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射猎休浴

北风往复几寒凉，疏木摇空半绿黄。

四野修堤防旱涝，万家晒场备冬藏。

“汉律，吏五日得一休沐，言休息以洗沐也”。

汉朝规定官吏是每五天休息一天，玄晔不是个工作狂，当然也不能例外，甚至恨不得出台双休的规定。

趁着严冬来临前的最后时刻，玄晔回味昨日张彪送来的野味，难得休闲一回，来到翠云山打猎。

此时，他正立于山巅，眺目远望。

“大哥，今日收获颇丰！”

小甲一手提溜着几只肥美的野鸭，一手握着弓箭，一边向他手来，一边叫道。

正说着，乐进不声不响，扛着一头野鹿，出了丛林，扑哧一下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玄晔笑道：“不错，确实丰富！”

忽然，隔壁丛林之中传来一声娇呼，玄晔心头一震，暗道不好，提刀疾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跑得甚急，惊险跳过嶙峋的山石，荆棘挡道他也顾不上，只护着面门就冲了过去，衣袍被扯烂，手背也被划出血。

突然，前方豁然开朗，只见一个矫健的女子正骑在一头硕大的野猪身上，一手紧紧地抓住它的一只耳朵，一手握住刺入它后背的匕首，死不放手。

**厚，受此一击并不致命，吃痛发怒，蹦蹦跳跳，跌跌撞撞，极力想要摆脱她。

她被颠簸得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也被灌木树枝划出了几道鲜红的印记，却是紧咬着嘴唇就不撒手。

玄晔见状，哭笑不得，喊道：“你到底要怎的，还不撒手？”

“不行！”她倔强道：“好不容易才逮住它，一撒手，它就跑了，老娘一定要吃它的肉！”

这时，管亥、乐进、赵信、小甲、小乙等也都赶到了。

玄晔发令：“还愣着干什么，两路包抄，把那头畜生给我围住！”

众人应诺，并力向前，以众敌寡，手脚并用，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将那头受伤的野猪歼灭！

他们带着“丰盛的缴获”，唱着凯旋之歌，下山来到翠云山学院，烧烤会餐。

野味虽好，但有一点让玄晔美中不足，那就是盐。

这时候的盐大部分还是池盐或者井盐，用熬煮之法制盐，其中含有大量的泥土和杂质，煮出来的盐，称之为粗盐，老百姓直接食用。

粗盐因为杂质太多，呈黄褐色，不说经常吃到沙子，味道也是苦不拉几，特别是炒蔬菜，根本没法吃。

即便如此，盐价却还极贵，每石值五至八倍粮价，现在开放了盐铁私营还好点，私盐有四五百钱一石的，老百姓也极为珍惜。

提纯盐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重新溶解，添加石灰，沉淀过滤出杂质，再熬煮结晶出盐，时人称之为精盐。

因为费时费力不说，精盐看起来虽然洁白，除去了泥沙，却还是苦的（氯化镁、氯化钙等可溶性杂质却没有除去），必须进一步分离和提纯，才能达到后世水平。

想到这里，玄晔苦思冥想进一步提纯食盐的方法，也不由得想要尽快拿下山东半岛，因为那里有无尽的海盐！

……

一顿烧烤之后，朱小美打着饱嗝，发梢、衣袖上全是油渍，跟贪吃的花猫似得，在外人看来成何体统？

然而，玄晔却是愈加地喜爱她了，以致形影不离。

既然来到了翠云山，定然少不了去一趟邕泉游玩，顺便洗个温泉浴，涤去一身的汗渍和油腻。

玄晔已经把肥皂做出来了，动物油脂和草木灰熬煮可得，再加入少许香料，虽然量产少，供他使用却是绰绰有余。

据说这香皂已经流入市场，价比黄金，甚至还进入了京师洛阳和皇宫！

两人共处一池，氤氲水气中，素颜可人，出水芙蓉，美人入怀，芳香浓馥，水气芬芳。

他将她抱在身前，入手丰腴软滑。

小美挽着他的脖颈，抬起臻首，媚眼如丝，深情款款道：“今日打猎，你为何那般在意我？”

“你是我的人，怎么能忍心看着你被野猪拐跑了么？呵呵……”

又想起她跟那野猪大战的样子，附耳道：“你说是骑在猪身上刺激，还是骑在我身上刺激？”

小美娇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

下午，回到军营。

和文官不一样，军中不可能休假那么频繁，又因为有士兵家中住得远的，每月一休。

五日一休尚且感觉上班乏味，军中每日训练，又是全封闭，军纪又严，枯燥更甚。

即便每月有几日休浴，然而红巾军大多出自山贼、流民，或穷苦破家的农民百姓，无处可去，只得待在营中，营中便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怨言。

