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杀鸡儆猴

刀疤脸奋勇当先，率领一众喽啰哇哇叫着一窝蜂向玄晔冲来。

“止！”玄晔止步，沉声发令：“前排下蹲，弓箭手平射！”

刀盾兵左手举着圆盾，听令，齐齐止步，蹲下。弓箭手紧随其后，行进中，他们早已捏箭撘弓，一声令下，止步，拉弦，瞄准，射箭，一气呵成。

随着一阵弓弦绷响，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十一支利箭中之八九。

刀疤脸挥刀砍落射向自己要害的一箭，暴喝一声，挺步急进。这么近的距离，其他人却没那么好运了，或中箭倒地，或当场毙命。

一箭毕。

“弓箭手后退，矛手向前，预备！”

弓箭手听令，迅速侧身后退，让出身后的长矛手。长矛手皆右手持矛齐齐上前两步走，然后顿住，左脚在前，右脚后退半步，弓步侧身，把长矛端平前指，与胸齐平，蓄势待发。

“刺！”

依照口令，长矛手整整齐齐地向前平刺：“嗬！”

随着一声呼喝，四五支锋利的长矛齐齐刺向迎面杀来的刀疤脸，刀疤脸左右避不过，眼看就要命丧当场，急中生智，脚下一顿，双膝屈地，上身向后疾仰，来了一个极限铁板桥，惊险地避过矛锋。

不待起身，一名刀盾手见状，抓住时机，半蹲着前出一步，一刀搠进刀疤脸的裤裆，随即抽刀退回本阵，丝毫不拖泥带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长矛手刺完也不看成果，马上收回，阵前又倒下三四人，血流满地。

“再刺！”

“嗬！“

又是一轮齐刺，前面的刀盾手则盯住想要突近身前的漏网之鱼，或提盾格挡，或挺刀主动出击，几息之间，阵前又倒毙数人。

刀疤脸已经扔了兵刃，捂着裤裆，被同伴及时拖回，蜷缩在地上，哀嚎不已。左右的乱兵见此，无不胆寒，裤裆发凉，两股战战，夹紧蛋蛋，再不敢往前。

见乱兵攻势瓦解，玄晔趁机发令：“突击！”

长矛手将长矛斜举，刀盾手跳将起来，举刀前冲，再立斩数人。

“两翼迂回夹击！”

随着一声令下，长矛手向两翼展开，弓箭手在后支援。

又斩杀十数人后，把他们逼至墙角，迫其弃械投降。

玄晔令人将他们全绑了，跪于校场中，击鼓集合全寨人员。

参加暴·乱的一共百余人，乱中致死者二十余人，直接被玄晔当场绞杀者三十余人，降者四十余！

烈日阳光下，玄晔叫来那些营妓，请她们指出昨夜的作恶者。

这些女子皆战战兢兢，不肯言语，玄晔好声好气地安慰她们，叫她们放心地指认，她们也只是低头痛哭流泪。

玄晔无法，就指着场中一个人问道：“有没有他？”

女人们仍只是低头抹泪。

玄晔本来就对这股没人性的盗匪憋着一肚子气，此刻又存了杀鸡给猴看的心思，顿时没了耐心，缓步踱至刀疤脸身前。

刀疤脸的双手背缚，双膝跪地，弓着身子，额头触地，裤裆底下还在沮沮地滩着鲜血。

听闻脚步声渐近，见一个影子来到自己身前，他抬头瞪了影子的主人一眼，脸上因为痛苦而极度地扭曲，狰狞可恶。

影子缓缓地拔出佩刀，高举，刀锋在烈日阳光下格外耀眼，然后对着另一个影子的脖颈狠狠地斩下，干净而利落。顿时，鲜血从断颈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艳丽的血虹。

此人正是玄晔，他停刀四顾，任由鲜血顺着刀尖滴进沙土里，然后被包裹起来，在热日下蒸腾。

众皆骇然，四下无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白面书生，砍起人来如此生猛，眼睛都不带眨的！

这时他们才明白，这不是个书生，而是个将军。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在场的所有人吓得背脊发凉，几乎瘫软在地。

“一个不留！”玄晔冷漠地说道。

跪在地上的四十几个汉子，本来就被玄晔刚才的举动吓得瑟瑟发抖，听到这句，犹如晴天霹雳，愣了半晌，又大声哀嚎哭求起来。

或是基于求生的欲望，有两个待斩的“囚·徒”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跑，奈何双手被反绑，跑的不快。

玄晔见此，三两步追上，一刀一个，皆砍翻在地，返身令道：“还不动手！”

闻令，裴元绍带着一队军士上场，三两下，把地上的“罪犯”全部斩首，场上顿时血流满地。

鸡杀完了，猴也儆了，该给一个甜枣了。

玄晔还刀入鞘，登高而呼：“诸位弟兄，从现在起，你们就不再是贼军了，你们是我玄晔的兵。做我的兵，第一条就要做到服从命令、遵守军纪。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其余人等，皆既往不咎。”

