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内燃柴油机二

第六十六章 内燃柴油机二

却说皇上离开书院回京城，第三天午后，工地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通报的人说是终南山里的道士，领头的一个叫袁天罡，一个叫孙思邈，由朝廷的太史局博士李淳风带领引见。

李正嘴一咧，怎么才来啊？不是再等等，等我去请你呀！小样！离了你们地球还不转了？

“对他们说，本王正在忙，叫老魏招待！”连忙从边门溜进实验室，参加柴油机的试验开机。

对于李孝正王爷搞出的动静，本来不关袁道长、孙大夫和李博士的什么事儿！你搞你的玻璃水泥，我们算命看相，驱魔捉鬼，开方瞧病云游采药没有多大关系。但李正的申州书院出版了一部小册子《骗术一百例》就明显是踢人家道门的饭碗了。

那是新建成的南山书院印刷厂出版的第一本书籍，科学启蒙系列丛书中的一本，叙述揭露一些简单的江湖骗子骗取钱财的小把戏，包括什么油炸小鬼、油锅捞钱、隔空取物、纸上显示血迹等等常见现象，也有许多像聚冰取火、点水成冰、灯光火影之类的当代无法解释的小科学。这是袁天罡和他的门徒也搞不明白的事，也是想来一番讨论的。

又给刑部搞了一本什么《洗冤录》，里面尽是些关系鬼鬼神神的小科学知识的案件，移花接木、割头换面地把宋明清代利用的小科学常识破案事例混在一起，还美其名曰，共同探讨。那是李正撕书大业中的一环，改编整理的揭穿迷信的普及科学知识的册子，据刑部张亮感谢信上说，对各地官员断案很有帮助。

《本草纲目》已经整理完毕，李正加上一些按语，说是希望得到天下同仁的批评指正和充实完善。这本书太过宏伟，在封面上四个大字旁还写上试行征集版，先印了三册，总共才不到二百页，排字工人还在工厂忙活，那孙思邈袁天罡就蹦出来了。

这南湖书院以开启民智、普及科学为己任，但也不能断人财路啊！从隋至今，百姓和朝廷一直以道家佛寺为尊，全国道观数以千记，道众超过十万，寺庙更是林立，不都是以寄生方式生存么？如今，王爷揭穿人家生存法宝，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必须给十万道众一条活路！

医道一家，孙思邈原本也出身道家，这次是被道友推选来和王爷交涉的，谁叫他名气大呢？

不过，孙道长来可不是兴师问罪的，他求教来的。南湖书院出版的系列医书叫他赞叹不已。那是《瘟疫》、《天花》、《伤寒》、《麻风》、《疟疾》五本书，那不能称为书，只是几十页的薄册子，属于医学丛书系列的第一批，立即被朝廷视为禁书，限制发行，局限在太医院等地方阅览研究。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不教别国人看病？气量不会这么小吧？

但还是流传部分出去。为此，居住在申州监守的官员被撤换十多名。孙道长是皇上请不来的神医，他要看，这些东西还是很快就全部收集，细看之下，拍案惊奇。他的病人当然够多，病例病案也足够试验，果然效验非常好。急切想见见神奇的唐王——那个校长，还有那个——疫苗。

更可气的还有一本书叫《人体探索》，书中说人体骨骼有206块！笑话，谁把人体骨骼分解数数？还把人体分为几大部分，什么组织、器官，各有什么作用云云，孙畅孙思邈就是要找李正唐王爷来理论理论的。

李淳风现在是太史局的什么博士，还负责着许多项目的研究，像什么汉代浑天仪现在就正在复制。后世的风力等级就是由他制定完成的；他对后世的数学、天文、气象影响很大。只是听说，他是袁天罡的道友徒弟，此来恐怕目的不纯。

一众人在唐王爷的超大客厅里扇够了风扇，喝饱了茶水，才被王爷传话去实验室找他。在实验室找到王爷，王爷正指挥众人拉着一根绳子喊着一二三，四五个人猛跑。从启动摇把打了一个弟子的手臂后，就没人敢使用了，李正可不想演猴戏给众人观看，何况那机器能不能启动还两可着，何必弄一身臭汗。于是就找来一根绳子，用最原始的办法启动前几个压缩。

