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爆破

同样的这个漫长的夜晚，拓拔肇宏在统万城头吹了一夜风，整个晚上，南山军的动作都没停。他只好整夜驻守巡视，因为敌人从东面而来，夏州统万城九座城门，敌人不到两千人根本围困不住，所以只驻扎在城东，现在也只在正东和东北两处城门口折腾。还好其他七个城门目前都没什么动静，他巡视一圈后又安排人小心戒备就又转回正东和东北两座城门。

眼看时间到了后半夜，拓拔肇宏刚才城楼的小屋子里歇了歇喘口气，就有东北城门的守兵跑过来报告，说刚刚东北面的城门处有更多可疑的细微动静传过来，似乎有所异动，接着正东的城门也报告有新情况。

拓拔肇宏赶到正东的城门处，在马面出向下看去，能看到远处的黑暗中有黑影重重似乎在忙活着什么。统万城的城墙之坚固举世无双，对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一直在城墙外三十多步的距离处在活动，并没有到城墙下面来自找晦气。之前有守军汇报，他们向那里发射过火箭，大约百十个人在那里已经忙活了一个时辰了，要不是因为他们闹出的声音太大，城头还发现不了。

由于城头的马面设计，哪怕距离城墙三十多步的地方，对方其实还是处于城上三面的包围中，对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除了土墙之外，还在周围竖起用覆盖了湿泥的毡布和棉被来防止箭雨，除非守军开城驱逐，不然这一伙人还真不好处理。

拓拔肇宏命手下丢下去一些火把，又射了几只火箭，借着火光，他在城头观察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新的动作，皱眉思索。这是挖掘地道攻城？就这么点人，挖到城墙脚有可能，但是统万城的城基数丈深，包括城门处的地基也一样，都和城墙一样结实，根本是无用功，费听德望没那么蠢。

或者是诱敌之计？知道自己人少，诱自己半夜带兵出城去驱逐，然后伏兵攻城？这是唯一的可能了，拓拔肇宏还是决定只要等到天明，就派一只部队去尝试骚扰一下，到时候一切埋伏都无所遁形。

挖掘的工作还是很艰难，一个是离得远了点工作量比较大，一个是要时刻辨别方位很不容易，还好之前挖煤和开铁矿培养了一批挖掘好手有一些加入到工兵的队伍里，现在他们一边自己干在一边做技术指导，终于在丑时成功挖出了一条直抵城墙的通道。这个通道的末端十分狭窄，仅仅能容纳一个人进出。他们又在统万城的城基上鼓捣了很久，才勉强挖了一个洞出来，这统万城的城墙还真是很坚固。

天蒙蒙亮，李岱又带着众人过来考察进度，他对爆破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特别是上次在南山塬顶上那次丢人的失败试验，让他记忆深刻，所以这次他要亲自把关。

李奎一仍然对火药的威力很有顾虑，倒不是都李岱教给他的知识有怀疑，而是觉得现在提纯出来的火药杂质太多。他走近问道：“老师，这次的火药能行吗？”

李岱这次却胸有成竹说道：“放心，这次同之前可不一样这次我加了其他的东西。”

李奎一十分好奇，他知道李岱很忙，最近天天和老师见面，也没见他准备什么新鲜的东西出来啊。

李岱见他疑惑，笑道：“你记得我上次离开塬顶的时候清点仓库的来着吧？”

李奎一点头道：“是啊，老师你检查了农具，另外那神奇的种田用的肥料已经用完了，老师你还叹气来着。”

李岱道：“是啊，你知道我们制作的黑色的火药为什么威力不够吗？”

李奎一见他转换话题，疑惑地接口回答：“知道，主要是硝石的纯度不够，按照您教我的化学的说法就是反应的速度不够快。”

李岱点头说：“没错，这次我在清点化肥的时候找到了一袋**。”

**是一种常用的化肥，六七十年代很常见，但是如果足够干燥的**很容易爆炸的，利用专业的方法可以制作成威力惊人的炸药。可惜，这种老式的化肥只有一小袋，李岱用这**制作出了一些炸药，威力远远超过了黑色的火药，李凡的更别说现在李岱手上的工业水平连高品质的黑色的火药也制作不出来，所以这炸药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最好用的导火线的材料无疑还是黑色的火药，黑色的火药不需要任何空气就可以发生反应。为了防止导火线的火药受潮，整个棉布做导火线都用油浸泡过里面再装上火药。

为了保证密闭性，李岱特意准备了足够的水泥，用这些水泥工兵们已经在下面的地穴里面修造了一个能容纳两个人的坚固密闭空间，从丑时到现在，虽然半干但是已经足够比别的地方坚固了。看这城墙上的守军还在傻乎乎地等着自己爬城墙，李岱嘲讽地一笑。

准备好的炸药小心翼翼地运了过来，一共不到一百斤，李岱觉得如果炸药效果够好能达到他的预期的话，对付统万城应该是足够了。

把火药送进去，牵了导火线出来，李岱命人用砖土把通道封闭起来，然后用水泥再加固，防止出现缝隙，接着就再用数米厚的土和砖石牢牢地把通道封死。这个环节是最关键的，不然就又会出现他在南山塬做试验的那种“放烟火”的情况。反复检查了多次，李岱深深的呼了口气，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看结果如何。

此时旭日初升，微风吹拂，远处满山新绿随风摇荡，群山间霭霭紫雾与绿草相映，城外无定河蜿蜒流淌，在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战争真令人心旷神怡。

李岱却已经把所有南山军的战士都带出来列阵在城东严阵以待了。前面的工兵和防护部队都已经撤到安全范围以外，只有两个工兵一个拿着火把，一个举着盾牌在土墙掩体之后。

随着李岱点头的动作，旁边的传令兵连连摇晃手中的小红旗，那工兵立刻把手中的火把凑到导火线上面，导火线立刻被点燃，喷着火花如同受了惊的蛇一样翻滚扭曲着，转眼消失在土层中。两个工兵立刻按照要求丢下手中的工具，翻身上马向己方阵地奔来。一片诡异的寂静声中，李岱鹰隼一样地目光紧紧地锁定了统万城。

城上的拓拔肇宏此时也早就看到了城下的异状，特别是南山军整理队列之后，他也急忙让城内守军的大部向东城门集结。

看着下面南山军叮叮当当地干了一夜的活，拓拔肇宏还是没明白他们在搞什么鬼，此时天已经亮了，之前他还有点纠结要不要出城去试探性地向那矮墙附近攻击查看一下，此时见对方严阵以待也就算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大军回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李岱已经命人把马匹都拉到后面免得受惊，此时站在一个小土丘上，和众人静静等待。旁边的杨隆仁耐性不好，扭头道：“大哥，这炸药......”

他话刚说了一半，突然众人觉得眼前有耀眼的光芒在晨曦中一闪，这光芒是如此的突兀和明亮，在众人的眼底留下一道白亮灼热的印痕，久久不能退去，接着就是巨大的声响如同雷神用天边的滚雷**大地向众人隆隆走来，大家都好像蚂蚁站立在崎岖山路上狂奔的马车厢上似得，被脚下巨大的震颤晃动得东倒西歪。没等众人回过神来，紧跟着一股灼热的风扑面而来，这风出现得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狂猛，所有人都如同被人当面推了一把似得，向后踉跄了一步，远处已经腾起大团的烟尘，爆炸扬起的漫天黄沙让人睁不开眼睛。只有漫天的烟雾、腾上半空的烟尘柱。远处有眼尖的兵士远远看去，好似有一只巨大的怪物突然要从地下钻出来，结实的统万城城墙就被这怪物拱得从地面抬起后歪倒在一边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