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冠亚相争

前军队一方开球。

王石亲自带球，在己方两人的配合下，单刀直入，中路突破，勇闯对方球门。

相比于上半场的“热身”和试探，这一场双方都打起了精神，寸土不让，方一开场就明显地陷入了胶着。

场上二十四个人健步若飞，奔逐追赶，激烈的身体碰撞，轻伤不下火线，一时间血脉贲张，你来我往，尘土飞扬。

足球的控制权连连易手，时而被攻入中军队的域中，时而被攻入前军队的域中……

场外的乡民们看得如痴如醉，欢呼大叫不断！

足球来回易手四五次后，几次射门都被留守的后卫舍命拦下。其间，双方也各有一次得分。

临近结束之际，足球重落入赵信脚下，他将球传给张彪后，指挥余下的诸人前、后、左、右散开护卫，护卫着张彪再度杀入对方域中。

萧竹、王石、韩金率众阻截。

奈何赵信因专职斥候训练，身手矫健，步伐诡谲；孙仁又是拿出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张彪号称“猛虎”，其余队友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特战精英，不仅身体壮实武艺高强，而且配合默契。

他们这下拿出全部实力，不管是贴身硬战还是游斗，对手完全占不了便宜，节节退让。

最终，这一局仍以中军队进球，比分锁定在二比一，两场比分四比二，前军队失利告终。

一场比赛下来，观看的众人都是大声为他们喝彩。

日渐中午，气氛越发地热烈。

随着比赛的进行，观看的人已不止有原来阳谷城的住民，还来了不少附近的里民，甚至离此地较近的邕泉亭和纸坊亭住民也有来的。

来得晚的没有位置，站在较远的一处土丘上观看，兴致勃勃。

这成千近万人的场面，自然少不得一些精明的商人，推着小车，拉东西来贩卖的。

远地方的人少不得没吃早饭就上路了，午饭肯定也要就地解决，路边小吃摊鳞次栉比……

中午，红巾军有午饭，休息一个时辰。

乡民们少有吃午饭的，中午就在腾出来的球场上耍球踢球，不亦乐乎。

下午是半决赛另两队的角逐——战兵营左军司马吴病所部麾下，对战一路拼杀晋级的一个民兵队即纸坊亭队。

这场比赛更吸引乡民的注意，因为这是军与民的较量，乡民们自然更亲近民兵队，场上一边倒地给民兵队加油鼓劲！

场上的民兵队看到乡民的热情和支持，又有当地的作坊主拿出重金赞助，他们是真敢拿性命豁出去踢的！

经过浴血奋战，摸爬滚打，他们竟然不负众望，真的以五比四险胜吴病的战兵队，可是把吴病的老脸丢尽了。

结果一经公布，全场的热情彻底引爆了。

秦汉之际，去上古未远，兖徐之地，向来民风彪悍。此刻他们的激动和疯狂，完全不输给后世的球迷。

他们当即冲进场中，将那队获胜的民兵高高抬起，敲锣打鼓，衣锦还乡！

冬季日短夜长，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今日这场球赛已经终了，然而他们却丝毫不减热情，兴致勃勃地谈论方才的比赛，憧憬着明日的赛事，久久不愿散去。

明日上午就是更激烈的总决赛，又会有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

农历十月十五，小雪。

巳时初刻（9点），在淅淅沥沥的雪花中，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总决赛正式拉开帷幕。

这时的阳谷城外人山人海，城墙上也挤满了人，还不断有人从各地赶来，看热闹。

各地轮流驻防各方的守备队，以及水军将士，为了观看这场比赛，一大早就请假赶来了，看完之后再赶回去。

有住得远的，比如柿子亭，需要提前一日连夜出发赶路，才能赶上早上开场，这天寒地冻，也打消不了他们的热情。

尤其是纸坊亭的乡民，乃至全亭出动，来现场为他们的民兵队加油鼓劲。

中场开球，一球踢出，双方二十四人龙精虎猛，奔走抢夺，气氛马上热闹起来。

由于赵信、孙仁、张彪三人没有上场，又没有昨日那么棋逢对手，对抗的激烈程度或不及昨天，但是气氛却远比昨天热烈。

场上各队的叫喊声，场外观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么重要的场合，玄晔自然不会缺席，近卫队的队员他当然全认识，对阵的民兵队却全是生面孔。

在比赛开始后，他特别注意了一下，发现了一个熟面孔，是周里原来的里监门周文。

不过很快就发现，周文的球技并不很好，力量也不是特别出众，基本没有和对手硬碰硬的，但胜在身手灵活，跑得特别快。

玄晔忍不住转脸，看了眼在场外给对家队员加油的赵信，难怪他俩关系不一般，原来在敏捷灵活这一点上气味相投。

……

上半场，民兵队仍以二比一的比分落后近卫队。

面对劣势，下半场，乡民乃至全场都在一个劲地给民兵队加油呼喊。

大半个多时辰激烈的角逐，惨烈的斗争，在观众声震寰宇的呐喊声中，冠军终于出炉了。

毫无悬念，以近卫队这一方获胜告终！

这也无怪。

两队对垒，球门就是城门，对方就是敌军，人数相当，而且又在受到规则限制的情况下，要想突破敌军的包围、截击，将球攻入对方门中，没有一定的战术水平是不可能的。

就算这种“战术”的观念还很原始，属于自发的本能的萌芽状态，但毕竟是“战术”。

近卫队成员文化水平高，又经过战场历练，战术指挥水平与民兵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又个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配合默契、娴熟，想不赢都难。

