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广告

这次来麟州，李岱等人除了给杨重勋带来了很多常规的礼物，还带来了十副铠甲作为礼物。这是南山城的水力锻造坊新造的产品，整个甲胄都是大块铁甲构成，前面的胸甲是一指多厚的钢板，腹部也是几块甲板巧妙的连接在一起，能够让人顺利的弯腰做出各种动作。铠甲身后的钢板略薄一些，整个铠甲体现了李岱所说的人体力学的原理，把整个铠甲的重量由肩膀和身体腰间分散承担，这样穿着铠甲的人就不会觉得那么累。除了铠甲还要再加上利用水力冲压出来的一体无缝的兜鍪，下身还有裙甲和护腿，看起来就很精致。

按照时价来说这样的铠甲用手工打造价值就要上百贯了，十副就是价值上千贯的礼物，更别说如此坚固精致的铠甲，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

杨重勋收到礼物看到这些铠甲惊喜非常，连声道谢。这样的铠甲用机械制造，其实制造的成本单件不过四十多贯。随着南山城兵甲制造作坊生产的规模越来越大，预计很快就可以进一步降低兵甲的生产成本，申晖和兵员熊武他们合计开会讨论最后预计下来，这些铠甲的成本最后会降低到二十多贯一副。这是非常惊人的，要知道如果没有南山的铁矿和这种工业化的推广使成本降低，单单这些钢铁的价格就会差不多达到十来贯。

李岱当然也不会忘记同时也给府州军和南面折从阮那里分别送了十副过去，除了做人情，也是用这铠甲做广告，最好将来让麟州和府州都来买他出产的铠甲，折从阮在南方，如果能让关中的藩镇都看上南山军生产的铠甲，那绝对是一个大大的财源。有了好的销路不但研发新设备新技术的钱赚出来了，还可以通过资本再投入不停的扩大生产规模，等南山军的军工企业发展起来达到一定的规模，给全体南山军的战士换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眼前显得非常稚嫩的南山工业化体系已经显示出了一些好处，过了元日假期，南山军的战士每人首先就可以得到一顶铁质兜鍪，也就是钢盔，这样的装备就可以大大增加南山军的抵御刀砍和箭射的能力降低他们的伤亡。

同样的目前已经有三百多南山军的战士配备了铁甲，他们的铁甲肯定没有李岱送礼出去的铁甲那么精致，都是半身甲，没有什么护腿和裙甲之类的。样式就是像李岱说的那样，前后两块弧形钢板，了不起加个铁护臂和铁护肩，但是这防御已经很惊人了。就是弯腰的时候有一些困难。不过装备这样铁甲的战士也不是用来守城的，几乎没有什么弯腰的机会。至于需要在马上弯腰砍杀的骑兵，配备铁甲还要一段时间。

李岱听郭开道他们的计划，元日假期过去就要分批带队伍进行野外雪地拉练。这也是当初李岱训练南山村护庄队留下来的老传统了——拼刺加雪地拉练，这一般是南山军练兵程序的最后一步，等这一步骤完成，就意味着南山军的队伍已经磨合完毕，可以对外亮出獠牙了。

申晖去拜访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看来未来的丈母娘并没有为难他。在李岱看来，申晖每个月薪俸五十六元，收入已经十分的高，而且他在南山城是“有房有车”的人，所以丈母娘没有不喜欢的道理嘛！

但是问申晖见面的过程，发觉人家丈母娘也是知书达理的，和未来的岳父大人主要问他读过什么书，又问了问谈吐见识而已，什么房子车子票子之类的人家根本就没问。李岱很是为自己这种庸俗的价值观所羞愧，但是转念想一想，说不定杨家早就通过杨重勋了解过申晖的底细了呢！

不论如何，整个南山城因为李岱的放假命令，整整热闹了好几天，大街上很多过来买卖东西的人，南山城简直就成了一处大集市。虽然人多会在管理上带来问题，但是李岱很高兴——假日经济嘛！这么多人卖东西，也同样有无数人买东西，说明南山军治下的百姓开始有钱了，南山军的治下百姓已经生活安稳，南山军根基已经扎牢了。

