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货币

说起李满仓，就连一向十分自负才高的申晖也笑道：“满仓真是有天赋，这样的数算天赋就是我也望尘莫及。不过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才行，他本人能干，手下人员的办事水平也都不差，但是数量也实在是不足，就算每个人的水平再高，差了那么多人员的空额，也还是捉襟见肘了一些。

你看他现在管着税赋曹，还要兼管南山银行，这两处都是十分要紧的所在，每天光是账本就成千上万，满仓这孩子还不到二十岁，但是每天只能睡三个时辰也实在是太忙。

他掌管的那些职司都需要良好的数学基础和一定的细心和耐性，说道数学的基础还是第一批南山学堂出来的学生最好，他们整整学了两年，基础扎实。但是现在很多当初在你举办的第一期南山学堂学习的那些同学都已经进入军政部门，而且大都身居要职，肯定没办法过去帮他处理账目了。”

李岱叹口气，说道：“归根结底又是人才问题，我看这事情要解决还是要靠教育。”他沉吟了一会，忽然说道：“差点又被你把话题岔过去，这些事情虽然重要，但是都不是最着急的工作，眼下我找你是因为还有一项非常着急的事情要各方共同确定，我让你把务工曹主事一起叫过来就是因为这件关系到南山军能否稳定发展的大事！”

申晖被引起了兴趣，摸摸他风度翩翩地长须，好奇地问道：“什么大事这么要紧？”

李岱却卖起了关子，笑眯眯地说道：“不忙，李满仓估计马上也要到了，我们等他来了一起说。”说完他转头对负责秘书工作的勤务兵说道：“你把主持务工曹的主事周小舟叫进来吧，他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了，咱们俩说了半天政务，他们几个军官都要睡着了。”

旁边杨隆仁几个嘿嘿笑，杨狗子笑嘻嘻地道：“我们在南山学堂也和东岳大哥也学了那么多东西，说起这些相关的知识，很多事情比他们东院刚上手的人还熟悉呢，怎么会听睡着？”

李岱拿起勤务兵递过来的茶杯，闻着这个时代茶汤特有的香气，悠然说道：“你这么说我是非常高兴的，隋唐往前，虽然世家门阀垄断文字，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但是毕竟这些门阀培养出来的人才是出类拔萃的，各个都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全才，那个时候人才没有什么详细的文武区分。残唐到现在，往来厮杀百年，门阀士族是全部被连根拔起了，他们培养人才的机制也丢失了，我们南山学堂的目的就是要培养出允文允武的人才出来。”

申晖在旁边点头道：“东岳你南山学堂的学生确实很出色，可以说目前南山军军政体系的架构是南山学堂前三期培养的三百来个学生为骨架支撑起来的。”

这时李岱最得意的地方，他微笑地说道：“我们穷乡僻壤的地方，人才难得，所以要自己培养人才。”转头见李满仓和周小舟还有李从章一起进来就说道：“狗子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吧，我之前说的话要层层下达，千万不能够轻视敌人，一个月内人员要到位，两个月内南山军所有队伍要磨合成一个整体，我忙完这一阵子，还要下部队去，到时候如果你们做不好我就要亲自做了！”

杨隆仁和郭开道都一挺身说道：“东岳大哥放心，我们保证按时把南山军的队伍拉起来！”

李岱点头，送他们出门，回来说道：“把满仓和你小舟还有暮文一起都叫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认为现在差不多可以着手做了。”

众人见他说得郑重，便都凑过来，申晖问道：“东岳这时候如此郑重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翻来覆去也没想出有什么特别需要我们这几个人来讨论的重大事情。”

李岱说道：“这事情确实比较重要，那就是铸币！”

李岱见众人反应不一：申晖听了一脸郑重，李从章恍然大悟，李满仓和周小舟却还是有点迷糊的样子，就说道：“这事情的重要性识春和暮文看来是明白的，满仓和小舟可能还不了解。可以让识春兄和暮文非大家解说一下。”

申晖道：“我对铸币也是粗略地了解，并说不上精通，只是自古只有中枢才有权力铸币，地方私自铸币都会被中枢大加猜忌，因为这里面包含了**的权柄所在，具体涉及到了什么财计问题我却是外行了。暮文兄学贯东西是不是有什么深刻的了解？”