他又补充道：“传我命令，烧火造饭，饭后开拔，去狮耳山，狮王寨昨夜已经被我拿下了！”

众人听到“既往不咎”，心中松了口气；然后又听到要去狮耳山，以为这是又要给人家当炮灰了，心中一沉；听完后一句，“狮耳山已被拿下”，顿时炸了窝。

“狮耳山真被打下来了？啥时候的事？我们咋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你们也看到了，将军是今早才回来了，带回来的人马也少了一半，他们肯定是昨晚连夜去打的。”

“那他们为啥不带上我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啊？”

“带你，咱们将军是啥人，你这样子能打仗么？带着咱们，他闲是累赘。”

“将军真是厉害啊，咱们王渠帅当初带着咱们一千多号人，打了好几天都没能打下来，还伤亡了好几百弟兄，将军昨夜就带了百十号人就把他们拿下了？这人和人比，差距咋就这么大呢？看来咱们是跟对人了。”

“……”

这时，小乙匆匆忙忙前来禀道：“主公，那个姐姐醒了。”

“谁？”玄晔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忽然想起，“哦，快带我去看看。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姓周，名叫芷欣。”

“她是什么人，年纪轻轻，为何被吊起来毒打？”

“我打听过了，她是冀州巨鹿人，出身商贾。黄巾乱起，她随父母兄长南下江淮庇祸，在济水上遭遇强人截杀。父母兄长皆已被害身亡，她也被掳至此，强做了王横的小妾。”

“她到底不甘以身事贼，又身怀杀父灭家之仇，王度出征狮耳山前夜，她便欲行刺之。不料失败，被吊起来打，又整整饿了三天三夜，幸得将军至此，妙手回春，她才捡得一条性命。”

当时，周芷欣遍体鳞伤，体温下降，已处于昏迷休克的状态，生命岌岌可危。以玄晔的常识，必须要马上给他输液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输液的条件。

玄晔只能给她喂食一些自己调制的食盐水和稀粥，而她已完全不会吞咽的动作了，根本喂不进去。于是，他只得找来一根细竹管，把食物一口一口吹入她的喉咙中，顺着食道而下，流入胃中。

军中没有医者，所谓久病成医，玄晔随行一大批伤员，几乎全靠他亲力亲为进行治疗，医术可谓突飞猛进。

玄晔又亲自给她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然后喊来两个妇人给她清洗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颇费了一番心思。

此时，听得她已经醒了，为自己的医术感到颇为自豪，也才发现，中学时代的生物课没有白上。

当然，玄晔的所谓医术，也仅限于一些初浅的外伤处理，做一些最原始的应对细菌感染的措施，以及如何加强营养罢了，真要他把脉、抓药、治病，还是两个字：不会！

周芷欣被玄晔安排住在王度的主卧，室内陈设最是奢华，器具都很精美，屏风、柜匣、雕几、床、榻等等诸物齐全。

两个亲兵候在门外，见玄晔来到，连忙敬礼，再把门开推开。

玄晔进入房中，见床上躺着一人，正是芷欣。

较之昨日，她的气色虽仍很不好，脸色苍白，气息却平稳了许多，也不再是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肮脏模样。

她脸上干干净净的，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堆在角枕上，身上盖着洁白崭新的丝被，右手露在被外。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她吃力地睁开眼，一个革甲带刀的短发青年入了她的眼中。

他关切道：“你醒了，没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饿了没有？”

她睁大了眼，抽回露在丝被外的手，欲撑床坐起，或是伤病未愈，才刚从昏迷中醒来，几天没怎么吃过东西，没有力气，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引得身上伤处疼痛。

她这一动，丝被滑落，因是卧床，又遍体鳞伤，只穿了件贴身的亵衣，身材显露。只是她年不过二八，尚未发育完全，诸人也只注意到了她身上的伤布，皆面露不忍，侧过脸去。

“你这是做什么？身体虚弱，就不要起来。”

玄晔过去扶她躺好，并重新掖好被子，坐在她的床沿边，发现孙仁、小甲、小乙等人皆立在房中围观，

他没好气道：“你们都挤在这儿做什么，都出去，要保持室内空气流通，别打扰病人休息！”又对小乙道，“你去盛一碗粥来。”

她气息虚弱，目光灼灼地看着玄晔，问道：“是你救了我？”

“嗯。”玄晔答道：“举手之劳而已。”

“请问恩公贵姓大名？”

“什么恩公恩母的，我这人做好事从来不留名的。”

“王横那狗贼呢？”

“王横？哦，你说的是王度的堂弟吧，他和王度一块儿被我砍了。”

“恩公既救我命，又为我报了家仇，小女子何以为报？”

“什么报不报的，你只需知道，我是一个大好人，好人打坏人是天经地义的，不需要报答。”

“你的命算是保住了，但要想痊愈，须好好调理一些时日，这几日你就好好卧床养伤。”玄晔临走之际，嘱咐道：“伤好之后，你是回家还是去哪儿，请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