对于此，玄晔虽有心却无力。直到一次偶见乡野街巷之中有少年踢球，玄晔这才想起来，可以搞一些体育赛事，以增加军中趣味。

据说，蹴鞠是黄帝发明的，在打败蚩尤后，黄帝将蚩尤的“胃”做成“鞠”，命士卒射之，多中者赏，并令作蹴鞠之戏，以练武士。

上古的事情难以考证，但至少在战国时，蹴鞠就非常流行了。苏秦曾说齐国都城临淄的百姓以赌博、蹴鞠为乐。

入汉以来，人们对蹴鞠的喜爱依然不变，上至天子，下至黔首，好之者极多，“里有俗，党有场，康庄逐驰，穷巷蹋鞠”。

还出现了被称为“鞠客”的专业球员，投身贵族门下，为他们献技表演，乃至有因为蹴鞠而丧命的。

有一个叫项处的人，身体不好，医者嘱咐他不要为劳力事，但他充耳不闻，依然蹴鞠如故，结果呕血而亡，可见蹴鞠的受欢迎程度。

当世蹴鞠分为三类。

一类是表演性质的“蹴鞠舞”，表演者随着音乐，以踢鞠为舞，技巧高明的还能同时击鼓、奏乐。其次称为“白打”，一个球门，或两人对踢，或两队比试。

这两类都是以技巧为主。

第三类便是正式的比赛了。正式的比赛中，有球场、有球门、有规则、有裁判，两队上阵，以将球踢入球门多者为胜。

相比前两类，此类比赛的对抗性非常激烈，不单单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凶狠，在身体接触的时候允许使用摔跤的技巧。

一场比赛下来，球员们被摔个七荤八素、头破血流都是常事，也因此，本朝的将领多有将“蹴鞠”用作训练士卒的一种手段。

通过蹴鞠，一来可以锻炼士卒的体魄，二来通过激烈的身体对抗，可以激发出士卒的勇悍、不服输精神。三来两方对战，又能培养士卒的团队精神。

四来，因有裁判、有规则，又可以使士卒养成服从命令的习惯，令下则勇往直前，令禁则俯首帖耳，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

蹴鞠并有鼓舞士气的作用，冠军侯霍去病出征塞外，孤军深入，远离主力，有随时覆灭的危险，他便建起球门，带着士卒们玩起了蹴鞠。

蹴鞠的球场称为“鞠城”，城西便建有一座，供军民两用。

玄晔虽不善此技，但他的贴身保镖朱小美却为之痴狂。闲暇无事时，若有比赛，她必来观看，甚至亲自出场。

其他民众百姓，更是趋之若鹜，万人空巷。

一球若进，全场欢呼；一方若负，捶胸顿足；为争一球，不惜头破血流；为得一胜，轻伤而不退。

这种狂热的气氛、激烈的对抗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像后世的球赛，那般温文尔雅，规矩又多，半日不见进一球，无趣！

球场很简单，即在平地的四周划了直线，形成一个长方形，长方形的框架内就是赛场，也即“鞠城”。

又在中间划了一道直线，把整个“鞠城”平分为两半，参加比赛的队伍各占一方。

按照规则，“鞠城”的样式是“圆鞠方墙，仿像阴阳”，就是说模仿天圆地方，比拟阴阳，所以“鞠”是圆形的，而“鞠城”是方形的。

又按照规矩，球门和上场的球员是“法月相衡，二六相当”。

“法月相衡”说的是球门，即效法一年十二个月，立十二个球门，一边六个。

“二六相当”说的是球员，即二六即十二人对阵，每队十二个人，两队二十四人，刚好和二十四节气一致。

此外，设立的有裁判和副手，按照比赛的规则严格执法，不以亲疏，不有阿私，不因为亲疏远近而徇私舞弊。

日渐西沉，四野荒凉。

场上却喧哗声闹、尘土飞扬。

蹴鞠的两队中，前队一人带球疾奔，负责防守他的后队队员尾随紧追，一边追赶，一边叫道：“老齐，拦住他，拦住他！”

叫“老齐”的队员从前头阻击，两人前后夹攻，眼看带球的那人要被挤在中间，这人脚尖一挑，轻巧巧向外一跳，带着球跃出了包围。

前后阻击的那两个队员收不住脚，两人撞在一处，立脚不稳，摔滚地上，烟尘四起。

围观的队友和乡民们，或高声咒骂，或欢声大作。

带球的队员急冲至对方球门前，又连避开两人阻截，把球踢入球门。

饶是玄晔等人无心在此，也忍不住喝彩。

小美手舞足蹈，笑道：“这人是谁？蹋得一脚好鞠！”

玄晔摇了摇头，军中有兵员七八千人，他现在哪里还认得全。

说话间，裴元绍来到玄晔身边，行了个军礼：“主公！”

玄晔点头还礼，他虽然是红巾军的主将，但将军府却设在阳谷城，所以营中日常事务由裴元绍、吴病、秦虎三个部司马轮流主持，算是锻炼他们的能力。

这几日，正轮到裴元绍当值，他递过来一份文件，道：“这是按照您的吩咐，制定的冬季蹴鞠大赛流程计划书，您过目。”

玄晔没有接：“你简单跟我说一下就行了。”

裴元绍将文件收回来，打开读道：“我军现有战兵营，三部九个曲；守备营，一部三个曲；水师营，两部六个曲；以及主公的近卫中军部，三个曲。共计二十一个曲，每个曲拟出一支球队参加冬季初赛。”

“另外，良山三个乡，下辖十七个亭，每个亭的民兵出一支代表本亭的球队，参加初赛。”

“以上，共计三十八支球队，两两配对，于十二月十五日正式开赛。上午踢两场，下午赛两场，每场淘汰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