然而，民兵队以其惨烈和坚韧，虽败犹荣，赢得了广大群众的一致好评。

比赛结束后，玄晔现场亲自颁奖。

冠军队的奖品是一个纯金打造的缩小版的鞠，价值十万钱，另有十二万钱的奖金。

亚军的奖品是银制的鞠，另有六万钱奖金。

……

小雪已至，寒冷的冬季正式开启。

人们将小雪分为三候：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

由于天空中的阳气上升，地中的阴气下降，导致天地不通，阴阳不交，所以万物失去生机，天地闭塞而转入严寒的冬天。

俗语云：“小雪收葱，不收就空。萝卜白菜，收藏窖中。小麦冬灌，保墒防冻。植树造林，采集树种。改造涝洼，治水治岭。水利配套，修渠打井。”

又云：“立冬小雪，抓紧冬耕。结合复播，增加收成。土地深翻，加厚土层。压砂换土，冻死害虫。”

气候已寒，乡民们却仍不得清闲。

玄晔自然也没闲着，修路建桥，挖渠打井，安置流民，开拓商路……

转眼进入冬月，雪花似柳絮飞舞，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农事活动基本告一段落了。

玄晔担忧，这大雪会将一些贫家的劣宅，压屋倒房，使百姓受寒挨冻。

他严令各亭的亭长亭卒，仔细巡查各个里落，将一些危房中的百姓接出来，暂时安置在各亭的亭部。

为此，他调动军队车马，往各亭送米送柴，务必保证不能有乡民受冻而死。

良乡四面环山，山岭不少，往年却被各地的豪族把持，轻易不允许他姓百姓擅自进山砍柴取薪，以致不少百姓守着青山却没柴烧，每年冬季冻死不少人家。

今年，玄晔开展了打土豪运动，不少土豪劣绅，不法的豪门大户被玄晔一把铲除，田产和山林统统没收。

他在废除苛捐杂税的同时，又补充了一条法令，即所有山林池泽都归乡民集体所有，任何人家不得擅自霸占。

若有良善人家在山上种植有林木，玄晔愿意出钱向其赎买，或按一定比例置换成耕地。

所以，这个冬季，所有良山百姓极为难得的，他们的薪柴几乎都不曾短缺，当然却也没有多少盈余。

其余平原地区的百姓，要想储备足够冬季取暖用的柴火，恐怕不易，这个冬季就难熬了。

时间来到农历十一月中旬，冬至将近。

大雪终于停了，太阳久违地出现在天上，天竟然晴了。

人们纷纷走出积雪盈尺的房屋，清理屋顶的积雪，以避免房子因为不堪重负垮塌下来。同时，铲走门前和路上的积雪，以人员保证通行。

然后，人们纷纷上街，采购祭祀用品。

冬至，“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故曰冬至。”

冬至节亦称冬节、交冬，是我国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曾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一度比春节还重要，从周代起就有祭祀活动。

《周礼春官·神仕》曰：“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目的在于祈求与消除国中的疫疾，减少荒年与百姓的饥饿与死亡。

《礼仪》曰：“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还要挑选“能之士”，鼓瑟吹笙，奏“黄钟之律”，以示庆贺。

玄晔正立于阁楼之上，极目远眺，城中熙熙攘攘，城外三五成群踏雪游玩，好一番难得的太平景象。

雪儿缓步来到他身旁，脸颊轻靠在他的臂膀上，望着城外，并不言语，脸上露出些哀婉的神态。

好一会儿，她才幽幽说道：“我想在城外给我爹娘立个衣冠冢，明日冬至去祭拜一下。”

“嗯。”玄晔闻言一愣，继而点头道：“我明天亲自去办，现在就去……”

玄晔还是低估了冬至在此世的重要程度，在他的印象中，冬至不过就是吃顿饺子而已，完全没有想到还要祭祀。

“十一月冬至，最重此节，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祝往来，一如年节。”

“冬至日，受万国及百僚称贺，其仪亚于正旦。”

皇帝还要举行祭天大典，谓之“冬至郊天”，宫内有百官向皇帝呈递贺表的仪式，而且还要互相投刺祝贺，就像元旦一样。

玄晔忽然想到，此世以孝品评天下人，他若冬至不祀父母、祖宗，人们该怎么看他，天下人怎么看他，属下怎么看他？岂不闻，众口铄金！

“不行，得想想办法，我得找个祖宗来拜一拜！”玄晔心中想道。

找个祖宗还不简单吗？

可是，于玄晔而言，却有些强人所难，岂不知他来自两千年之后，他的十八代祖宗此时估计都还未出生，拜谁呢？

“看来，只能去找始祖，去一趟曲阜了！”

他祖籍是山东曲阜，也就是此世的鲁县。

鲁国鲁县位于东平国东南，距离良山大约三百余里，明日就要郊祀，来不及了。

即便来得及，或者以后去了鲁县，但想要寻到哪户玄姓人家，并认祖归宗，恐怕也不容易，尤其以他的反贼身份。除非……

于是，玄晔立刻召集工匠制作祖宗牌位，在城郊连夜修筑家庙和衣冠冢。

翌日，玄晔与雪儿在郊外祭祀了白家二老及玄姓始祖玄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