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八章 救灾

大雪下了半天，转眼积雪已经没膝深，李岱先暂停了当天的训练，带领所有兵士挨家挨户查看是否有不安全的建筑，特别是那些草房，如果不小心被压塌搞不好就要出人命。还好现在家属都住在高台的窑洞里，其余的建筑也大多是结实的木质瓦房。少数几个最后搬来的民户虽然没来得及修木屋，但是用泥土和草盖的房子也足够结实，特别是屋顶都加固过的，目前看来还很安全。现在流民被按照“里”“坊”分开，由李奎一的个李岱的学生分开管理，李岱挨个查看过之后，见李奎一安排的很有条理，里和坊之间都安排了平时的民兵组成互助小队彼此照看。让李岱很是满意。

看南山坳没有问题，李岱又带兵士去杨坎子村查看了一番，杨坎子村却有两户人家被大雪压塌了屋顶，还有一户的男人被房梁砸伤的，此时杨行田带着人在救护，那人家女人哭小孩叫正在凄惶处。李岱带大队过来救灾，他们人多心齐，很快把人救护下来，又安排南山坳的随军郎中看护。杨行田感激的过来道：“还好东岳你过来，不然这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李岱一边走一边摆手道：“杨叔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村里形式可好？还有哪些房子是危户的？”

杨行田叹口气道：“这几年天灾人祸的闹腾，能有口饭吃活下来就不容易，房子大都破败，估约着有一少半都不安全。”

李岱点头也不多话，和杨行田从村头忙活到村尾，折腾到半夜。幸好雪在这时候也停了，两人这才喘了口气，李岱也不多待，打算连夜带兵回南山坳去。杨坎子村全村都出来留客，李岱见杨坎子村实在没有什么多余的房子安顿自己这一百五十多人，便坚持连夜回去，反正这条路也是走熟悉了的，顺便还可以练习夜间行军。杨坎子村扶老携幼出来在雪地里足足送出三里多地，这才罢休。

李岱带队，回到南山坳休整，发现这趟夜间行军还是有两个兵士冻伤了脚的，不过余下众人只是略有疲惫，看来训练效果不错。第二天中午，李岱又不意外地召集众队正以上的级别军官在窑洞会议室开会总结雪地行军的经验。

“冻伤大多是小腿和脚，要加强这里的保暖。”

“一定要扎紧裤腿，不然雪水进去再结冰，实在是难受！”

“马匹在雪地里面行动收限制厉害，拉辎重马车牛车都不太好用，要想法子。”

“可以用狗，车轮在雪地里面不好用，可以用雪橇，就是爬犁。”

“路上太冷，随身携带有酒，能暖和身子，这个很重要。要小心放在葫芦里面酒被冻住，外面要加个皮囊。”

“绑腿可以用羊皮来做，防风还保暖，靴子太贵，凑不足，可以在鞋子里面放干草。”

众人七嘴八舌，谈论的十分热烈。李岱有意引导众人的讨论。这些低级军官还包括他所有的学生，将来都是被他寄予厚望的。他希望这些人能够学会自己思考、自己总结、自己学习的习惯，人才既要发现也要培养。

很快，一篇“南山军雪地行军规范”就出炉了，李岱要求各个队正每人整理一份，带到自己队中再讨论，三天之后重新集中讨论确定细节。

将来南山军必然有很多冬天进行军事行动和雪地行军的需要，这样的条例就很宝贵。而李岱很快就打算实际检验一下这个《南山军雪地行军规范》的实际效果。

汴梁城东门走五里往北一转，一个巨大的门楼宅邸，就是原来河南尹刘铢的府邸。进大门穿过门廊，转过两进院子，就见一个花园，园子里小湖中间修了一座大水榭，汉白玉栏石桥曲曲折折直通岸边，岸边几颗合抱粗的垂杨柳下摆着石桌石凳，此时整个湖面全部结冰，大雪之下，远近全部染成白色，符二娘身穿皮裘，站在石桌旁边，一边欣赏雪景一边摆玩李岱托人给他带来的礼物。

郭威登基，符家兄弟九人经营河北两代，勋旧遍布河北，符彦卿又是郭威的好朋友，自然大受宠信，不但受封淮阳王，长女又许配给郭威的义子柴荣为妻，这个联姻的意义太重大了，因为全家灭门的郭威只有这一个义子！按照道理，如果郭威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么柴荣很有可能会继任皇帝位！同时郭威见符彦卿的府邸被乱兵破坏，特意把刘铢在汴梁城中那富丽堂皇的豪宅赏赐给了符彦卿，其亲厚可见一斑。于是，符二娘也顺理成章搬了这个原来刘铢的府邸。

此时，符二娘拿着李岱从麟州带过来的一件礼物把玩，那是一面小圆镜，古代磨出铜制的镜子也很清晰，但是这个镜子的质地却是少有的奇异，让符二娘觉得有趣。想着又拿起李岱带给她的书信，字体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却还挺好看，只是这细细的笔迹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毛笔写出来的。这个李东岳身上有太多的神奇之处真是让人忍不住好奇去探究一番。李岱在信中大略写了一些西北的风土人情，还有最近的一些事和人。虽然简略却叙述的清晰有趣，让符二娘读得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很是满足了她旺盛的好奇心，又把书信看了一遍之后，符二娘抬头看着冬日里昏昏的夕阳，叹了口气。上次李东岳说道的数学真是有趣，算术是符二娘的一个小小的爱好，没想到李东岳也善于此道，这让符二娘有找到知音的感觉，而且从李东岳提到的那些知识来看，每每有出人意料的思虑让人赞赏，符二娘非常想找李东岳好好讨论一下他定义的那些数字的应用，不知道李东岳现在又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

此时的李岱却并没有做什么有趣的事情，周围的鹅毛大雪纷纷而下，让李岱想起小时候读过的湖心亭记里面的句子倒是和现在的情形很像：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不过无定河水已经完全冻成一条银带，却是看不出倒影。

他现在正带着他的兵要去将近百里外对付过天梁这伙马贼！这是在十天前做好的计划，经过的充分的准备，最后李岱确定了人选、路径、装备、时间等各种细节，终于成行！

但是才走了一天，就又下起雪来了！大家都建议李岱回军，但是李岱拒绝了。他现在对自己的这支小小的部队有充分的信心，这支部队完全由他训练，强大的纪律和半年多的严苛练习，让每个人都把军棍的威慑力充分刻在了骨头里，如果现在就此回去，那么他的训练也就白费了。既然有信心，那么这雪天正好可以掩护他的部队攻击过天梁一个出其不意。

众人爬过一座小山，山并不高，只到得半山腰已是罡风烈烈雪粉扑面，抬头看天地间一片空阔，回头望，见远处无定河被落雪盖住，仅河岸处隐隐一痕蜿蜒到东方天际，身后队伍并无一人出声，排成一线踏雪而来，只是偶尔人马的**声在着风雪的啸叫间隙传入耳畔，却显得荒野越发寂静无人。李岱顿了顿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