锅，孙仁亲率一队侍卫提刀带盾，大呼大叫地涌了进来。

玄晔对进来的侍卫挥挥手，道：“无事，你们都下去吧。”

他心中却想着，此女如此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我的大营，如入无人之地，固然是身手了得，但自己的身边确实还差一个武功高强的护卫统领，如赵云或典韦一般，如影随形，才能时刻保障自己的安全。

虚惊一场，侍卫依令尽皆退出了大帐，玄晔走到她身侧，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此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朱小美，她并不答话，只埋头吃饭。

玄晔摇了摇头，在她旁边席地而坐，正要去端那碗鸡蛋汤，却被她眼明手快抢先一步夺去，仰头饮下，爽朗道：“再来一碗！”

“你！”

“你什么你。”她重新把饭菜塞得满嘴都是，嘟囔道：“你这么大个将军还这么小气，一碗鸡蛋羹都舍不得？”

她的不雅吃相让玄晔顿感格外亲切，再次问道：“我是说你怎么回来了？”

“你身手那么差，亲卫手下又都是些草包，本姑娘不来，谁保护你？就你刚才那一招懒驴打滚，屁股向后，唉……”

朱小美一改最初的桀骜，笑着向他轻吐香舌。

“早晚让你知道本将军的手段。”玄晔假装愠怒，又问：“你兄长呢？”

“我用你给的钱购置了一个庄园和几百亩田地、两个奴仆，够他下半辈子吃用了……”

她放下碗筷，挺直了上身，端端正正地向玄晔一拜，又一顿首，道：“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恩情，从此以后，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玄晔见此，心中欢喜，将她扶起，不可避免地就碰触到了她的胳膊，目光落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肤色如小麦，或是天热，或是路赶得急，出了一层薄汗，越发健康。

他忍住内心的惊喜，决定在欲擒故纵上再加点料，故作难色道：“那青龙山的徐善毕竟是你的夫家，你留在我这里，恐怕有些不妥。传出去别人会说我拐骗良家妇女，我可是个绝世大好人，这黑锅我不能背，你还是回你的青龙山吧。”

“狗屁！他不是我男人，我没有那样忘恩负义的乌龟窝囊废男人！”她嘟着小嘴，峨眉一皱，气呼呼的样子，愈加可爱。

“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狗屁的一夜夫妻，大婚那晚，那窝囊废想对本姑娘用强，被老娘一脚踢中**子，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进老娘的房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能不能爽快点，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留下我？”

“别一口一个狗屁、老娘，你是个姑娘家，这样说话不雅……”

“我乐意，你是我什么人，管得着吗？”

“你方才还求我留下你，那我就是你的主公，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你答应让我留下了？”

“这个，额……”玄晔心念一转，决定先向这个傻妞讨回点利息，免得哪天又被她溜了，岂不是赔大了。

他怪声怪气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本将军要验看验看，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如何验看？”

“跟我来。”

“啊，你脱衣干嘛？”

“我只是想请你帮我换药。”

“哦……”

两人在帐中对坐相望，她把目光慌张地从玄晔脸上移开，转去看他的身上，在看到他手臂上缠绕的伤布后，她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愧疚和感激。