机器被螺钉固定在底座上，还是被拉得摇晃起来，又在底座上压上石条，再次缠绕后，拉绳子跑。嘭嘭几下，烟囱冒出几股青烟，又归于沉寂。但是，就是这几声，给了大家无限希望。

袁天罡等人不敢打扰，只能站在进门的地方观看。室内的电灯已经打开，宽大的实验室里的摆设在一排明亮灯光下一览无余。整齐的摆放着不知名的钢铁器具。

王爷用扳手调整一下控制油头喷油量的稳钉螺栓，又在进气口点燃一个粘油的火把，示意大家再次重复。这次拉动很顺利，一阵黑烟后，就嘭嘭嘭启动起来。刚才可能是多次启动，燃烧室喷油量过多，淹缸了。

机器的轰鸣很吵，对于弟子们来说无疑是最动听的乐章。众人不顾手上的机油柴油油腻，互相握手跳跃欢呼！李正用卫生纸擦擦手，坐进旁边的摇椅，端起小几上的茶壶，品起茶来。

要说李正不感慨那是假的，终于，在大唐，引导一批精英做出超越千年的划时代的东西，还是有些成就感的。等众人热闹一阵，李正站起来，弟子们连忙躬身站立，不敢大声出气。心中对校长更是莫名尊敬，巧夺天工啊！这么多千奇百怪的零件，巧妙的组装起来，就会转动响起来。还！还看样子永远不会停下来，这比鲁班还高啊！

李正看着众弟子，用压过机器的声音大声说：“今晚加餐！着人注意加油加水！”转身离开。

这才看到门口站着的石化的几位来客。装着我很忙！我忘记客人预约的惊讶样子，询问的目光看向跟随来的警卫。那个陈巳手下的侍卫连忙道：“禀报王爷，这几位是来拜访的客人，是王爷叫下属领到实验室的。”

“哦！对对对！是孙神医、袁道长、李博士吧！几位怎么有空来书院玩玩呢？”恍然大悟的样子。

来书院玩玩！谁跟你玩？不过那堆烂铁竟然能搞出那么大的声响，这个王爷确实有才！

到了屋外，天色已经很晚了。“几位这么晚来，一定吃过饭了吧！本王跟几个弟子在忙碌，错过饭点了，就去吃饭，几位再吃点儿？”

早上从京城出发，到书院就是午后，又在你客厅喝茶到傍晚，本来就没吃行不？还再吃点儿？几人见识了王爷的口才，足够无耻！袁天罡转念一想，自己一般人不就是厚着脸皮睁眼说瞎话混饭吃吗？还是王爷道行深啊！常踩百家门的袁天罡顺杆而上：“那就再吃点儿，叨扰王爷了！”

一班弟子跟着到书院外的酒家叫了几桌菜，在外厢大堂一起吃饭。虽是晚上，客人稀少，护卫还是把周围戒严。

李正加三个道长和张新李瑜李白李兴在一桌，其余弟子分坐三桌。李正在酒菜上完，端起酒樽讲话：“今天，是南山书院和南湖书院共同的大日子，就在刚才，两家书院联手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毫不夸张的说，内燃机的成功，是人类的又一伟大进步。它的出现，不仅仅在书院、在大唐，就是对全世界、全人类，都是一个巨大贡献。”

袁天罡不以为然，心中腹诽道：“牛皮吹大了吧！还全人类？”

李正看了一圈众人，接着说：“燃油燃烧，把热能转化为机械能，产生动力。下一步，就是研究怎样把动力输出？这是关键的一步，成功以后，在机器上装上车轮，就是一部自己会走的大车，不需要吃草料的大车，载重和速度更快，走得更远。把它安上犁子，那就是一头牛，犁地耙地、抽水拉车都行。把它装在船上，就不再需要大量船工撑船，速度会提速几倍，还永远不知疲倦。还有更多功能等待大家去开发。只要能帮助百姓减轻体力苦力，少受些苦，就是我们的书院的责任。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思想有多远，路就有多远。”

