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妙计

李岱越说越大声，说到最后响亮的声音似乎从肺腑中发出来隆隆作响，已经震动四周。周围的冯得志等人本来在周围警戒，后来李岱大声说出自己志向得时候不由得都听得入神，各个激动不已。单膝跪在李岱身边，持拳把左胸锤得砰砰作响，异口同声道：“愿为将军效死！”

李岱此时也沉浸在自己的理想中，见众人下跪，急忙过来一把拉起冯得志道：“你们都起来，我平生最讨厌看人跪着，刚才我的志愿你们也都听到了，希望每个自由的人都能够独立地自由地思考自己的人生阐述自己的意愿，向人跪拜的人怎么可能独立呢？”

等众人起来，申晖已经走到李岱面前，端正了衣冠，仔细端详了李岱一下，笑了笑，忽然对着李岱一揖到地，李岱急忙扶起他来，责怪道：“识春兄你怎么也搞起这个阵仗来了。”

申晖道：“这一揖就是敬你东岳的志向！我之前看你所为，虽然觉得你志气远大，但是心中不免也觉得你是野心勃勃之辈。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嘛！我想你如果真的有枭雄之资，我申晖又承你如此器重，与其半世潦倒，就同你搏一个封妻荫子也是不妄活一场。哪想到你东岳却有如此志向，不论是不是妄言，却也是我申识春想也不敢想的事业！有此宏志现在，我只想跟着你东岳搏一搏，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愧这一生所学！”李岱听他说得豪迈，忍不住牢牢握住申晖的双手，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过了半晌，申晖稍稍平静了些，道：“本来问你东岳的志向，以为了不起能听到你说自己有澄清宇内之志，谁知道听到这么一大篇文章，却把刚才的话题打断了。既然你东岳志向在天下万民，那眼下的局面就不需要多考虑了。”

李岱也笑道：“我同你说了这么一阵子，也是才逐渐厘清自己所想所求。万丈高楼平地而起，眼下看来取银州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但是我担心的是定难军之后的报复。”

申晖道：“东岳你计算麾下兵力最多有多少可战之兵？”

李岱道：“涸泽而渔，大概能凑四五千人。”

申晖道：“如果形式不出太大变化，银州几乎就是空的，而绥州大概有一千兵。夏州再留一千守军，定难军集结到宥州西南的人数应该在五千到七千人之间。”

李岱点头道：“我拿下银州问题不大，关键是银州到这里二百来里路，交通并不算便利，而银州到夏州不过一百八十里，银州到绥州也不过一百六十里。虽然也都不太好走，但是这地利方面南山军是不占优势的。况且眼下还有一千多费听氏的兵在这里，我们真的分兵了，这一千多人就成了芒刺在背啊！”

申晖道：“不错，如果想单纯的守住银州是很困难的，但是我们为什么要仅仅守住银州呢？”

李岱听申晖这么说，目光霍地一闪，接着眼睛放出贼亮的光来，说道：“定难军的四个州虽然看起来是个田字形，其实看州城的位置，大略就是一条弯曲的弧线。西面宥州州城到夏州一百五十里，夏州到银州一百八十里，银州到绥州一百六十里。我们占据了银州，等于掐断了绥州和夏州的联系。而眼下定难军主力在宥州西南，距离夏州统万城恐怕要在二百里开外。”

李岱琢磨这脑海中的地图，点着头道：“你接着说，确实如此。”

申晖接着道：“如果我们突击银州成功，马上要担心的不是定难军主力，而是绥州的那一千拓拔家的兵和费听家在北河口矿这一千多人里应外合！到时候我们在中间他们拓拔和费听在南北两端，到时候南北夹击，我们一个都跑不掉！所以我看不如这么办——”

他说着低头在地下比划起来，李岱也蹲下仔细查看讨论，两个人讨论到了半夜才拿定了主意，紧急把杨隆仁、杨隆义等各个军内首脑又叫来一同讨论到天色微微发亮才各自回帐篷安歇。

到了第二天，李岱紧急着急杨隆仁等都正以上高级军官帐中接着商议到了中午，反复核对了细节没有问题这才才散去。接着命令紧急传下去，整个南山军都紧急动员起来。九月十四日当天，南山村所有在籍民兵全部集合，除了留下五百人在杨行田的带领下守备南山村之外，其他一千五百多民兵押解着近百俘虏一起开到了北河口矿外的营地。

同时，李岱派一个俘虏进入北河口矿内给费听德望带消息，希望双方何谈，交换俘虏，并且讨论关于以后通商之事。费听德望本来打算直接烧了北河口矿然后直接突围，此时见事情有了转机，也就不忙行动。首先要求南山军释放费听家俘虏，并且赔偿费听家的损失。

李岱早料到费听家会狮子大开口，也不生气，只让申晖带人慢慢同费听家详谈。双方纠缠了一天还是没说出什么结果。倒是南山军同意用五十担粮食和二十个俘虏换出在矿内被费听家抓住的十多个南山军兵士和三十多雇工，其他北河口矿的雇工据说已经都被押送回银州了，要等费听德望回到银州才好交换。

到了第二天，双方讨论的条件渐渐一致，费听德望的儿子费听千牛甚至亲自还来了南山军大营一趟，同申晖见面详细谈了以后合作的事情，双方友好的对当前的局势进入了深入地交流。会谈之后，申晖还在大帐中宴请费听千牛一行，双方喝了不少，最后之前不曾露面的南山军主将李岱李东岳还出来敬了一杯酒给费听千牛，希望双方化解误会，世代友好。

到了第三天，双方终于取得了一致的意见：这次费听氏和南山军的军事**都是交流不畅的误会造成的，双方通过坦诚友好地交流已经对分歧取得了一致的意见。首先双方互换战俘，费听氏保证不再侵扰南山村领地，南山村的北河口铁矿有三成股权归是费听氏所有，费听氏交给南山村三百匹马和两万只羊作为代价。北河口铁矿的产出优先平价卖给费听氏，费听氏也要保证定难军不出兵袭扰南山村。

双方都对这个口头约定很满意，约定等费听氏回到银州城就把其余俘虏发还给南山军，当然，在收到俘虏之前，费听家其余正在南山军做客的战士暂时继续留在南山军。

九月十八日一早，南山军就从卡住路口的大营里面撤退出来，在北面三里外的官道上列阵等候。费听家派出部队接收了南山军的大营之后，陆续从北河口铁矿里面退出来，并且经过南山军的大营迤逦向南面的银州城行去。

看着后面远远跟着的南山军骑兵，费听千牛对他父亲问道：“父亲大人，难道我们回了银州真的把俘虏和财物还给南山军？”

费听德望冷冷一笑，说道：“苍狼吃到肚子里的肉，什么时候能吐出来？我不过用的缓兵之计而已。北河口矿上的粮食毕竟有限，拖得时间长了对我们不利。等我们到了银州城，这跟来的千把人就等于深入二百里山路顿兵在我们银州城下的孤军。到时候我们压住他们的队伍，让他们没办法从容撤退，同时派儿郎们骚扰他的辎重补给，不出五天就能让他的精锐全军覆没在银州城下，到时候我们一个回马枪，不但北河口矿，连南山村也要一起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