元日后的军队拉练，李岱亲自去参加了两回，有一队拉练的目的地就是当年李岱他们剿匪的时候百里奔袭的黑熊坳。那边现在已经是南山军西出草原的前进基地，还有百多人的队伍常年在哪里驻扎。因为货物聚集转运，往来人多，又有南山军保护，竟然聚集起了百来户半耕半牧的人家在那里住下来了。申晖上次提过之后，目前已经给他们登记在册，现在也算是南山军治下的百姓了，也许在将来，这里会变成另外一个城镇。

元日里还有一些消息，比如因为银绥和府州麟州的推举，中枢终于承认了高绍基作为彰武军节度留后的存在，这已经同历史上大大的不同。历史上高绍基能力不足，被中枢赶下台，延州也变成了中枢直接控制的领地。

另外有消息传来，中枢果然任命折从阮为静难节度使出镇邠州，他到任之后选练军士，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编练出了一支强兵。这个消息让原来拖拖拉拉只征兵不打仗的宁州刺史张建武感受到了压力，他因此打算做出点成绩给中枢看，所以统帅大军进军庆州，结果欲速则不达，走在半路上的时候就传来不好的消息，本来和野鸡族有世仇的杀牛族也被郭彦钦逼得造反了，野鸡族和杀牛族合兵一处，在包山一带大破宁州军，张建武狼狈逃回了宁州去。

郭威闻讯大怒，直接把郭彦钦撤职拿问。而老头子折从阮只好大正月里面出兵庆州去野山沟和杀牛、野鸡这些野人去捉迷藏去了。

正月十五上元日，李岱是在延州过的，当初离开的时候李岱本来说过一个月就回来查看，结果因为事情太多，足足拖了两个月才过来。

延州的情况比李岱预期的要好，年前闹了几次“匪患”，好几处本地豪强被土匪杀得精光，还好一些妇孺被英勇的新彰武军士兵救了回来，都送到南山城去了，女人在制衣坊做工，孩子一律去南山学堂上学。

事后又清查了一批“通匪”豪绅，连高家族人也发现了好几个。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现在高绍基在延州九县一言九鼎，清查土地的事情一个月的时间就办妥当了，再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等李岱来的时候，很多贼赃财物都已经运送到南山银行延州支行储存起来，正好用来支援总行最近货币发行的大动作。

李岱过来看了看新彰武军的训练，十分满意，这彰武军本来的骨干军官团几乎全部都是从南山军中抽调出来的，之前的军官被送去南山城培训学习，一些毕业的已经充实进了南山军和预备旅，南山军的军官没有同时代军官的官僚习气，对待兵卒相对和气公平，延州旅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已经有效地形成了一个整体。

旅正杨隆义向李岱汇报，他们已经拿下了半荒废的芦子关，准备再过一段时间就把那里好好修葺一下，作为出击夏州的基地。

芦子关是西北有名的雄关，当年定难军就靠着芦子关把后唐的大军阻止了好久。上次高绍文的西路军出击夏州兵败之后，芦子关就一直无人打理，直到杨隆义等人得了延州城，这才开始考察整个延州的防御体系，现在芦子关已经驻扎了三百多人的队伍。

李岱去芦子关视察了一下，果然关卡险峻，只是关墙破败，需要修葺。李岱考察之后还询问了上次高绍文北进，被宁朔县的拓拔家几百人击败的情形，也对镇守当地的拓拔光信有了一些兴趣，这个人带着几百兵在宁朔县这个要害之地，驻扎经年，看他的表现也是个人才，却迟迟没有重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岱看着地图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芦子关，北控河套，南制延州，东扼绥州，西抵灵武。芦子关四周崖高险阻，东西两边崖立如门，深迎开阔，形似葫芦，故称芦子关。秦汉以后一直是兵家必争的边塞重地。

杜甫曾经作诗一首咏叹这里：

《塞芦子》：

五城何迢迢，迢迢隔河水。

边兵尽东征，城内空荆杞。

思明割怀卫，秀岩西未已。

回略大荒来，崤函盖虚尔。

延州秦北户，关防犹可倚。

焉得一万人，疾驱塞芦子。

岐有薛大夫，旁制山贼起。

近闻昆戎徒，为退三百里。

芦关扼两寇，深意实在此。

谁能叫帝阍，胡行速如鬼。

此时李岱驻马关前，左右顾盼，也不由得感叹道：这关隘看着虽然不大，关墙也并不太高但是位置实在是险要，之前延州彰武军居然放任这么险要的关卡不守卫，年年被定难军的兵南下劫掠，真是让人难以置信。