众人哗哗鼓掌。袁天罡脸色凝重起来，这个王爷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一台总是运转的机器，还真是有那个能力的！

弟子们受到鼓舞，吃起饭来那是一个香字了得，风扫残云一般，张新李瑜李白也是飞快扒拉着面前的饭菜。可怜三个道长，各怀一肚子心事，动作稍缓，眼前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李正稍稍吃了点，说：“看来几位真是吃过了，连这点都吃不下了。噢！没有菜了，这些学生们都是不敢浪费粮食的。要不要再来两份菜？”

袁天罡欲哭无泪，大清早赶路赶到下午，又等到半夜，就这样啊！自己在哪里不是吃香喝辣的神棍啊！还得客气：“不用了！够了！多谢王爷。”

“看来几位有事要和本王说，我们还是回去说吧！”

几人回到书院王爷白宫的小会客室，李正吩咐管家为几位安排住处，再叫雁妮为众人表演一番茶道。在家里，自然秘书骆宾王李丁李癸要侍奉的，准备了些文房四宝，在旁边等候着，做些记录。

等肚子胀实点后，还是袁天罡神棍先说；“王爷！我师徒和孙道长这次来，有些事要王爷给予一个解释！”人家王爷说的一切冠冕堂皇，为了大唐百姓着想，自己一干道长都是寄生在百姓身上的米虫。想到这一点，袁天罡神棍底气不是那么足了。

“学术上的问题，我看还是明天再说吧！几位不会急着回去吧？孙道长，本王还想和你讨论一些医学上的问题。你就多住几天吧！”李正恳切道。至于李淳风，现在二三十岁左右还没有什么成就，则被华丽丽地忽视了。

袁天罡苦笑着说：“王爷，南湖书院的那本《骗术一百例》，可把道门坑苦了！道友们就要吃不上饭了！”

“你之前都在干什么？不知道灵寿道长在申州么？你觉得，你那些道众除了浪费粮米，还有什么作用么？”李正不客气地说，把袁神棍噎得要死。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袁神棍自持特级神棍身份，不自觉地伸出手指指着王爷，结巴起来。

作为郡公，对于道长的不礼貌行为，李丁看不下去了，那可是当红的王爷啊！出声重重地咳了一声，示意一下。

袁神棍幡然顿悟，连忙起身一揖，“贫道越礼了。王爷恕罪！”

李正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带着神秘的微笑问：“你老袁的看相神算也是名满天下的了，那你给本王看看，本王是什么来历？”

袁神棍在明亮的电灯下仔细看了看李正面相，没有说话。见师傅一脸凝重，李淳风也上近前来看，师徒相视一眼，老袁又沉吟道：“贫道看不出来历，从面相看，王爷应该不属于这个世界。”

“哈！那是当然，本王本来就不是大唐的人，你自然看不出来历啦！那你自己对自己应该熟悉吧？你算过自己吗？你的出生和寿数？”

这个问题是老袁心中的尴尬，去年三月，高士廉问过这个问题，那时他还在蜀中火井县任县令，他对高士廉言之凿凿地说：“我就要死在火井令任上，就在明年四月份。”

然而，年前回京述职后，今年春天皇上皇上免除他火井令，升拜他为国师，赐住九成宫，他死在火井令任上的预言破灭了。他反复推算，还是找不到原因，现在竟然有点儿预感，莫非和眼前这个王爷有关系？

李正却没给他多余的思考的时间：“道门一脉，除了医道这一枝，还在为苍生着想，其余的人什么修炼?什么炼丹都是干的什么事?从五石散到什么这丹那丹，有什么用？知道里面什么成分么？不会延年益寿，催死还不错！”

“你，你这是诬蔑！”袁神棍急了，这可是吃饭的宝贝，晋身安命的法宝，朝廷中几乎所有大臣，包括皇上都在服用自己道门的金丹，不能就这样被诬蔑。孙思邈在巴蜀云贵一带找药，不知道灵寿道长去申州搞研究，他袁天罡可是一清二楚。但他不知道灵寿研究出什么结果来。

