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程

在统万城漫天的火光的背景下，李岱等人安闲的态度看起来更加冷酷，但是此时李岱却已经把统万城忘在脑后了，他要考虑的是接下来南山军怎么走。李岱对自己的南山军的战力顶住定难军短暂进攻的信心还是有点，笑着问道：“识春你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考虑呢？我看击退了定难军就是我们南山军鱼跃龙门的机会了啊！”

申晖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的。”

旁边的李从章由于是遥远的于阗人，在这里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身份又很尊贵，所以李岱和申晖聊天也没有避讳他，此时听了两人的谈话倒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申晖看到了微笑道：“

暮文兄看来是有话要说？”

李从章抱拳道：“李将军你们说话我一个外来人本来是不应该接口的，刚才只是听了识春兄的话所有所悟罢了。”

李岱好奇道：“暮文你有什么所得？”

李从章说道：“我只是想，既然定难军是西北屈指可数的大势力，定然也是在这里最有影响力的，这回被南山军一击重伤，可以说势力大损，那么他的衰弱周围的势力会怎么看呢？”

李岱闻言如同眼前的火光闪过顿时一亮：“定难军就是西北的一头饿狼，现在这头狼重伤了，周围的狐狸野猪肯定要觊觎狼的地盘，这其中带来周边各方势力的连锁反应很难判断。”想到这里他赞赏的看了李从章一眼道：“暮文果然眼界开阔，见事分明。”

李从章谦虚地说道：“我也是因为于阗常年在周围大势力的夹缝中生存，所以习惯性地考虑问题而已。”

李岱不再理李从章的谦虚之辞，问道：“那么暮文你看拓拔肇殷什么时候能够北上呢？”

李从章道：“宥州到这里一百五十里，中间都是草原，如果他星夜赶路一天也就到了，但是这样赶路士卒疲惫，恐怕难当我南山军一击，他也是宿将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举动。如果要保持战力，他最好每天的行军在五十到六十里左右，那么应该两天能到，现在他被困无定河南岸，广布侦骑，可以加大行军速度，但是渡河的时间加上应该比原计划慢上两天左右。我们现在出发也要提防周围散居的部落，估计两天回到银州，那么前后是相差了两天时间。”

申晖摇头道：“他部族的亲人都在统万城四周挨饿，他到了统万城没有五六天是没办法再动弹了。”

李岱点头道：“没错，那么我们就有七天左右的时间，之前相关的事情就一直在办，现在我们把统万城烧光抢光，那么接下来就该把统万城到银州这一路再清理一下才是。等回到银州，我们要好好商议一下周边势力可能的态度和我们应该做出的准备。识春兄，你不能在真乡县这里，各方了联络需要你出面我才放心。我有一个提议.........”

拓拔肇殷回到统万城的时候，城里的大火还没有熄灭。周围的部众还有将近万人，这些人缺衣少食，在草原上流浪了三四天，很多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甚至已经有一些老弱的已经倒下了。

拓拔肇殷一方面安排人救火一方面救助自己的部众，回军的七千多人里面大多数都是拓拔家的子弟，他们的家人就散落在这统万城周边，无定河以北，契吴山区以东的这片草原上。这种状态如果拓拔肇殷坚持追击南山军，估计会直接被从大族长的位置上推下来。他只好尽力安排对百姓的救助，

而南山军并没有全部撤回银州，大部分民夫和俘虏等依然在按部就班地迁徙，有的人去了银州，有的人去了南山村，而完成押运工作的南山军重新在银州辖地距离统万城八十多里的真乡县集结。等到最后一批物资抵达银州的时候，真乡县已经集结了南山军左营三个都，骑右营五个都和暂编骑兵第二营的三个都，在加上民兵足有三千人。接着传来在路上的南山军主帅李岱的命令：所有队伍以都为单位，扫荡统万城到银州之间的所有草原部落。

本来夏州地区一共有差不多三万人，出了夏州城里面将近两万人之外，在周围的草原牧场上还散居这大量的部落和牧民。比如房当氏、米擒氏等，这两个部族现在人口基本都在夏州地域活动放牧，同拓跋氏的关系也最近，用不了多久可能就要同拓跋氏合而为一了。现在南山军扫荡夏州，这两个部落也同拓跋氏一起倒霉，一时间这片草原变得十分混乱。李岱等人撤出统万城五十里，自认是和定难军主力比较安全的距离，同自己方骑兵部队汇合后组织了更大规模的扫荡。有时候李岱自己都觉得恍惚了，自己这“烧光、抢光”的“两光政策”是不是很有后世鬼子的风范呢？

由于草原上游牧不定，很多物资集中在统万城被李岱一把抢了，现在各个在外游牧的部落物资本来就不是很充足，现在这些分散的部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南山军各个击破，最后形成了一股难民潮，这群难民被南山军驱赶着携裹了一切草原上的活物，也把试图组织抵抗的房当氏、米擒氏两族部众冲得混乱。最后仅仅做出微弱的抵抗就不得不跟着所有人一起一起大规模涌向统万城。

在统万城安抚部众的拓拔肇殷用了两天的时间把大火扑灭，又拿出从宥州携带的辎重军粮安顿了部众，还没等事情料理清爽，草原上被侵扰的部众又陆续投奔统万城而来。拓拔肇殷这次是深刻的意识到什么才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平常都是他们党项人驱赶汉人难民，骚扰地方蚁附攻城。现在党项人也反过来给他定难军来了这么一下子。

李岱这么做就是标准的阳谋，拓拔肇殷明知道李岱的目的也不得不接着。李岱一方面是尽可能多的夺取定难军的物资后勤补给，让定难军接下来的攻击没办法持续太长时间，另外通过清扫干净这块草原，也让定难军接下啦的东进行动失去民众支持和情报来源。

拓拔肇殷一方面咬牙切齿地安顿部众一方面加紧催促宥州尽快把所有存粮全部尽快北运。就在拓拔肇殷整顿统万城的这三天里，不但真乡县西，就连真乡县以东的大片区域都被李岱的南山军完全清成了真空状态，所有牧民全部赶走，左右牛羊充公，支持拓跋氏的贵族全部处死，所有帐篷车辆等物资没收甚至烧掉。当然，真乡县以东这部分牧民如果愿意转投南山军麾下的，可以持凭着南山军开出的凭据去南山村报道，接受南山军的管理安排到南山村西面去放牧。

直到十月初八，定难军主力才有一部开始向东进发。统万城里面的屋舍几乎全部被烧光，连城门也没有了，仅仅剩下四面城墙还在，不过如果给定难军机会，有城墙依托，统万城总能慢慢恢复过来。后世的另外一个历史，北宋和党项反复交兵，在北宋淳化五年（公元994年）的时候，宋军攻占夏州，宋太宗下令迁民毁城。统万城头道城（即外廓城）城垣，即毁圮于此时。此时李岱当然没有时间慢慢地拆城墙，所以拓拔肇殷虽然愤恨但是还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回来得够及时，才没让统万城完全毁于敌手。

统万城的城墙本来是漂亮的白色，此刻大火过后自然是烟熏火燎的十分难看，回头看着被烧的只剩下漆黑门洞的统万城拓拔肇殷暗暗咬牙，一定要把这个费听德望和南山军将主抓住给他的统万城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