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买卖

王得弟带着丁都上船继续向前深入，就直接坐船到了延州州城东北面二十里的丰林镇。丁都除了本来的一百多人，还有在绥州整编的辅兵预备队，以及一部分彰武军反正部队一共总计三百九十人，这些人和马仅仅用了二十多艘船，倒不是二十艘船就把这些人马都装运走了，主要原因是将近四百人倒有二百多人是晕船的，最后只好一部分坐船，剩下的一人几乎达到三马，在岸上同时前进。这样船上的人省力，岸上的人都是轻装前进，走得也很迅速。

天亮的时候，丁都全军到达了丰林镇，连夜急行军，全军都很疲惫，还好这边的豪族被南山军大败彰武军的威名所震慑，又有同行的之前镇子里过来的本地人作保，知道南山军并不扰民，关键是真的很有钱，于是简单地交涉了一阵子，镇子上就直接开了门，欢迎南山军进驻丰林镇。

丁都的人实在太疲惫了，在岸上走的人走了整整一夜，算路程足足走了有八九十里路，在船上的人虽然不晕船，但是也晃荡的很难受，上了岸好久都恢复不过来。不过丁都有银子，还有钞票，这边也很认可南山城的纸币，因此王得弟直接拍板花了一百贯的代价，让镇上找了足够的房屋供战士们居住休息，当然放哨、警戒、接替防务等事情是必须做的，但是有个房子住，年轻的兵士们睡上几个时辰就又欢蹦乱跳的了。

接着丁都又忙着安排买粮食买草料买现成的食物等等事情。南山军的战士也都有钱，军纪又好，休整阶段，战士们在镇子上购买了大批物资，有钱赚，一时间丰林镇反倒多了很多外地人过来做买卖的。

王得弟接到了杨隆义从魏平快马送来的价值五千贯的纸币，立刻身板更加硬气，一路大喊买买买，高价把丰林镇的存粮几乎买空了。这也是没办法，绥州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很多粮食要从银州直接运送过来，这一路行程，仅仅山路就超过了三百里，现在船只又不够，单纯靠陆运，一担粮食的运费都快比得上半担粮价了，现在军情紧急，他就按照溢价三成买粮食，最后算下来还是划算。当地人也高兴，南山军买东西都是现钱交易，这钞票拿去北面买紧俏的盐和煤还能有折扣，一时间皆大欢喜，军民鱼水情深，最后十里八乡的人都跑过来做生意。

丰林镇的里正姓高，不过和高绍基的高不是一个宗，这一天下来，同南山军做粮食生意赚钱赚得眼睛都红了，王得弟不但要粮食，还预定了布匹、草料、船只、挑夫、车辆、骡马等等，只要能提供的东西几乎他都要，而且保证都付现钱！这生意谈下来，别说自己做买卖，高里正做中人就几乎赚足了一辈子能赚到的钱。在高里正眼里，看着王得弟简直就像财神赵公明下凡一般，亲热得就差要弄个佛龛把他供起来了。

当天晚上高里正邀请王得弟一起吃饭，席间王得弟谈论起南山城的繁华，和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高里正父子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十分羡慕南山的生活。王得弟在行军中不能喝酒，所以他们就用茶水代替酒敬了王得弟了几杯，席间气氛更加热烈。吃到高兴的时候，高里正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顿了一下问王得弟：“王将军......”

王得弟急忙打断他说道：“高里正和您说好多次了，我不过是个都正，当不得将军的称呼。”

高里正这时候顾不得客套，低声说道：“我还有一桩大买卖，不知道王都头敢不敢做？”

王得弟说道：“我们南山军只要你敢做的买卖我们都敢接！”

高里正一拍额头，说道：“我倒是忘记了，您是南山军的，南山军赫赫军威肯定不在乎这个彰武军的小势力了。”他说到一般把头伸向王得弟，在他耳边轻声地说道：“我一个侄子，是在延州城里面管粮库的，那延州粮库里面的粮食海了去了，而且那粮库的位置就对着延州城北门，只要咱们有钱，可以买通北门的守军，从粮库里面把粮食直接运出北门来买走，方便快捷，拿到手的保证是新粮，还比外面便宜两成！”

王得弟一听有新粮价格还便宜，立刻就高兴了，要知道现在魏平关有四五千人，那每天耗费的粮食就要一百多担，能够买到便宜的新粮那是多大的功劳！于是两个人又秘密商量了很久细节，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王得弟拍板决定这个买卖干得。

当天白天，高里正就派人去延州城联络了他的侄子，此地距离延州城不远，对方回话也爽快：首先不能大队接近延州城，不然南山军趁机夺城也是有可能的，这不得不防，算是丑话说在了前面。

王得弟自然没有异议，于是高里正作保人，南山军派二十名军士押解监督，丰林镇出人力和车辆马匹在外面接应，议定每运送一百担粮食出来就结算一次现钱。现在西北粮食价格在每担780文到1200文不等，延州卖出的库粮确实便宜，只要每担600文。双方当天晚上就先交易了一百担做试验。

交易进行得很顺利，彼此都尝到了甜头，于是双方第二天夜里就折腾了一夜，不停地进行粮食走私活动。王得弟的队伍在三里地外负责看护警戒，派出二十名士兵在城门处清点数目，支付粮款，这买卖进行地效率极高，一晚上整整三千担粮食被源源不断地运出城，送去了丰林镇。

到了第三天，双方约定继续进行交易，只是这天却出事了。这天晚上的交易只进行到了第三批，忽然就停顿了下来。王得弟发现异常，立刻紧张了起来，急忙传令把城门处的士兵叫了回来，整个大队都在外面紧张地观看风色。毕竟这里是彰武军的核心区域州城根，自己不过一个都的人马，不小心就会出危险。同行的高里正也很担心，走过来着急地说道：“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变故？可千万别出事情才好啊，阿弥陀佛......”

两个人正低声商量了半天也拿不出下一步对策，正在着急，忽然看到延州城北门火光闪耀，接着就有喧闹声响起来，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似乎满城都是吵闹声音，王得弟大惊：难道我南山军被彰武军发现了，或者这根本就是个圈套？他手按刀把，正狐疑着，忽然看到延州城的北大门忽的被打开了，接着火光中冲出来一队人马，一边走还一边喊叫着：“反了！反了！打倒高绍基，投奔南山军了，快迎接南山军进城！”这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城门里就出现了一条举着火把的人组成的火龙，远远地朝这里走了过来。

王得弟呆愣愣地看了半晌，才傻傻地问旁边的高里正：“我耳朵不太好用，他们喊的什么？”

高里正也傻眼了，半张着嘴，木讷地说道：“我也没听太清楚，好像是说迎接南山军什么的？”

旁边王得弟的卫兵是个傻大个子，个头高嗓门粗，愣愣地说道：“这有啥听不清楚的？他们喊得很清楚啊，什么打倒高绍基，迎接南山军之类的。”

王得弟一激灵，说道：“你也听着是这么说的？不是我听岔了？”

黑大个子一撇嘴说道：“这翻来覆去喊了这么半天了，还有啥不清楚的，说的就是迎接咱南山军进城嘛！”

王得弟手忙脚乱的下命令：“快过去人接应，不对，万一有诈呢？派探马过去，要多加小心！”他安排好了人员，又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来买点便宜粮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