“那你说说，你那些金丹里有什么成分？不外乎汞、铅、朱砂、水银、硫磺之类，还‘采来勤锻炼，化就紫金霜’，骗人钱财也就罢了，简直就是谋财害命！”

“不可理喻！”袁神棍气急败坏。皇上还在服用丹药呢！要说是谋财害命，那是造谣，皇上是要减少经费的，他当然急眼。

“那就请几位听听我和你说说这个理！别的不说，就说这个水银！”李正不急不缓道。看了一眼老袁不屑的目光，转头对李癸说：“李癸，你为道长解释一下你所知道的水银！”

“是！师傅！水银，学名汞。外观为银色，常态为液体，密度 （接近室温）13.534，熔点 -38.83 度，沸点 356.73 度，氧化态，分为升汞和亚汞。

汞罕见于金属单质，常见于朱砂、氯硫汞矿、硫汞锑矿和其他矿物，其中以朱砂最为常见。汞矿常见于温泉和其他火山地区。

朱砂在空气流中被加热，就是硫化汞和氧气燃烧后，生成氧化硫和汞，就是凝结蒸汽以提取汞水银。”简短几句，把水银的化学特性物理特性说的一清二楚，专业人员就是不一样。

“在古代，汞被认为可以延长生命，治疗骨折和保持健康，尽管人们现在已经知道汞会导致严重的健康损害。据史记记载，秦始皇的陵墓中以汞为水，流动在他统治的土地的模型中。秦始皇死于服用炼金术士配制的汞和玉石粉末的混合物，汞和玉粉导致了肝衰竭，汞中毒和脑损害，而它们本来是为了让秦始皇获得永生的。中国古代妇女还曾经采用口服少量汞的方式进行避孕。

有人曾将汞用于油膏中，也有人把它加入化妆品中，但有时这样的化妆品会导致脸部变形。在1000年以前，汞已经用于制造与其他金属的合金了。

汞还可用来把毡帽的动物皮上的毛去掉，这在许多制帽工人中导致了脑损伤。水银也可用于治疗花柳病。

炼金术士认为汞是形成其他所有金属的第一物质。他们认为不同的金属可由汞中包含的不同质量和含量的硫来生成。最纯的金属是金，而人们需要汞来实现不纯的金属（基础金属）到金的转变，这种转变也是很多炼金术士的目标。由于汞与水一样是液体，又像银一样闪亮。

人们发明了用汞从银矿中提取银的混汞法。混汞法和之后发明的盘内汞化法，以便提取银矿中的银。”

李癸掉了一阵书袋，把水银的物理特性、提取加工方法、作用用途、危害叙述一番，忽悠得袁天罡大神棍直眨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和道门道友还真没有人整理过这些东西。

李正又说：“道法自然是不假，可强调的是个人修养，要说到福世济民，还是孙道长医学来得实惠。孙道长，我这里有一些资料，你可以看看！”示意李玮拿出来。李玮从桌下提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上面的锁扣，掀开后，放在孙思邈面前。

书匣中放的是后世大医匠陈师文等著的《太平惠明和剂方》， 明代国手傅青主所著的《傅青主女科》，还有一套就是黄幼民、黄龙祥修订孙思邈本人的的《千金要方》，这是李正犹豫再三，才拿出来的，看孙道长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极大可能是药王还未写出来，现在拿出来，可能省了他的功夫。这些是抄写付梓后的校样本，有待修正，还没有出版。

老孙微笑着拿出最上面的一本，是《太平惠明和剂方》，李正去掉那个‘局’字，是因为，那是宋朝太医局出版的官方权威版本。老孙翻开书，很快就入了进去。

李淳风早就想发言，苦于两位师长在先，没有机会开口。现在见老孙入了痴，老袁神色莫测的在想事情，王爷在拿着紫砂壶对着嘴吸水玩，就鼓起勇气说：“唐王爷，下官想问，那个实验室的那堆钢铁怎么就会转动，还会发出那么大的声响呢？”

李正看着李淳风，嘴角浮现出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