李从章道：“我对这也说不上多么了解，不过这铸币权在西域往西的阿拉伯帝国疆域内是至高君主哈里发才有的权力。”

李岱点头说道：“不错，这铸币权其实就是国家财计之权，但是不仅仅是简单的财计。货币代表的就是钱，无论治军还是执政都离不开钱，这货币其实就是国家信用的具体体现，自然不允许别人触碰。”

李从章和申晖天分极高，一听就知道了李岱的意思，李满仓是李岱的学生，比较容易跟上他的思路，只有周小舟不行，他只简单上过三个月的脱盲班，虽然成绩不错，但是对这些大道理一时间还理解不了，在一边满头雾水的样子。李满仓在旁边小声给他解释了半天，才略有所悟。

李岱接着说道：“我们南山军成立的银行其实也是信用的体现，小舟你想想银行刚成立时候的情形和现在的对比，再看看咱们南山城发行的钞票被大家接受的过程，这就是信用渐渐建立的过程。”

周小舟听了立刻恍然大悟，李岱接着道：“所以这钱无论金银、粮食、绢帛还是纸张钞票，金银和粮食也就算了，他本身就有价值，但是纸钞其实是一个政府的信用在里面，老百姓相信你政府能够兑现货币的价值，那么这个货币就有价值，如果政府不能够让人相信，那么这个钱就没有价值。这也是我大力在府州和银州也推广银行的原因，认同南山银行，认同南山的钱，那就认同了我们南山政府的信用。”

申晖拍掌说道：“东岳这话说得透彻，汉代五铢钱，王莽新政改行大钱，结果天下大乱，这就是中枢朝廷的信用不行了！”

李岱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王莽当时改变钱法，想法是好的，但是他没有很好的把新朝的信用树立起来，往复改变币制数次，彻底失信于天下。最后他的币制改革完全失败，王莽他发行的钱法倒下了，他的朝廷也就倒下了。所以严格的说，货币如果失败，这个政权也必然失败。”

李满仓接口道：“既然币制的改革这么危险，老师为什么还要改呢？”

李岱笑道：“因为这里面的好处也大的说不尽啊！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一个地方完全认可你的货币，那么这个地方就完全接受了你的这个政府。这里面种种详细的好处就更不用说了，我以后有时间可以给你们上课慢慢地教给你，我们还是来讨论怎么铸币吧！”

申晖道：“将来你上这个课我也要听一听才行，铸币的事情想必东岳你已经有一定的计划了，不如拿出来大家参详一下如何？”

李岱点点头道：“不错，我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现在给大家参考一下。”他说完就拿出一张纸来，给大家传看。一边看一边解释道：“我的想法是币制改革一定要尽量稳妥地慢慢推行，等大家都熟悉习惯了我们发行的货币再逐渐加大推进的步伐。

首先确定货币分为金币、银币和铜币还有纸币。铜币就是原来的铜钱统一重铸，主要是因为原来的铜币质地、大小、薄厚等等都不相同，私人常常自己折算十分不方便，我计划把铜钱和原来的那些铜锭都融化重新铸造，为了保证铜币的稳定和坚固适当地熔铸入一些其他金属，变成合金，这样的铜钱很难被重新铸造，由此也就杜绝了被人溶化仿造的弊端。

其次是银币，银币的发行是为了杜绝现在银锭质地纯度不同的弊端，可以说现在的银锭元宝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流通性可言，每次银子参与的交易都要详细地考察质地，再重新称量重量，一套手续非常繁琐。所以我的想法是铸造价值百文、五百文和一千文的三种银币。银币上雕刻花纹和花边，防止被人偷刮和磨损。银币里面的银子纯度保持恒定，同样掺杂少量其他金属，这样也就不存在被人私铸的问题。

至于金币就按照其本身的价值铸造值铜钱十贯的一种币值就够了。这样在配合我们的价值百贯的钞票，整个南山军治下的货币体系就完全确立了。南山银行用我们的储备金银作为抵押，承诺南山银行的货币可以随时抵换同样价值的黄金白银，这样慢慢地，我们的货币就会被所有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