两人离得近，朱小美脸上的眉毛都可以根根看得清楚，顺着她的眉毛往下看，挺翘的琼鼻上面渗出几滴晶莹剔透的汗珠。

她嘴唇不大，正是樱桃小口，唇色红润鲜艳，好像略微一动即能恣意品尝也似，让人不由得心中一跳。

好在一阵清风适时吹来，借着这阵清凉之意，他方勉强将燥热压住，却也免不了口齿生津，喉结上下，将之咽下。

如此近距离地对视让她觉得脸上发烫，迫使她不自然地咬了咬自己的红唇，色泽愈加鲜艳。

她分明是看到了玄晔的灼灼目光，然却没有嗔怒，也没有后退，只将螓首垂下，纤手抓住垂下的衣角，把它揉成了一团。

玄晔不觉伸出手来，抚摸她的脸蛋，她却依然没有闪避，脸颊入手，柔肌光滑。

小美脸上又微微一红，抿了下嘴，不过没有后退，而是在眼神躲闪了片刻后，嘟起了红唇。

朱小美常年练武锻炼，丰盈饱实，非纤弱美人可比。感他呼吸入耳，原本就立刻觉得浑身舒麻，险些打了个冷颤，一阵晕脑，身子不由变得软绵绵，隐竟有魂荡意迷之觉。

她及时清醒过来，深为身体上的变化而羞耻，知不能任由玄晔恣意妄为了，连忙按住他的手，转过脸，双目微闭，朱唇轻泯……

一度暑出处暑时，秋风送爽已觉迟。日移南径斜辉里，割稻陌阡车马驰。衰荷滚玉闪晶光，一夜西风一夜凉。雁阵声声蚊欲静，枣红点点桂流香。

清晨，太阳依旧笑红了脸，没有什么能影响到它的心情。

玄晔踉踉跄跄地出了大帐，翻身上马，率军开拔。

他们向北沿着济水行进，在鱼腹峡汇合吴病的队伍，一同向青龙山进发。

日中时分，队伍到达青龙山南面的石碣水寨。

水寨早已人去楼空，意想不到的是，里边的船只竟然没有被烧毁或是开走，显然是青龙山心存侥幸，却为玄晔保留下来足够的船只，在以后将大有用处。

玄晔令吴病率所部三百余人去青龙山寨挑战诱敌，他自己则率大队人马埋伏在五里外的山林之中。

如此粗浅的诱敌之计，岂能奏效？结果可想而知，玄晔等了大半个时辰，不见半个青龙山的贼兵出战。

时秋高气爽，天气转凉，白云千里，落叶纷飞，玄晔不禁感慨：“是个厮杀的好天气，强攻罢！”

玄晔把大军在青龙寨前一字展开，拔刀指天，上千将士们不约而同敲击着兵器，高声大叫：“嗬！嗬！嗬……”

一声接一声，如潮水也似扑入青龙山寨。

玄晔骑在马上，头裹帻巾，身穿黑甲，手执环首刀，在明媚的阳光下英武不凡。

在他左右，有高冠儒服的士子，有提戟仗刀的勇士，其后又有数十个侍卫骑士，执兵静立，虎视眈眈。

玄晔将刀放下，全场的呼声戛然而止。

青龙山派去磨石寨的那名信使，以及数十名磨石寨的大小头目被押赴阵前，面对青龙山寨一字排开跪在地上，一声令下，人头滚落地上！

场面仍旧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一阵山风拂过山岗，呜呜作响。

朱小美看着手握指挥刀、一脸平静的玄晔，心中莫名惊骇：“数十人之生死，一言而决之，杀伐果断，此真英雄也！”

又想到自己的兄长朱大壮本也应该在那人头滚滚之列，愈发的对玄晔感激。

山寨之中，短暂的沉寂之后，爆发出一阵骚乱，旌旗抢矛，纷纷掩倒……玄晔的“攻心之策”起了效果。

这不能怪他们胆弱，要怪只能怪他们的对手太强悍，君不见狮耳山、济东山、大王山、小王山、浮山、磨石山的前车之鉴么？

他们可谓山势险固，可谓人多势众，乃至纵横此间数年、十数年，仅在旬月间尽皆灰飞烟灭，人头落地，难免就会骇怕无胆。

寨中越发混乱，玄晔乘机下令：急攻！

吴病率众，顶着盾牌，冒着贼兵稀稀拉拉的箭雨，指挥冲车，来到寨墙下，开始撞击寨门。

嘭！嘭！嘭……

寨墙上不断有滚石擂木扔下，不断有人被击中吐血倒地身亡。

时不时还有滚烫的开水、滚油和粪汁淋下来，无论你穿多厚的铠甲，只要被淋到身上，几无幸免，要是直接浇到裸露的皮肤上，顿时就皮开肉绽了。

吴病就亲眼见到一名士兵被滚油淋到了脸上，哗啦一下，一只眼珠便爆裂开来，半边脸在滚油的煎炸下，发出滋滋的声音。

那人疼地满地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狂抓自己的脸颊，血肉四溅，求死不能！

粪汁的威力初时并不显露，粘在皮肤上最多烫起一块水泡，并不能立刻使人丧失战斗力，但后遗症歹毒无比。

皮肤被粪汁烫破之后，细菌会深入肌肤之中，伤口会发炎溃烂，在这个时代缺少抗生素，伤者十死无生！

被粪汁烫到，不需大面积烫伤，只需要有一处伤口，就会感染溃烂，很难幸免，折磨旬月之后，死状极惨。

这几日，徐善并未坐以待毙，他在寨中准备了大量滚油和粪汁。

若是不能一鼓而下，造成旷日持久，玄晔有多少人，都不够往里头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